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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16】

    刚刚结束连续三位客户的预约会面,安辰好容易放松下来和Erik一起认真调整新课程内容,中途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他忍住脾气,很不耐烦地打开办公室的门,决定明天就买一块“请勿打扰”的牌子回来挂着,正想问问Amy是怎么回事,就看着才一个多小时没见的二人,又一次站在自己面前。安辰有些无语,大脑神经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控制自己此时的面部表情;老是不得不和市局刑警队的人打交道,扰乱了自己的生意和日程,让他觉得心很累,看来自己最近是水逆的厉害,得好好给自己卜一卦化化煞。

    安辰侧身让二人进入办公室,欧仲霖看着安辰面色不善也一点不怵,因为他跑起外勤来本就没脸没皮;欧仲霖随即换上一脸和气的笑容,对再次打断安辰的工作表示歉意;他试探性地询问安辰和Erik不然先让他们完成手头上的工作,自己过一会儿再来拜访;话已至此,安辰肯定不会让二人空手而归,或者杵在接待室干坐着;好在和Erik已经商讨得差不多了,匆匆交代几句后,Erik便回到接待室和Amy一起整理装订起资料。

    关上门,这回安辰连茶水都免了,支着一张扑克脸询问欧仲霖为何去而复返;欧仲霖反倒是拿起第一次见面时那种一脸轻松的痞笑模样,和毛威二人在安辰的书桌前坐定,他一脸坏笑地说道【安老师,我之前不是说让你去我们局里做个场外顾问嘛?安老师这么丰富的“专业”知识,用在破案上也可以大展拳脚,真的不考虑考虑看?】听不出好赖话,安辰微蹙眉头,不知道欧仲霖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一时间竟然在口舌上落了下风,他试探性地回答道【欧队长真是说笑了,这些“江湖上”的旁门左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倒是欧队长三番五次上我这儿来,到底有什么事就直说了吧;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已经挑明了,在我这里不必拐弯抹角,对于你们警方的工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都会尽力。】

    一番拉扯过后,欧仲霖还是装着为难的样子,道明了来意【安老师,你看啊,我们手上王梅梅这个案子现在遇到了瓶颈,几天的搜证下来都没有发现有效的突破方向;本案的受害者和嫌疑人都是你的客户,所以呢,我们想请你占一卦,看看本案现在的关键的线索到底在哪里,或者说我们警方到底遗漏了什么关键点,导致侦察工作停滞不前?】这次终于轮到安辰一脸茫然,他听懂了欧仲霖的每一个清晰的吐字,但完全不理解对方的意图;一时间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死寂,坐在一旁的毛威看着这两人间诡异的气氛流动,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插话。

    半晌,安辰冷冷地哼笑一声,用略微尖锐的声调,有点动怒道【欧警官,欧队长,你不是在拿我开玩笑吧?你们是人民警察,手上有案子不去外面找线索,来我一个搞“玄学”的这里给你算卦?!你是觉得我安某人太好说话了,好作弄呢?还是觉得我不敢去举报你呢?】说着安辰自己都被气笑了,他根本不等欧仲霖开口解释,更不客气地接着说道【还有,玄学也好,科学也罢;欧队长,你们警察其实根本就不信我们这些所谓的“江湖骗子”吧,背后不都是一直这么喊我们做这一行的嘛?怎么了,现在倒还拉下身段舔着脸来让我给你占一卦?不好意思,欧队长,今天我累了,准备收摊。你们请吧,慢走不送!】

    眼见着安辰越说越气,真的气性上来了开始赶人,毛威同学没见着翻脸这么快的比翻书还快得,也有点着急想辩解几句;欧仲霖连忙起身拦住安辰,换上一副诚恳的表情,真诚地说道【安老师,你先别急,消消气。昨天你不是还和我说要打破原有认知,释放思维枷锁,接受新的知识领域嘛;我心里真的一直记着你的建议。请你算上一卦,和我们警方手头上要走的流程和要查证的工作,一点也不冲突;按你昨天给我解释的,这个塔罗牌什么的,不是可以用来链接你我的意识,还是解答问题的纽带吗?我们真的只是想找点启发和切入点,都是为了尽快破案;至于具体排的查和搜证,到完善证据链,移交检方,都是我们警方的工作重点,也是肩上的职责所在,肯定也不会拉下。】

