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卷 番外 辉金小剧场

    此前金善听闻辉金价者千金，曾有疑虑，却不曾立时发问。

    如今三人出行在外，孟良守因无落脚之处，提及银钱，金善便问道：“孟先生出自扶春，扶春族人皆善纺，出纱辉金，价者千金，常有价者无市，先生出世多年，掌握此类门技，应是富贵，如今怎的……”此后话语，金善想要寻个恰当措辞，奈何文思有限，便生生卡住了。

    孟良守顷刻间便知晓金善言外之意，便为他补充道：“金公子问我为何落魄至此？”

    金善原本不欲如此直接，但孟良守已经道出，他只得点头应是。

    孟良守不做扭捏，只因事实确如金善所言，他瞧来确实与富贵相去甚远，便道：“金公子如此问应是不知此间学问。”

    白瑜此前听闻辉金，并未做他想，如今金善提了疑问，白瑜亦是好奇，听孟良守言语此间亦有门道，不由得仔细听来。

    孟良守道：“扶春固守囹圄，实为方寸，难登大雅之堂。辉金价者千金，只因巧奇。巧在光泽流动，濡月波鳞，奇在薄如蝉翼，弱水漂浮，世间纱锦，无出青蓝。且物以稀为贵，固显珍贵。然其巧奇，却非工艺。”

    言说至此，白瑜顷刻领悟道：“可是蛹丝？”

    孟良守点头道：“确实如此。在下较凡尘纱锦，工艺出奇者众，遑论蜀锦。”

    言说至此，白瑜略微思索一番道：“《四方数述异记》有载：凡世有失魂者，夜渡孟婆桥，以为奇，四处观摩。临经一处，得见一蝶，蝶翅异生，一为美人小像，艳丽无双，一为骷髅鬼像，骇人心魄，目之所至化象万千，皆为过往，如走马观灯，具是清晰，历历在目，游人惊异，然顷刻间魑魅魍魉袭面而行，大惊，挣扎反复，得归。复视榻席以为梦境，笑为其妻道来，话落，扑地而灭。”

    “此为一段小记，真假无从考量。确有一位朋友曾提及，扶春有蝶，蝶翅异生，一为美人小像，艳丽无双，一为骷髅鬼像，骇人心魄，谓之鬼美人。蛰居三途，以亡魂情思为食，即成蛹。可为此乎？”

    金善闻言只将无从考量真假抛在脑后身如抖筛道：“这鬼美人恐怖如斯，这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死了，倒是冤枉。”

    孟良守道：“扶春确实有一种蝶同先生所述无二，不过以何为食，在下却是不知，此蝶春季结蛹，宗亲眷取生蛹缫丝出纱或茧化成婴面，较为日常。”

    金善闻言大惊，霎时便对那辉金无甚喜爱。

    孟良守却是尤为平常对金善道：“辉金工艺实属一般，只做寻常。他日若是得此蛹丝，金公子可寻此地最好的纺造司，必能得上乘。”

    金善闻言不再做声。却听孟良守又补充道：“此锦虽容光甚美，却非实用，除却织造外袍，别无他用。阿幸此前顽劣，曾用此锦缝制钱袋与在下，不出一日，银两具失，以偿在下失信之过。”言说至此，孟良守思及阿幸行径，犹自无奈一笑，因而不曾瞧见金善面如土色。

    此后金善便再也不敢做倒卖辉金致富的大梦。这已是后话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