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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忍看朋辈成焦炭

    再说秋桐一行人,在剧烈的爆炸后,秋桐的马车彻底削失了。徐达以为秋桐已遭遇不测。

    “走吧,飞哥。”徐达招呼曲飞。空气中青草味儿,花香,混合着血腥味,实在是怪异的味道。他想尽早离开。

    曲飞却似乎并没死心,仍在左右张望,似在寻找什么东西。突然,一个帮众指着河水中嚷道:“曲护法,你看,那是什么?”

    众人一起望去,却见是一个黑黝黝的大箱子在小河中半浮着,顺流而下,越漂越远。

    “追!”曲飞一声令下,众人顺着河道向下游奔去。

    众人施展轻功,一路狂追,终于追上了那个大黑箱子,七手八脚的将它拖上岸来。

    曲飞小心翼翼的将“箱子”打开,发现秋桐蜷缩在里面,已被爆炸的气浪震晕。

    曲飞伸手到她鼻翼前试了试,发觉她呼吸均匀,这才放下心来。

    秋桐怎么会从马车突然到箱子里呢?

    原来,经过上次忍者的偷袭,长刀刺入车内,让秋桐受伤后,曲飞一直想对马车进行加固。在车进行到下一个集镇的夜里,曲飞离开众弟兄,去拜访自己的一个老友宋挚。这个宋挚,就是从天工堡叛逃出来的,经曲飞搭救,现在隐姓埋名,在小镇上打铁为生。宋挚花了一夜的时间,对秋桐坐的马车进行了改造,在马车的内里,用精钢铸成了一个箱子!

    爆炸,只是将马车所有木制部分炸飞,而里面,宋挚做的箱子却完好无损。宋挚要是知道这个结果,一定会更加得意自己的杰作。

    秋桐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吓得不轻。四辆马车有两辆返回集庆,两辆被炸毁,现在秋桐只能骑马,冷风一吹,不由得直打寒战。心里盼望着早点回到家。那个机关重重,外人无法进入的家,原来自己一直视为牢笼,现在却感觉是那样安全和温暖。

    可是,前途凶险,危机重重,离家的距离,至少还要走上三天。这三天,敌人一定变本加厉,无所不用其极。前路一定还有更残忍、更骇人、更匪夷所思的杀人手段在等着自己。

    好在骑马时,自己与逸飞哥哥不时四目交互,他也会过来说两个笑话,算是这段艰险旅途中,难得的开心时刻。

    曲飞内心更是无比忧虑,一路上凶险重重,护送到此地,兄弟已伤亡数十人。这批队伍可都是凤凰堂的精兵强将,个个都能以一挡十,甚至以一挡百。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还在家苦候着他们回家,可是有些,是永远的葬在他乡了。

    这天队伍行进到婺源的篁岭。粉红的桃花、洁白的梨花与金黄的迎春花夹道相迎,白墙黛瓦的民舍,偶尔鸡鸣狗吠,好一派和谐的村庄景象。

    行到高处,站在山顶向下望,无数的梯田连成一片片、一丘丘地在山梁上伸延,数不清的梯田组合在一起,一道道、一块块、一垄垄地护卫着山坡,护卫着村寨。层层梯田,连绵不绝。从山顶一直延伸到山脚。梯田有长有短、有宽有窄、有大有小,长的几十米、短的三五米;宽的三两丈,窄的无法用牛耕犁;大块的梯田有一亩,小块的梯田不够卧下一头牛。

    山谷盆地中有条小河,像一条青玉带,串着的几个村庄,像线上的珍珠。四周围绕着青山,远眺白墙黛瓦掩在黄花绿树间,阵阵云雾飘来,恍若不在人间。

    景色虽美,护送秋桐的队伍却无心欣赏。秋桐却毕竟小孩心性,看着如此美好的景色,有一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感觉。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响起:“唉,这么美的风景,要是江湖没有纷争,我与逸飞哥哥在此隐居,那过得真是神仙的日子啊。”想到此时,不禁拿眼偷瞟了一下朱逸飞,却见他黑黑的脸上闪过一丝坏笑。心中有气,向他招了招手,朱逸飞拍马过来。秋桐问他道:“你笑什么?”

    朱逸飞轻声说道:“我在想,这地这么美,你一定喜欢,将来我们在这建个小房子,种种花,种种草,养养小鸡,再生一群小孩,那该是多好!”