    经过欧仲霖好一阵安抚,安辰心头的一口气也消散了一小半;塔罗师惯于察言观色的职业素养让他顺着台阶就下了,安辰还是一副不冷不热,又不太情愿的样子,淡淡地说道【欧警官,既然如此我可以试试;但先说好了,你是想让我找找案件的关键线索,说白了也就是要“找东西”是吧?这方面的占卜在我这里其实没什么客户需求,所以之前做的不多;限于本人的经验和修为,要是说的不准耽误你们办案的时机,之后可别怪我。还有,虽然说是找东西,但卡牌可没办法告诉你某日某时在哪个坐标点能找到你想要的线索;我们在占卜中能够做到的,不过是通过对牌面图案的解析,用直观的图像和精炼的语言,让你从潜意识里回溯并联想起之前可能忽略的细节或者没有接上的逻辑;所以,要想我给你占的这一卦起作用,到头来还是得基于你们警方对案件细节的掌控程度,听明白了吗?】欧仲霖看安辰终于松口了,虽然来之前就是抱着反正没事做,逗一逗这人,反正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试试,这下听了安辰的讲解,顿时也玩心大起,连连点头,让安辰不用顾虑其他,不管有没有用准还是不准,都放马过来。

    安辰起身从身旁的书架上挑选了一副名为TheOriginalArthurRackhamOracle的神谕卡,优雅地用免洗洗手液净手,他眼睑微垂,脸色微正,缓缓开始洗牌,同时嘴唇微动好似在默默念着什么,然后用低沉且缓和的声音说道【欧队长,请你也放空心中杂念,默默想着自己想提的问题,切记心诚则灵。】一轮洗牌结束后,安辰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简单地画了一个五张牌的牌阵,然后快速地在一叠牌卡中找出一张,并放在牌阵中心的位置,他指着这张牌说道【这个牌阵是我平时专门用来寻找重要物品的,丢失的也好,遗忘的也罢,按我以往经验证明它比较管用。其中这第一张牌是整个牌阵的中心,也就是一般所说的锚点,表示指引你由寻找的起点通往重要物品所在的终点。请你们看着这张牌,集中注意力在周围将要出现的牌面上,接下来我来抽取表示起点的卡牌。】

    一边说着安辰在手上又开始洗牌,数秒过后突然两张卡牌掉同时落在桌子上,他拿起两张牌看看,带点疑惑又自言自语地说道【emmm,既然两张牌一起出来那肯定是有缘由的。】随手就把那两张牌一同摆到了牌阵中第二号牌的位置上。接下来安辰在洗牌过程中,又依次掉落了三张牌,他将那三张卡牌分别放在了牌阵的第三、四、五号位置上。整个过程中欧仲霖和毛威只是沉默地盯着安辰手中的动作;欧仲霖发现,与第一次两人在凉亭里抽牌不太一样的是,此时安辰在占卜过程中,全身的气场变得非常沉静,内敛且柔和,之前那种相对外露的气性和身上的刺好像都收敛起来,被包裹在名为“专业塔罗师”的那层外壳之下。

    安辰抽牌完成的同时,欧仲霖和毛威的注意力也转向桌面上排开的卡牌;最终的抽牌结果如下。

    1-锚点(Anchor):Guidance(TheHiddenPath)-指引/隐藏的道路,指示由寻找起点到物品所在终点

    2a&2b-开始寻找起点(StartingPoint):FemaleSignificator,andGuardianship(ProtectingtheVulnerable)-女性标志人物,以及弱者的守护人

    3-物品所在的终点(EndingPoint):Exigency(UnpleasantbutNecessary)-紧急情况下的去处,让人不快的场所,却是很必要的存在。

