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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梳头上妆 过往记忆泪千行

    渊川仙境,玄宁宫挂满红绫、红灯笼,道路两旁铺满青渊神君亲自悉心种植的玫瑰花瓣,微风卷着花香,吹进悬在半空的翠春殿。

    这是师父为她准备的新婚宫殿,每一处都系着红绸带,门窗贴着大大的红囍字,梳妆台上放着几盆高贵绚丽的牡丹花,一切都如期进行,顺利得让她心生恐惧。

    原来,成亲是这样的啊。

    她一点也不高兴,这本来就是一场假戏。

    “我要成亲了。”阿萝穿着虹裳霞帔,端坐在梳妆镜面前,一头乌黑的秀发散披在肩上。还未上妆,脸色苍白中带着疲惫。

    “阿萝,别说师父舍不得,今天为师用最美的火齐珠装饰云彩玉殿,专门为你做的。”青渊进门来,见阿萝孤身一人坐在房里,他问:“怎么还没梳妆,伺候你梳妆的仙子呢?是不是她们欺负你啊?”

    “不是啊,师父,我在等人。”阿萝转过身说。

    “等人?”青渊正纳闷,身后走进来煜魔风、东陵月涛、溪雾、司徒三无、玄鉴、叶知秋六人。

    “阿风阿风,我还以为你不来了。”阿萝笑着朝煜魔风招招手。她一看见他,立马露出甜美的笑容,心里的苦闷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煜魔风走到阿萝身边,摸摸她的头,笑道:“怎么会,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来。”

    “你们来干什么?”青渊问。

    “看戏啊,魔风大人答应小萝卜梳妆,我们也来看看。”溪雾说。

    青渊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别给我使坏,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可别想拐跑我的小徒弟。”

    “谢谢大家来看我!”阿萝笑了笑。

    他们各自找了舒服的位置站好,嫌弃青渊啰嗦,想让他出去,青渊也好奇煜魔风竟然降下身份为阿萝梳头上妆,答应不出声只看戏,大家才勉强把他留在房间里。

    “坐好了,先给你画眉毛啊。”

    阿萝闭上眼睛,微笑等待他为她画眉上妆。

    煜魔风拿起眉笔踌躇了一下,一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慢慢为她画眉。他的手微微发抖,想起了三千年前刚认识时,为瑶汐画眉的场景,那个时候瑶汐第一次穿女装,是煜魔风照着凡间女子的妆容替她打扮。

    “哇!不愧是六界第一,煜魔风,我这次真的打心里佩服你!”司徒三无称赞道:“瞧这小眉毛画得多好看!”

    “哎哎,别说得那么俗气!这叫‘蛾眉’,懂不懂?”东陵月涛甩过一个白眼。

    司徒三无冷哼一声:“今天开心,不跟你计较。”

    “我以后成亲,也想找他帮我画一画。”青渊冷不防来一句。

    众人看向他,纷纷摇摇头。玄鉴说:“神君,您还是先安静看吧。”

    “盼着子汐出嫁是我的心愿,没想到她会嫁给五岳的人,唉。”溪雾皱眉感叹,遭众人白眼。

    叶知秋摸着手里的金剑说:“今天的菜品还差一道龙肉,再胡言乱语的话,你就是下酒的龙肉。”

    溪雾撇撇嘴,小声叽咕道:“我说的是实话。”

    娇面朱唇,巧眉杏眼。她睁开眼睛对着镜子左右照看,满意的露出微笑。这面镜子是戏子钟离无光在天剑山的星白木屋里专门为她做的,还特意让煜魔风托给她。

    “接下来,要梳头发了。”煜魔风拿起一把玉梳,将她的秀发捧在手里。

    众人齐声说:“一梳,梳到尾。”

    煜魔风将玉梳插进头发里,慢慢梳下,刚梳到一半,阿萝头痛欲裂,脑海里浮现出煜魔风和瑶汐的种种过往。她强忍着,没有让他们察觉到不对劲。

    第二次梳头,大家都在喊:“二梳,白发齐眉。”

    这次阿萝抱着脑袋再也忍不住剧痛,她使劲摇摇头,脑海里的画面却像洪水般涌现在她的脑子里。

    “阿萝!”