    秋桐本来听他前面的话,甚是美好,很有诗情画意,等到最后一句,生孩子云云,不禁害羞,红晕上脸,嗔道:“呸,哪个跟你生,不要脸。”

    朱逸飞哈哈一笑,说道:“你不生,自有人愿意生。”

    秋桐怒道:“你敢,看你不把你腿打断。”

    朱逸飞悄悄地说:“我有三条腿,你要打断哪个?”

    秋桐微微一怔,心想人怎么可能有三条腿,突然明白过来,满脸通红,双腿一夹,远远地躲开了。

    曲飞既不关心小儿女的打情骂俏,也无心景色,心中思绪万千,纷扰不断。他暗暗思忖:凤凰堂近年来横行江湖,称霸一方,俨然江湖第一大帮的气象。堂中弟子在江湖上行走,往往只要报出名号,对方往往就知难而退。却没想到阴沟里也会翻船,此次护送秋桐,不知哪家帮派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偏偏是敌暗我明,导致己方损失惨重,损兵折将,这可是近些年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算到如今,出门仅八天,已与敌方交手五次。先是王腾中毒砂,而后纳兰、素月中毒,这好像是四川唐门的手段,对,那个姑娘就自称唐婉儿,不知是不是真名。那假扮夫妻的二人,用的火药不可谓不烈,竟能将凤凰堂精心打造的车辆炸碎。关键那个假娃娃为什么会哭?哦,是了,一定是其中一人用了腹语一术,这本来是一种江湖术士街头表演木偶戏的小把戏,没想到竟被人用在了刺杀上。奇技淫巧,火药猛烈,这二人应该是霹雳堂的。听她二人说话软糯,应该是苏州人士。对,霹雳堂听说有个风姿绰约的美女,管着一个分堂和赌坊,叫秦雪莹,听逸飞说那小的女孩叫雪莹姐,嗯,对上号了,小的那个应该就是秦红珊,是秦风的小女儿。那忍者与摄心术士又是何方所指派?目前距离约定的时间不到三天了,三天内,如果未能把秋桐送回到天工堡,那凤凰堂总管杨安与军师刘基项上人头就不保了。一念至此,不由得焦躁起来。

    连日的高度警惕,急行军,加之敌人不断的侵扰,已经让人马疲惫不堪,加之损兵折将,很多兄弟在这一程中送了命,让士气难免有些低落。大家都默不作声的赶路,只闻马蹄声响。

    队伍已行进到一道峡谷前面,那峡谷真可谓是重岩叠嶂,隐天蔽日。遥看这峡口,一边是光秃秃的,露出红色的褚岩,另一边倒草木葱茏,郁郁葱葱。龙兴山多丘陵多,一路上也经过无数,可是这峡口,在阳光下也显得阴森森的,像是一个张大的嘴,等着把这一小队人马,一口吞下。

    曲飞见了,不敢大意,立即指挥车队停车休整,并派出两骑前去察看。两骑领命,催马上前,小心翼翼的穿过峡谷,然后折回来复命:“曲护法,未发现陷阱与敌人埋伏,大部队可以通过。”

    朱逸飞看着峡上郁郁葱葱的树林,心中又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没有理由,但一个惯于在江湖中过着刀头舔血生活的人,就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野兽,总能嗅出一丝不祥的气息来。

    但现实就这么无奈,这峡谷是必经之路,若是翻山绕道,多半是要误了十日之约。思虑再三,曲飞决定把人马集合,然后大伙儿快马加鞭,迅速突破峡谷,到达对面安全地带。

    众人一起上马,快马加鞭,向峡谷疾驰而去。他们没有留意,就在他们集结人马时,两则崖顶,忽然有飞鸟惊起。崖顶的鸟为什么会突然惊飞?

    刚走到峡谷中间,原本一马平川的道路突然升起了几条绊马索,这些绊马索都是精钢所铸,由一根根细钢丝拧合而成。前面一定是浅浅的埋在土里,等大队人马冲过来,再由峡谷两边隐藏的人绷起。那钢索细却极坚韧,一时人仰马翻,喊声震天。车辆人马俱都前进不得。

    朱逸飞一跃下马,抽刀去砍,按理说他刀是好刀,原以为一刀下去,如同割丝,没到到那钢索不知是什么材料制作的,非常结实,砍了两下,一条钢索竟然未断。

    秋桐看见,立即跃出车来,从怀中掏出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对准钢索轻轻一划,钢索就如琴弦一样嘣断了一根。

    突然徐达大叫一声:“宋姑娘小心!”