    4-所寻物品的表象(Apperance):Deception(UnreliableGuidance)-欺骗的假象,不可靠的指引

    5-所寻物品的真相(Truth):TheHidden(TranspiringBeneaththeSurface)-掩藏在表面下持续发酵的行为和事物

    安辰看着桌面上的六张牌,开始不免面露难色,之后又快速恢复常态,抿着嘴不说话,看样子应该是在脑内飞快地组织语言;面对面坐着的欧仲霖和毛威也不明白安辰到底在想什么,接下来又要如何继续;欧仲霖觉得一直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随便起了个头说道【安老师,这次用的这个什么牌和之前看到的都不一样,这还管用嘛?】

    安辰的思绪被打断了,但这回却没有一点不耐烦的神情,他抬头看看两位警官,又低头看着桌面,然后轻叹一口气,耐心解释,说道【像寻物这类问题,用一般的神谕卡就可以解决;用什么卡牌从来都不是塔罗师的重点,都不过是工具而已,重点是我们怎么解牌,怎么用“人话”向案主表述分析和预测结果。欧警官,你的这个抽牌结果怎么说呢,牌面表示的很明确了,简单来说一句话,你们要找的所谓线关键索或者证据,本来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我估计是你们自己在工作当中看漏了,所以目前没发现;除此之外,其他的我还真给不出更多讯息。你们与其在我这里耗费时间,不如回去再重新调查,做好警察的本职工作。】

    毛威本来就对这种从未设想的“破案”道路不知作何反应,只得耐着性子,陪着自家队长,在旁边一声不吭地盯着;他一听安辰的这番发言可坐不住了,心中那正义的警察之魂燃起,立马就要跳脚,脱口而出道【不是,说你是个“江湖骗子”,你还真是经不起验是吧?!之前什么都说的头头是道,现在让你当场算一个就处处推脱;嘴上说的配合,可这又是什么意思?!】欧仲霖听着毛威这孩子急起来有点口无遮拦,赶紧让实习生安静,别咋咋呼呼的,一边嘴上满不在意地道歉,一边还是用玩味的表情看着安辰。

    安辰脸色如常,对毛威的突如其来的指责反而没有任何回应;他白了一眼有点幸灾乐祸的欧仲霖,指着一号牌右端的第三号位置说道【如果你们一定要听,那我直接说结论吧。仔细看看这张牌面所示的图像,你们要找的东西,很可能隐藏在某个破旧房屋内或狭小阁楼的犄角旮旯里,那里给我的直观感觉是阴冷昏暗;这个地方看起来让应该人感到恶心不适,但它的存在却很有必要,或者可以说是某些紧急情况下使用的应急场所。】不等欧仲霖接话,安辰又指着一号牌左端的二号位上的两张牌说道【这两张牌合在一起表示你们应该从哪里开始寻找;与你们要找到关键线索紧密相关的,应该是一位女性守护者;说明如果你们想要去往这张牌所指向的终点,大概率需要某位女性的指引和带路;或者也可以说,你们要找的那个线索和所在地点就直接和某位女性相关,而这位女性一直充当一种遮风挡雨的守护功能。】

    随后安辰的手指移向一号牌位置上方和下方两张牌,他略微思索一阵,有点不情愿地说道【其实以上三张牌能给出的信息已经足够了,本来这两张牌应该诠释你们在寻找线索过程中,可能看到的标志物;所以接下来才是我不太确定的地方。首先第四号牌表明,就算你们找到了物品可能所在的位置,能够看到的只是蒙蔽你们双眼的假象;你们要不然已经被这表象给骗了,要不然就是因为这表象直接忽略了掩藏在其外表下的重要线索。最后,这第五张牌面,给我一种朦胧感,明明这个位置表示的是所寻物品的既定事实或者真相,但是牌面却告诉我真相仍旧被掩藏和覆盖。所以我现在能解读出的是,在你们眼皮底下,这些线索或者证据所指向的人或物,还被笼罩在某种阴影或者罪恶之下,蠢蠢欲动;要想让阴影里掩藏的真相浮出水面,需要换一个角度去深挖每件物品背后的含义,因为你们所看到的东西和习以为常的事物,都与你们之前的理解出现较大偏差。】

    安辰一口气不带停顿地说完自己地解析,把毛威绕地云里雾里的;不知是安辰的那句话或者那个词触动了欧仲霖的神经和灵感开关,使得他在此时陷入沉思;欧仲霖的大脑飞速旋转,回想着这几天从各方接收的信息和线索,以及今天早上在天河北所见所闻的一幕幕,突然心里像有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荡开一圈圈波纹,而水面下沉睡的那个答案越来越明显,呼之欲出。