    “萝卜!”

    大家都靠近过来,惊慌得不知所措。

    阿萝拍了拍脑袋,笑说:“没事儿,阿风,继续梳吧。”

    直到大家又起哄说:“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煜魔风再次为她三梳头,梳到一半时,阿萝一愣,脸上笑容消失,右眼流泪,她轻唤了一声:“芋头......”

    煜魔风一怔,抽出发丝里的玉梳,他手里的玉梳滑落,摔在地上碎成两段。眼眶湿润,他颤声问:“你刚才叫什么?”

    “芋头......”阿萝又喊了一声。

    煜魔风左眼流下眼泪,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溪雾上前扶住他。煜魔风站稳后,哭笑着问:“瑶汐,是你吗?”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眼前的阿萝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我想起来了,瑶汐的一切都想起来了。”阿萝回头说。

    “阿萝,你别吓为师,你怎么了?”青渊上前细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难受的话,咱们不成亲了。”

    “师父,我没事。”阿萝忍不住抽泣道:“我只是......恢复了瑶汐的记忆,我,我对不起阿风。”

    煜魔风轻轻推开溪雾,走上前问:“既已想起我,你还要嫁给姬兰花吗?”

    阿萝哭得更厉害,她摇摇头:“太迟了,太迟了!”

    煜魔风摸摸她的头,柔声说:“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回苦海,漫山遍野的萝卜,你叫我一个人怎么办?”

    她抬头泪眼看向煜魔风:“对不起,我已经答应兰花了,他不能没有我,对不起!芋头,阿风......”

    “你可知,三千年前是你负了我。”煜魔风说。

    她点点头,左眼流下血泪。

    煜魔风苦笑道:“三千年后,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人!瑶汐啊瑶汐,你从一开始就是白眼狼!”

    三千年前关于瑶汐神的传闻,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说过。现在出现这样的事情,众人谁都不敢说话。

    阿萝拉起煜魔风的衣袖,掩面痛哭:“对不起,对不起......”

    煜魔风收回衣袖,快速抹了一把眼泪,他冷静的说:“答应你的梳头上妆,现在该绾发戴凤冠了。”

    他拿起梳妆台上的凤冠继续为她装扮,他说:“没有谁对谁错,大喜的日子,应该笑。”

    她端正坐好,眼含热泪,始终忍不住皱眉流泪。他强颜欢笑,将她装扮成最美的新娘,亲手为她盖上了红盖头。

    煜魔风转身背对她:“希望你幸福。”他走到门口,又说:“本尊口渴了,都出去喝喜酒吧。”

    众人随着煜魔风离开,房间留下青渊陪着阿萝。

    “您真的是瑶汐上神吗?”青渊问。

    “神君,谢谢您,我虽已经恢复记忆,可还没有恢复神力,我依旧是你的徒弟阿萝,您就别跟我论尊卑了。”

    “阿萝,你真的执意如此吗?”

    “师父!”阿萝抱着青渊,瞬间崩溃大哭。青渊施法隔音,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师父都会支持你。”

    阿萝心如死灰,为了姬兰花,她真的成了最恶毒的罪人。

    三千年前初遇时,她还是个常年男扮女装的小童,他也是顽劣的小屁孩。他们在凡间相遇,因肚子饿去偷吃凡间的芋头。他生火烧芋头,她负责吃。

    “这东西真好吃,叫什么呀?”瑶汐问。

    “芋头,凡间的东西。”他说。

    “那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煜魔风。”他说。

    “哈哈哈,那我以后叫你‘芋头’好不好?煜魔风,芋头!”她拍拍手,笑得天真可爱。

    “好,你喜欢,什么都好。”他笑了笑。

    自那时起,他便发誓要宠溺她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