    原来崖上有弓箭手埋伏,居高临下,箭已如飞蝗一般射下来。

    凤凰堂人一时促不及防,被射伤了几个。但是随着徐达一声令下:“结铁桶阵!”盾牌手立即团团围住,所有盾牌严丝合缝的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天幕,上面的箭矢再密集,也已伤不了底下之人一分一毫。

    但是上面显然早已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所有弓箭手突然统一停止射箭。

    天地刹那间突然安静了,只有风吹过林梢的声音。

    这宁静,反而更是可怕,因为在这静寂中,隐藏着更大的危险。

    突然“轰隆隆轰隆隆”几声巨响,有巨大石块从空中砸下。

    那石块本身巨大沉重,挟高空下堕之势,就算武功高强之士,也断然无法硬接。

    果然,底下的盾牌手被砸中的,武动低微些的筋断骨折,武功高的也被震的吐血,受了沉重的内伤。

    朱逸飞内心暗暗叫苦,像这等打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挨宰的份,这可如何是好?如今之计,须得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在盾牌的保护之下,秋桐得空,用那削铁如泥的匕首去割剩下的钢索,闻得“嘣嘣嘣”几声,如古筝《十面埋伏》的前奏,却已将困住车马的钢索全部削断。

    曲飞“快冲!”

    人马还没冲到峡口,却见无数巨木从天而降,把峡口堵的死死的。一队人马赶紧调头回去。巨木,又见巨木,从天而降的巨木把入口也封得死死的,让他们进退不得。现在,他们像一群待宰的羔羊,又如砧上之肉。就看对方想让他们怎么死了。

    巨石再次不断落下,曲飞一个呼哨,盾牌手围着秋桐,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盾牌阵。随着巨石一块块砸下,握盾的人嘴里慢慢被震出血而亡。其他盾手立即补上缺口。凤凰堂此次挑选的人马,的确训练有素,视死如归。但当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剩下被宰割的份。

    正在此危机关头,一个人影从谷底飞起,有如一只鸱枭,无声却迅速的攀崖而上。正是朱逸飞,凭借着他绝顶的轻功,在这滑不留手的崖壁上不断上升。崖上的人开始放箭,朱逸飞一只手附在崖壁上荡来荡去,一只手持刀,将射来的箭都劈了出去。汤和与花家四兄弟,除了箭法精奇,轻功也很好,他们五人在朱逸飞的示范下,也手脚并用,向崖上攀去,边攀边向上放箭,只是由下而上仰攻,箭式较缓,容易躲闪。崖上的人见箭被他们轻易被他们格挡,开始用巨石招呼他们。不过幸尔六人轻功都不错,灵如猿猴,在崖体上荡来荡去,虽然巨石声势惊人,有时只差之毫厘擦着几人衣襟而过,不过几人却始终没有被巨石砸中,仍是顽强地一步步进逼,离崖顶是越来越近了。

    眼见巨石越来越少,曲飞松了一口气,显见敌人石头已快用完了。要知道,把巨石搬到这么高的山崖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朱逸飞、汤和与花家四兄弟,却已攀至离崖顶仅有几丈距离的位置。突然,崖顶上伸出一支比婴儿胳膊还粗的铜管,对准了他们。更可怕的是,铜管突然喷出油在岩石上,让那岩石滑不溜手,花义一脚踩空,边上的花云伸手去救,却没有抓到。听他一声惨叫,掉了下去。花云大叫一声道:“花义!”余下几人,小心翼的向上攀爬,眼见快要到顶,这时崖上一声令下,铜管被点燃,一条火龙挥舞翻腾,将崖口完全封锁。原来,铜管里装的全是火油!火焰炙热灼人,火油附在岩石上都能剧烈燃烧,若是喷中了人,怕不是要把人烧成焦炭?几人被火龙完全压制,进退不得,时间一长,多半支持不住,堕崖而亡。