    安辰现在也不知道欧仲霖到底听没听进去自己的解牌,只能习惯性地做一个总结陈词,他伸手准备收起桌面上铺开的牌阵,并有点疑迟地说道【欧队长,说实话我本人对这次解牌其实没什么把握;就单纯看牌面,我只看到了一种扭曲悲哀的现实;对你们要找的线索我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不管你们接下来发现什么,都会让人感觉很不愉快。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不过我的直觉一向挺准的。不知道我说的对你们到底有没有用;希望你们警方能尽快采取行动,顺利破案吧。】

    毛威此时已经对面前发生的一切不知该如何反应,他听着安辰那番神神叨叨的“胡言乱语”,又看着欧仲霖一副老僧入定的魔怔样,自觉有负向义昭的重托,肩上的担子突然沉重,很有必要采取一些措施。毛威一边起身准备离开,嘴上一边吐出一串不客气的说辞道【欧队,我们在这里也耗得差不多了,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还是先归队吧?安老师,你说的什么又女性,又阁楼,又隐藏真相的,还真和本案没什么关系。我们这案子就死者王梅梅是个女的,我们把她的祖上十八代都挖的透透的了。你这个客户,我们的嫌疑人,何洪威,全家就剩他一个,又没亲密的女友或红颜,哪来的什么女性。】

    欧仲霖此时长臂一伸,拦住安辰收拾桌面的手,又一把拉住起身的毛威,让他给桌上的牌阵拍照。欧仲霖现在顾不得避讳,也来不及起身去工作室的外面,就直接当着安辰的面前拨通了向义昭的电话,用极快的语速说道【小昭,你还在天河北那儿是吧?街道民警也和你在一起?那太好了,你现在马上通知天河北分局的痕检组,一起去一趟福音孤儿院,再去一趟玛丽修女今天早上带我们看的那间阁楼;对对对,就是那间何洪威小时候和他母亲一起避难用的。你让痕检把那里所有东西都当物证对待,什么床架,梳妆台,地板木,墙壁缝儿,天花板,只要能移动的,有空隙的,当场一样一样的给我拆开了研究。哎呀,你先别管为什么,你也别管早上我们看没看清楚,全部就照我说的做。要什么搜查证,管它什么文物不文物,那修道院本来就是教堂名下财产,你机灵点,自己去说点好听的,让布朗神父和玛丽修女同意给你开门就行;哎呀,让他们也理解理解,配合警方工作。你实在不放心,搜查证我之后回队里给你补上。行了行了,别啰嗦了,麻溜的快去,我等你消息。】

    毛威不知道欧仲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是怎么回事,不等他开口,欧仲霖让毛威先从手机上调出共享文件,找出向义昭早上在孤儿院的阁楼所拍摄的一组照片,让他仔细看看他之前没时间去的那个地方;话说着便将自己的手机递到安辰的跟前,在安辰不解的目光中和一直没有伸出的那只手前,欧仲霖示意安辰不用顾忌,也顺便看看,一边还不忘调侃道【安老师,这回针对你做的这个占卜结果,我当场直接给你反馈怎样?你们占卜师不都是很重视什么复盘啥的,好看看自己算的到底准不准?你看看这几张照片所显示的环境,符不符合你刚才从牌面上看到的那种“感觉”?要是我们痕检等会儿真从这里挖出点什么,那还真是巧了不是吗?】

    安辰淡淡地瞄了两眼欧仲霖的手机,好像那薄薄的电子产品烫手似的,立马交还给欧仲霖;他这下子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看桌上的电子钟,轻笑道【欧队长还记得我们塔罗师的职业需要,真是有心了。不过我等下还有事,恐怕没时间和你们面对面坐着干瞪眼;所以二位警官是要在我这办公室外边呆着呢,还是自己到处逛逛?】听着安辰的话语,已经明摆着开始赶人了,欧仲霖和毛威也不好不知趣地在人家的地盘杵着,便起身告辞。

