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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举报

    和庄全沟通完当日的情况,秦若男和安长埔还需要去验证一下在打劫之后他的不在场证据是否成立,虽然庄全与方万的失踪未必有什么关联,但是至少他抢劫这个事实是成立的,临走时,安长埔通知了第八中学所属的管片派出所民警过来接手余下的事情,这才和秦若男一起离开。

    “这个庄全啊,年纪不大,前科可不少了,不知道这一次会怎么处理!”安长埔多少有些替庄全感到惋惜,同年龄的其他孩子基本上都还是一张白纸,这个男孩儿却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约束和矫正,成了几进几出的“老油条”。

    秦若男倒没有他那种悲天悯人的胸怀,略微盘算了一下,说:“如果他说的是真话,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方万一手指头,那就算是非武装抢劫,本身性质就比较没那么严重,加上他还未满18周岁,不会面临多重的责罚,只不过能不能悔改这种事,不在于教训够不够深,而是他自己内心里能不能真的认识到这种行为错的有多离谱!假如他一直都把劫别人的富济他自己的贫看的理所当然,那多重的刑也是白费。”

    “你说的有道理!看不出来嘛,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有模有样的!”安长埔一乐,忽然想起方才秦若男成功的让滚刀肉变得服服帖帖,立刻好奇的追问起来,“说起来,你刚才对付庄全还挺有一套的!我还在想要不要像对付那些油滑的小流氓那样继续斡旋,结果你三言两语居然让他松口了,我原本担心你对他凶,他会更加抗拒,居然没有!”

    秦若男不大在意的笑了笑:“庄全比较是个大孩子,和你说的那些滑头小流氓不是一个性质,那些小流氓的滑头是‘久经沙场’练出来的,庄全这种小孩的软硬不吃是惯出来的。你想想他的家庭情况吧,父母不在身边,又是家里唯一的孙子,祖父母生怕孩子受委屈,拼命袒护,学校这边因为得不到家长的配合,对庄全的边缘行为态度也很暧昧,这无形中等于对庄全的变相纵容,所以他习惯了周边的这种态度,表现的像块滚刀肉,不是因为怕承担责任,而是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严重后果,以为自己无论怎么样,都不会面临多严重的惩罚。哄他劝他的话他听了太多早就不稀罕了,最需要的反而是有人把问题的严重性给他说个明白!让他知道知道,事情闹大了,谁也保不住他。”

    “行啊!有两下子!对这种孩子的心态掌握的这么透彻!你特别研究过?”

    “没有,你忘了我有个不成器的弟弟,今年刚二十一岁么?他和庄全的表现差不多,只不过没敢去抢劫过低年级学生罢了。”提到自己的弟弟,秦若男有些无奈,“家里父母宠着惯着,学校里面,校方为了怕影响学校的声誉,也经常对一些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打架事件、向低年级学生索要钱物等等这些行为加以隐瞒,对内简单的处理,对外掩饰。久而久之,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就会发现他们的出格行为不会受到惩罚,或者受到的惩罚好像挠痒痒一样,所以才会满不在乎。”

    “你在家里一直都是对你弟弟唱黑脸的角色吧?”安长埔听她说了这么多,也听出了端倪,“摊上这么个弟弟也真是够操心的了!不过也亏得他有你这么个姐姐,不然现在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希望他也能像你这么想!”秦若男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摇摇头,表示不想再谈论自己家的私事和不成器的弟弟。

    安长埔也配合的不再追问。

    两个人很快就从庄全去过的那家台球厅得到了证实,方万失踪的那天晚上,庄全的确在八点刚过就跑来打台球,一直泡到很晚才回家,而自来水厂旁的那条街上的摊主商户也指认出当晚的确见过方万一个人背着书包在附近转悠,时间也是七点至八点之间。

    抛开任何动机、目的不谈,单说庄全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想要在七点多绑架一个十岁的男孩儿,并且迅速将他制服和藏匿起来,又在不到半个小时之后优哉游哉的跑去台球厅打台球到深夜,这也是很不现实的。

    于是这么一来,庄全除了“打了个劫”之外,基本上已经可以和方万的失踪排除关联了。

    方达依照嘱咐,一丝不苟的通过各个渠道发布了寻人启事,原本大伙儿的期盼都只是希望能扩大影响面,能够有利于线索的收集,并没指望有多少人真的会热心相应,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达画蛇添足的在报纸上的刊登寻人启事里加了一条“提供线索者必有酬谢金”,寻人启事发布之后,得到的反馈信息从一开始的星星点点,逐渐变得铺天盖地,应接不暇,远远超出了之前所有人的预期。