    此时崖上又有新的动作,开始把一坛坛的火油向崖底扔,陶瓷打在岩底下的巨石上,发出沉闷的碎裂声,很快崖底积了一层油。

    只要上面射下一支火箭,一队人马,将像天工堡地道下的剑士一样,全部被烧成焦炭。

    眼见这一队人马要全军覆没,正在这危机关头,一个白衣人突然在崖顶众人后方出现,手中一柄剑如灵蛇吐信,转眼间已刺倒十余人,这十余人全都是咽喉中剑,一剑毙命。崖上顿时一片大乱。朱逸飞、汤和、花薄、花云、花天趁乱攀上崖顶,来不及扑灭身上的火焰,立即加入战团。朱逸飞一刀断喉,将那挥舞火龙的人放倒,抢过火龙,对准崖上的人一阵猛扫,那火龙甚是厉害,挥舞起来,热焰灼人,烧得他们哭爹叫娘。然且这油一旦上身,就算在地上翻滚,都无法压灭。一时间崖上乱成一团,燃烧的火人痛得哭爹喊娘,凄厉无比。朱逸飞拿着这个大杀器,真是所向披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惜好景不长,这铜管用的时候还需有人充填火油,才能一直燃烧,现在没有泵油,难以为继,很快烧完。崖上有一人约莫六七十岁,手提一枘金背大砍刀,头发花白,脸上有一颗黑痣,黑痣上长着长长的毛,这毛却是黑的,正是第一天假扮牧童爷爷的那个老头,他见火龙熄灭,当即打个手式,示意缩小包围圈,围住几人,看来他竟是这一众人马的首领。朱逸飞弃了火龙,持刀在手,直奔首领而去,兜头盖脸就是一刀。花氏兄弟掣弓在手,也冲杀过去。敌人离得远就射,近了就用弓弦绞杀。那乌金丝的弦极细,绷得极紧,一绞之下,人头落地,那切口比快刀砍得都整齐。汤和也是拔剑在手,拼命杀敌。一人眼见不妙,从怀中掏出火折子一晃点燃,就要扔下崖去。激战中汤和抬头看见,大吃一惊,一箭射去,正中那人眉心。那人向前一扑,掉下崖去。火折子随之向下掉去。崖下火油积了约莫半寸,若是燃起,底下的人将无一幸免。眼见那火折子就要落地,刀光一闪,一柄三寸七分长的飞刀射出,将那火折子钉在崖上的树干上。飞刀,当然是曲飞的飞刀。

    那人的举动提醒了其他人,有些人在激战中就抽空将引火之物点燃,想伺机扔下崖去。然汤和与花家兄弟迅速排成一字形退守崖边,阻止众人靠近。朱逸飞与那白衣少年则配合默契,二人如鬼魅一样,在人群中游走,将想引火之人首先击杀。两人双眼冒火,像两个不要命的恶狼,只要有人掏出引火之物,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眉头也不皱一下,拼着挨上一剑或一刀,也要将人格毙。两人像有九条命的猫,身上被刀劈、斧砍、剑削、枪戳,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可他们就像有流不完的血,就是不死。不但不死,还有越战越勇之势。这一种气势,吓得崖上埋伏的人,个个畏之如虎。六个不要命的人,竟然将崖上的人全部封住,让他们一时还来不及将火点燃。

    崖下,曲飞带领几个大力盾手,忙着移动巨木。

    崖上那帮人为首那老头眼见朱逸飞轻功卓绝,武功高超,余下几人身手也不弱,眼见己方的人越来越少。他却不知朱逸飞看上去气定神闲,却是气海翻涌,争斗加剧了内伤,随时都会倒下,也到了强弩之末。那首领自感无望,突然抢过一坛火油,高举过顶,将自己从头淋到脚。朱逸飞一怔,不知他捣什么鬼,却见那老头突然挥刀向汤和等人冲去,竟欲把他们推下悬崖,和他们同归于尽。汤和几人促不及防,本能的一闪,那老头一头栽下崖去。朱逸飞凝目去看,那老头在空中恶狠狠地大喊一声:“莫大将军万寿无疆!”面露狞笑,掏出一个火折子,晃着之后,凑上了自己的头发,竟将自己点了天灯!眼见一个火球惨叫着向下堕去,这火球,还疯狂挥舞着刀!

    曲飞、徐达眼见一场横祸无法避免,突然一人抓住秋桐一支胳膊,运足力气,将她抛向山道上壅塞的巨木。秋桐落下的时候,脚尖在一根巨木上一点,整个人像个轻盈的燕子,翻了过去。

    就在这时,那个火球落到地上,“轰”地一声,整个峡谷烧了起来,一时间,惨叫声响彻云霄,那些盾牌手身材魁梧,力大无穷,可惜的是轻功都不好,他们连同马匹,全都陷入了火海。

    火炎冲起的热浪,连崖上的人都感到了灼热。

    崖上能感觉到热的,只有六七人了,死人是没有感觉的。遍地都是倒下的横七竖八的尸体。而能站起来的人还在殊死搏斗,须臾,站着的人从六七人变四五人,四五人变两人,一个是那白衣少年,一个是朱逸飞。再然后,两人身子都开始摇晃,终于都先后倒下。