    欧仲霖还差一只脚就跨出办公室的时候,书桌后的安辰突然出声叫住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欧警官,看在为民请命的份上,今天这临时加塞儿的占卜,我还是按正常价格对你收费,也不涨价;你出去的时候记得让Amy给你开票。】语毕他又面无表情,低头翻看起自己的文件,不再理会欧仲霖的反应。一回生二回熟,在外头接待室,欧仲霖乖乖地在前台扫码付款,看Amy忍不住窃笑着给自己打印收据开票;一旁的毛威痛心疾首,内心高声疾呼,稍微一个不注意,队长就又上了那神棍的当了,这“江湖骗子”真是防不胜防,自己实在愧对向义昭的重托。

    离开了安辰的工作室,毛威跟在欧仲霖身后,急切地询问现在两人应该去哪儿,下一步怎么做;欧仲霖拐着毛威去了44层的露天花园;虽然雨已经停了,初春的寒风依旧,吹散了朦胧的湿意;此时花园里也没什么人,写字楼里的精英人士,三三两两地靠在花园的护栏边上,难得逃离办公室,偷得半刻闲;他们喝着手中价格不菲的格式饮品,时不时地相互交谈几句。欧仲霖和毛威面对面占领了凉亭的座位,不过也没人靠近过来和他们搭伙。

    二人坐定后,毛威一股脑地说出自己憋了半天的问题和牢骚,他看看周围确实没人,靠近欧仲霖低声问道【欧队,刚才怎么回事儿啊?那个安老师给你下了咒了,怎么你就那么听话直接掏钱了?我都没反应过来,这晚上回去了,向队要是问起来还不得削我啊。还有,怎么他那么随便摆几张牌,说上几句模棱两可的话,你就突然让向队去拆人家教堂的文物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之后教堂那边的人回过味来,会不会找我们麻烦啊?】

    欧仲霖听着毛威那接二连三的问题和顾虑,嗤笑一声,长臂一伸,拍着他后背说道【我这个做队长的都不怕,你一小孩子瞎操心什么;欸,怎么让你跟着大姚学习怎么破案,你倒是把小昭那老妈子似的性格学的一样一样的;不是早给你说了,要学点好的。】

    调侃完毛威,欧仲霖开始慢慢给他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相信”,说道【今天早上你没去孤儿院那个阁楼亲眼看过,那么逼仄狭小的一间屋子,就一个窄窄的天窗还盖着牛皮纸,即使是白天,看起来也真是压抑得很。我早上听着玛丽修女说那些与何洪威有关的事情,就觉得不太对劲;我想着何洪威的性格就算再怎么孤僻乖张,对那个破阁楼再怎么情有独钟,也不应该时不时就跑到一个光线和铺盖都没有的地方,一个人呆坐着,更别说什么过夜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所以你没听安辰刚才说的,那个阁楼,倒是一下子把我点醒了;还有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也提醒了我,那里能藏东西的位置,除了可能带有空隙的地板,墙体,梳妆台,也没其他可能性了。至于什么涉及到与何洪威有关的女性守护者,可能是指玛丽修女吧?确实是玛丽修女给我们带路开锁的,也不能算说错;或者是指何洪威的母亲?他们以前不是常去那里避难么;不过这点关系不大,也可能就是这位安老师纯粹胡扯的。嘿,这样看起来安老师也不算完全在胡说八道,误打误撞,歪打正着,还让他蒙对了;你别看这玄学,虽然我解释不了其中的工作原理,但有时候还真有点用处。】

    欧仲霖说完就对上毛威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也不避讳,直截了当地告诉他道【你要是问我信不信安辰的那一套,那我肯定还是不信的啊,但我们破案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和细枝末节;刚才安辰说的一点倒是没错,很多时候关键线索和证据确实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我们也确实需要适当的提示,去串联那些看似没有逻辑的碎片,摸索出背后的条理,为搜证提供方向;这也是此类恶性复杂刑事案件的难点所在。当然,最后能不能破案和移交检方,靠的还是我们警方的人不断地去完善证据链,锁定嫌疑人,让犯人乖乖开口供述;懂了吗?】

