第一百三十九章 体面

    岁月静好，今夕何夕。

    叶江月依偎在陈瑞天的怀里，恍恍惚惚，几乎睡去。陈瑞天宠溺的半拥着她，只觉三生有幸。

    “何其有幸，亲爱的！”陈瑞天在叶江月的额上轻轻印上一吻。只觉爱妻前额微凉，于是准备把她抱进室内。

    手机乍响。

    是曹律师打来的。叶江月随之惊醒。陈瑞天心里不悦，按掉来电，然后回了一条微信：“明天再聊！”

    今晚陈瑞天心情很好，不想因为那件事破坏心情。

    曹律师的短信很快过来：“我想还是让您今晚知道。”

    陈瑞天沉吟一下，回说：“那你过来吧，书房等你。”

    二十分钟后，曹律师来到陈府，陈瑞天和叶江月已经在书房静候。陆管家备好了咖啡和点心。

    坐定后，曹律师开门见山道：“今天如期执行了。”

    尽管早就知道尤雪霏是今日被枪决，尽管知道尤雪霏必被处以极刑，但是陈瑞天的内心还是莫名的紧抽了一下。但是，他一言未发。

    “来了很多救护车和医生。”曹律师看着沉默的陈瑞天，补充道。

    陈瑞天眼神疑惑的看着曹律师。

    曹律师叹了口气：

    “尤雪霏生前自愿捐献器官。自己签署了自愿书。据执行医生介绍，她的眼角膜将帮助一位受意外伤害的孩子，以及一位患眼疾的老人恢复光明。她的两个肾脏将给两位尿毒症患者带去生的希望。”

    “尤雪霏的健康心脏将帮助一位立下科研大功，罹患心脏病的科学家，她的胰脏和肝脏……”

    陈瑞天震惊而又惨痛的听着，他摆了摆手，示意曹律师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尤雪霏签署的是全体捐赠，包括细胞捐赠、组织捐赠和器官捐赠。因为她身体健康，又非常年轻，除了人体器官，她的皮肤，血管，神经，骨骼、肌腱等等都在执行后进行捐赠。也都有等待移植的病人。这一次，保守估计，估计有三十人左右从中受益。”曹律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她，她，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赎罪吗？”陈瑞天声音冰冷，眼里却涌上了泪水。

    “这是尤雪霏给您的遗言。”曹律师拿出一张皱巴巴的A4纸，递给了陈瑞天。

    陈瑞天没有马上接过，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张被折叠的白纸。

    “陈总，您还是看一下吧。”曹律师坚持道。

    陈瑞天接过，展开，上面只有几行潦草的字迹，是尤雪霏的手笔。

    “瑞天，是不是被我感动了？呵呵，大可不必。我这么恶毒的女人，怎么会有救助世人的好心。我这么做，只是因为听说捐赠后，人就面目全非了，那么，到了黄泉路上，我姐姐，妈妈，爸爸都不会认识我。最近，不知为什么，我很想他们，也很怕见到他们……”

    “很想他们”四个字迹有被泪水浸过的痕迹。

    “况且我这样恶毒的女人，体无完肤的离开，也是理所应当，也是一种体面吧！忘了我，瑞天！不过估计你是忘不了我了。晚安，瑞天！”

    白纸飘落，陈瑞天眼里的一滴泪终是缓缓流了下来。

    叶江月捡过那张纸，细细看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她喃喃自语：“尤雪霏，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叶江月的眼前又出现了舞会上那位娇媚的女子，穿着红裙，美艳不可方物，在人群里自由穿梭，如同一束火焰，燃烧着身边所有的空气，而现在，这束火焰，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燃烧起来。

    陈瑞天苦笑了一声：“这就是她的结尾吧！上次见面，她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爱你不后悔，也尊重故事结尾。我也尊重这个结尾。”

    “我爱你不后悔，也尊重故事结尾……”叶江月重复着这句话，“这是一首歌的歌词啊！”

    “什么歌？”陈瑞天和曹律师问。

    “《体面》，我现在来放。”

    叶江月打开书房里的影音机，很快找到了这首歌，于文文伤感又有一丝苍凉的声音传来：

    “别堆砌怀念让剧情变得狗血

    深爱了多年又何必毁了经典

    都已成年不拖不欠浪费时间是我情愿

    像谢幕的演员眼看着灯光熄灭

    来不及再轰轰烈烈

    就保留告别的尊严

    我爱你不后悔也尊重故事结尾

    分手应该体面谁都不要说抱歉何来亏欠

    我敢给就敢心碎镜头前面是从前的我们

    在喝彩流着泪声嘶力竭

    离开也很体面才没辜负这些年

    爱得热烈认真付出的画面

    别让执念毁掉了昨天

    我爱过你利落干脆

    最熟悉的街，主角却换了人演

    我哭到哽咽心再痛就当破茧

    来不及再轰轰烈烈

    就保留告别的尊严

    我爱你不后悔也尊重故事结尾

    再见不负遇见”

    再见，尤雪霏，这个结局也算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