    从火焰中逃出来的仅有曲飞一人而己,就算是他,头发和眉毛也被大火烧焦。

    曲飞必须活着,来完成当前教中重要的任务。他也知道,如果稍一犹豫,他就会死。所以他没犹豫,一把将秋桐扔出包围圈之后,在火起的第一时间,施展轻功,从巨木上逃了出来。

    这一战之惨烈,远非笔墨所能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夹杂着人肉烧焦的味道。

    味道熏得两人都忍不住要呕吐。可是他们还不能吐,他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崖上的白衣人,是谁?是否还有救?

    带着这一疑问,曲飞向那崖顶爬去,秋桐则紧随其后。

    对手都死了,死得很彻底。那少年的剑只刺咽喉,朱逸飞则是喜欢砍掉半个脑袋,花家兄弟的弓索则把对手的头割掉。是以,崖上,咽喉被刺穿了有三分之一,被削掉半个脑袋的有三分之一,剩下的对手差不多都是无头之鬼。花薄死了。花薄被一枪贯通胸口,但那刺他的人,头被他用弓弦绞掉了。显然,这人一枪刺通花薄后,花薄自己突然向使枪之人猛冲,让对手的长枪几乎全从自己的胸口穿出。这一冲定是很痛,但是痛是值得的,对手一定是吓得呆若木鸡,直到花薄把他的头绞掉,估计他都还在想: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不要命的疯子?是以这个无头鬼,到死双手都没来及松开枪杆。

    花天也死了,他死得一定更痛苦,因为他的肠子流了出来,流了满地。他的对手中有个使双钩的,一定是钩破了他的肚皮。在他肠子流出后,那个残忍的家伙,如豺一般,一定是绕着圈子,故意去钩他的肠子,不然肠子不会在他身上绕了这么多圈。在打斗中,他的箭壶空了,他肚子里的东西都快空了。在生命最后的时刻,面对洋洋得意的对手,他一定是用了最后一支箭,射进了那人的眼睛,这么近,那么强的弓,以至于箭从眼睛射进去,箭头从颅后冒出一大截。临死前,他有没有说“瞎了你的狗眼,敢戏弄你家花大爷!”?

    可惜人死不能复生,已没法去问了。

    死者已矣,活者的人还要继续活。曲飞在死人堆里翻找,意外发现花云和汤和竟然还有气。找到一个水袋,将他们脸上血污稍做清洗,试着喂了几口水,竟然还能下咽,心中算是有了一点安慰。

    秋桐在死人堆中一眼就看到了朱逸飞,他与那白衣男子倒在一起,周边围着一圈死人。秋桐将朱逸飞的头抱在怀里,泪水一滴滴地滴在朱逸飞的脸上。轻轻地叫着:“逸飞哥哥,逸飞哥哥!”不料朱逸飞慢慢地睁开了眼,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说道:“你鬼哭狼嚎什么?我还没死呢,再说了,我怎么放心让我年轻漂亮的小妻子守活寡。”秋桐脸上通红,嘴里“呸”了一声,说道:“都伤成这样了,还是改不了你油嘴滑舌的毛病!”嘴上骂他,心里却甜丝丝的。朱逸飞说道:“媳妇儿,我没事,你看看天弟怎么样了?”说着费力的将手抬起,指向那白衣少年。秋桐轻轻将他的头放在一个人肚子上,看那白衣少年,因为流血过多,一身白衣已变成了红色,却是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秋桐走过去,一眼看到他脖子两边被狗咬伤所留下的疤痕,不由心中一动,急忙上前将他翻转过来,露出一张白净清秀的脸,秋桐发出一声大叫,吓了朱逸飞一跳:“原来是天哥哥,是小天哥哥

    那白衣少年,正是四小灵童之一,青鸾辛小天。

    其实,那天在凤凰台上,他已经看见了秋桐。而秋桐,却没有注意背着月光站在人群中的他。他当时一眼就认出了秋桐,本想跳出来相认的,但是秋桐对逸羽的关切,让他自己觉得成了多余,因而选择隐藏在人群中没有现身。

    他很想参加护送队伍,但终究没有提出来,因为常堂主安排他去扬州杀张士嘉――一个私盐贩子。这也是为什么他也无法随常遇春一起去雕刻石人的原因。

    贩私盐,当然罪不至死,可是张士嘉却有非死不可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