    看着毛威似懂非懂地点头,欧仲霖也不再强加更多的压力于他,也不指望上岗三天的小子真的能懂;只是让毛威做好记录,保持和队里的联系,及时交流和同步两边的侦察进展。交代完以上,欧仲霖便和其他几个探组的负责人挂起了电话,他面上还是维持着冷静自持的队长风度,心里却是焦急地等待着向义昭那边的消息,希望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忽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欧仲霖迫不及待地接起,那边立即响起向义昭激动的大嗓门【欧队!老大!我说你真是绝了嘿!你肯定猜不到我们在这小破房间里发现了什么!就那个破破烂烂的欧式梳妆台,拉式抽屉后头有个竟然暗格;痕检的人把梳妆台的玻璃镜拆了,把上面那层木板全给扒了,立马就看到了隔层,这何洪威藏得可真是深啊。我们在暗格里发现一个宝丽来的mini拍立得和一小叠奇奇怪怪的照片,重点是里头有王梅梅的照片!我马上拍给你,你们俩可得好好看看!诶,不过老大,你是怎么想到那些个破木板破家具里头有猫腻的?今天早上你也在,当时怎么就不直接说呢;害我在天河北绕了个儿弯又回来了。】欧仲霖一听有发现,激动地立马起身,打断向义昭的话道【你别聒噪,先发给我看看什么照片;所有证物马上带回去鉴定指纹/DNA和其他有关细节;我这边先看着,之后再打给你。还有,我和小毛等一下去一趟“盛天国际”,今天肯定把何洪威带回去问话。】

    结束通话的瞬间他的手机进来一连串消息提醒,欧仲霖和毛威两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些清晰度不高,颜色昏暗,画面诡异的拍立得照片。手机屏幕上蹦出来的最开头的几张就是死者王梅梅的照片;照片是从多个角度拍摄的,中心聚焦于王梅梅的面部,看不到周遭的环境,其中王梅梅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她的脸朝向右侧,双目紧闭,脸上还有明显的妆容,露出的一只耳朵上还戴着精美的银色碎钻小天使耳钉,微弱地闪着点点光芒;这些照片明显是在黄色昏暗的路灯光下拍摄的,欧仲霖估计可能就是在王梅梅被打晕的那片废墟中的某个路灯下,要不然就是王梅梅被转移到天河北分尸前,在屠宰场附近的哪个路灯下。

    没等欧仲霖说什么,毛威就指着照片道【欧队,看来这何洪威还有拍照留念的喜好啊?这下可帮了我们大忙了!我们等下马上去“盛天国际”打他个措手不及,就把这些照片往他面前一拍,那他还不得立马认了?我们这算是破案了?】欧仲霖稍微和他拉开点距离,用“这孩子真是太实诚“的表情看着毛威,然后展开淳淳教导【你小子还没面对面接触过何洪威那人吧?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就算我们等会儿把这些照片拍何洪威脸上,他也会面不改色地狡辩抵赖,要他招是不可能招的,反正就凭这几张照片肯定是不行。】

    看着毛威不解又好奇的表情,欧仲霖继续解释道【我们才把那个拍立得和照片都拿回去进一步检验;痕检那边最好是能在上面找到何洪威的指纹之类的证据,至少能证明他之前接触过这个相机;但是何洪威也不傻,他要是真的想到自己会走到这一步,那之后的台词他可能也安排好了;如果我现在是何洪威,肯定是对着警方咬死了,万般抵赖呀;就比如说,难道接触过相机和照片就能证明这东西属于他嘛?或者一定是他拍的嘛?就算是他拍的,能进一步证明人就是他杀的嘛?所以啊,小伙子,不要把本案的嫌疑人想的太简单,我之前也一再强调,何洪威很狡猾很难缠;我们现在能发现新证据是好事,但接下来怎样对付何洪威,让他破防开口,才是重点。】