    只可惜,这些让警察和方万家人都手忙脚乱的各路信息,多半是大惊小怪的假警报,或者干脆是为了酬谢金无中生有出来的“纯属虚构”,这让安长埔和秦若男都有些郁闷,原本寻求帮助的途径不但没有提供到足够的帮助,反倒成了添乱,浪费了许多精力和时间。

    关于最初那一通清晨打来的电话,说是提供方万信息结果却把安长埔和秦若男引到郊区荒地上的始作俑者,经过摸排,也终于被找了出来。此人对方万失踪的事情一无所知,也压根儿不知道一丝一毫与孩子有关的情况,他打那通电话其实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戏耍警察。

    据了解,这个人曾经因为与人打架斗殴,情节不严重,也没有造成什么损伤后果,所以被处以过15天的治安拘留,但是他个人却觉得当初打架是因为对方理亏,自己明明是受了委屈,理直气壮的反击,结果却一样被拘留起来,于是怀恨在心,出去之后一直想要找机会“报复”,可是真的要他筹划和实施什么正儿八经的报复行为,他又没有胆量,正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看到方达在电视上发的寻人启事,里面提到警方恳请广大市民协助调查,于是此人觉得机会来了,就特意等了到凌晨天快亮的时候,跑出去打电话报警提供线索。

    在查出事情真相的同时,警方还发现此人除了这一次的“恶作剧”之外,也曾经多次拨打110和119报假警,于是乎,这个想要“报复”警察的人,最终却不得不去喝自己酿下的苦酒。

    又过了两天,C市气温骤降,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和这场雪一样让事情发展变得雪上加霜的还有方达的态度。

    从最初报案,到中间的热切配合,他的态度由热转冷,渐渐少了些期盼,多了许多的怨怼,在打电话到公安局或者亲自登门的时候,言辞间夹杂着诸多不满,对于许多日子都始终没有儿子的消息这件事,他开始把责任推到了警察的头上。

    “都是你们!办事不利!我们老百姓每年交着税,养着你们,就是养一群废物的么?!那么大个孩子说丢就丢了!这么多天找不到影子!人家国外就算是丢只狗,这么些日子都找到了吧!你们倒好!”

    这一天,方达终于忍不住,在重案组办公室里对着在场的人吹胡子瞪眼起来,边说还边助声势一样的用拳头砸着自己身旁的一张办公桌。

    “国外警察办事能力怎么样,我不了解不敢乱评价,但是我猜国外的家长在丢了孩子之后,应该不会四五天了还没有察觉吧?”安长埔似笑非笑的看着方达,见他听了自己的话整个人瞬间僵住了,又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懊恼也好,着急也罢,都是正常的,我们能够理解,不过眼下这种时候盲目迁怒可就没有意义了。该我们尽的指责我们责无旁贷,但是不该我们背的黑锅,我们也绝对不会接受。”

    方达瞪了安长埔一眼,甩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悻悻的离开了。

    “你刚才前头说的还挺有冲劲儿的,怎么后面又绕回来了?”方达走了之后,秦若男才开口和安长埔说话,在这之前她一直都默默的握着拳头,克制着自己怒火,对于方达这种不负责任又喜欢对他人横加指责的行为,她打心眼儿里感到愤怒和鄙夷。

    “凡是给别人留两分余地总是没有错的,”安长埔倒没把事情往心里去,方达走后,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继续气闷,“人嘛,着急又无能为力的时候总是想通过迁怒来发泄的,就像咱们现在找不到人,难道你敢说你没在心里咒骂过‘要不是你们这种不负责任的家长我们也不用这么久都找不到孩子的踪影’?”

    秦若男被他说中,一时倒也无言以对,只好叹了口气,岔开话题喃喃道:“说起来也奇怪了,这当爸的已经跑来发过飙了,怎么钱玉玲这个当妈的这段时间好像消失了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倒也是,按照常理来讲,母亲应该比父亲更焦急沉不住气才对啊。”安长埔也觉得有些纳闷。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们的疑问,在结束工作准备离开的时候,秦若男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喂,是秦警官吧!我是钱玉玲!”之前刚刚被提到的方万生母在失去音讯很多天之后,忽然主动打来了电话,“我要举报!举报夏颖暗害我儿子方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