    毛威听着欧仲霖的教导严肃地点点头;语毕欧仲霖接着打开手机上后续几张照片,二人对着照片逐渐露出一副疑惑又难以接受的模样,屏幕上是四组猫咪尸体的照片,背景昏暗,同样看不出地点,有一部分画面微微泛黄,说明离拍摄已经有些时日了;同一只猫咪从多角度被拍照,死去猫咪被摆成诡异的姿势,四仰八叉地瘫着,扭曲且血腥,让人看着背后就升起一股阴冷的气氛。让欧仲霖更加不解的是,照片上每只猫咪旁边都有一些破碎的杂物,咋一看像小孩子用的玩意儿,依稀可以看出的有玩偶的残肢,英雄收集卡片,布制文具袋等等,而且每张照片的右下角都摆放着一根长度差不多的彩色塑料短管。

    向义昭还很细心地拍了照片的背面,欧仲霖看见一串手写的红色日期,字迹相同,按猫咪尸体的组别,是往前连续四年的8月30日。毛威在旁边又和解说员似的开口道【何洪威这是什么心理变态的行为艺术啊?这么残忍地虐猫杀猫还要附赠摆拍?!这旁边放一堆有的没的玩意儿,怎么像个收破烂的,是想作为艺术照收藏吗?】这回欧仲霖没有接话,他盯着手机上的照片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儿,他看看时间,收起手机,一把将车钥匙扔给毛威,示意他去地下车库取车,接下来准备一同去“盛天国际”,再与何洪威过上几招。

    从露天花园返回,在离开世纪环宇大厦之前,欧仲霖没有径直走向电梯,他的长腿像带着自动导向器似的,还是拐回了安辰的“爱唐心灵空间”工作室。前台的Amy不见身影,Erik也不在接待室忙碌,内部套间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寂静无声;此时整个空间中安静的只能听见超声波熏香机的喷雾声。欧仲霖走上前去叩叩门,不等安辰应声就推门而入;安辰听见声音刚好抬头,对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没有表现出半点惊讶,眼镜后的双眸平静无波,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空气中碰撞,半晌无声。

    见安辰不出声,欧仲霖也不客气,直接走到安辰的书桌面前,向前微微倾斜身体,双手撑在桌面上,紧盯着安辰的面庞,余光瞄见他手里捧着的还是昨天那本精装英文圣经,页面已经翻到了BookofLeviticus中第16节-theDayofAtonement那一段。欧仲霖露出他招牌式的痞笑,半眯着眼,用愉悦的声调说道【安老师,可以啊,有点东西;刚才给你看的那间小阁楼里,我们敲敲打打真的发现点新东西,还真让你的占卜给说中了;要不是我知道这些线索目前只有我们警方掌握,我还真得怀疑你和本案嫌疑人是一伙的了。之前我还认为你是胡乱说上一通,就是为了榨取人民群众的辛苦钱,顺便打发我们警方呢。】

    安辰合上圣经,随手放在面前的桌面上;他双手交叉在胸前,身子向后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微微抬头对上欧仲霖审视的目光,似笑非笑,懒懒地说道【是么,欧队长过奖了。能协助配合你们警方破案是我作为公民应尽的义务;而且这也是我的职业操守,既然你付了钱了,那我肯定不能丢粤港市塔罗师团体的脸面,不然传出去,我以后在粤港可怎么混。不过欧警官有一点倒是说对了,我确实不怎么想和你们继续打交道,毕竟自从你们出现后我一下子损失两名老客户,说明我们气场犯冲。现在不管是王梅梅还是何洪威的事情,我知道的都已经和你们说清楚了,欧警官没别的事的话,还是请自便吧。】

    在遇到安辰之前,欧仲霖还从没意识到自己原来这么不受人待见,但脸皮堪比城墙厚的欧队长自然是过滤了安辰话语中那些自己不想听的字眼,根没事人儿似的,继续接话道【好说好说,只要这个案子之后和你没有牵扯,我们肯定不会再上门叨唠。哦,还有啊,安老师呢,要对自己有信心,就算经验不多,你今天这不是算的蛮准的嘛。虽然是付费服务,但还是要给安老师道歉,突然占用你的正常营业时间。等之后我们这个案子破了,我肯定好好登门道谢。】不等安辰反应,欧仲霖用手背叩叩桌面,直起身子挥挥手,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办公室;留下安辰一脸无语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口中的“不必了”还没吐出一个声响,只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并在心里吐槽道【呵,这都什么人啊;我就自谦一下,你哪只眼看出来我没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