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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

    多重压力的紧绷下伊芙坐在地上迷茫的盯着地板再次陷入思绪中,察觉到异样的安德森凑近用湿漉漉的鼻子抵着伊芙的脸颊磨蹭,粗糙的舌尖舔舐去脸上的泪痕。

    〖别哭,发生什么事了?〗

    脸上怪异的触感让伊芙从思绪中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掉下眼泪,背后也满是细密冷汗。对上安德森有些担忧的金瞳勉强挤出笑容摇摇头。

    “没有,我只是有些不安,昏倒的时候好像做了一个非常恐怖的梦……梦到我死了,头被切掉。”

    蹲坐在人身边的安德森听到这样话语,将毛绒绒大尾巴搭上伊芙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一圈点点头,伸出黑色利爪比划。

    〖瞧瞧把你吓得,这不是平平安安的,我在你旁边有什么东西能杀了你,坏蛋通通打跑。〗

    “确实,可能是摄入食物太少的原因才会昏倒,等会我去洗个澡……然后下楼去吃点东西!”

    公寓里配置独立浴室,换掉衣服进去冲洗身体,温热的水流抚平恶梦带来的焦灼与不安,冲刷去脑中纷乱的杂念。

    慢悠悠清洁着多日未洗的身体,发油的头发黏成缕,更别提夜里还挖过泥土在草药堆打过滚。

    意识到自己的卫生问题忍不住暗自嫌弃,那些摊主怕不是看自己脏兮兮的瘦弱又可怜才会送不少吃的。

    一遍又一遍的狠狠擦洗身体,直到皮肤被蹂躏到泛红才停下,清水冲干净身上的泡沫时感觉自己的心灵都受到了洗涤。

    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镜子前的伊芙怔住,手中的木杯砸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镜子里的少女满脸惊恐,脖颈间不知何时多出一条长长的白色荆棘,首尾衔接,如同颈环般围绕着。

    指尖抚摸着脖颈上的肌肤,恍惚间想起那个名为堂客亚德的男人切下自己头颅时的切面,与现在的荆棘花纹完全符合。

    〖发生什么事了吗?〗

    脑中响起安德森带着紧张的询问,才一点一点冷静下来深呼吸,回应对方。

    “没什么事,东西掉了。”

    守在浴室门外的安德森支起耳朵听见里面重物落地的声响,立刻起身用爪子扒了扒大门,听到里面的回应才安下心。

    看着镜子中脖颈上的花纹,一颗心终于沉下肚子,在脑中将整件事情梳理清晰。

    伊芙是个有着极强控制欲和强迫症的人,这样的控制欲更多是向自己,比如在过去几乎到苛刻的作息规律,半年一次的全面体检,更重要的是要有对未来的选择权,无论是生还是死亡。

    任何与自己相关的结果,都要以自己的选择为主。

    伊芙不接受他人给予的命运。

    意识到并非昏倒梦境而是真实的死亡,大脑反而迅速冷却下来,平静的看着镜子里少女。

    她知道自己远不如镜子里那样平静,被杀死的怒火盖过恐惧,弱小无力的不甘又强行压下怒火。

    对强大的渴望犹如种子埋入内心最深处。

    深呼吸盖下翻涌的思绪,将注意力强行放在眼前的问题上。

    十点半左右……避开集市应该就可以了。

    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杯子,清水涮干净放回原位,简单擦拭干净身体,换上先前买的还未来得及穿过的白色长裙。

    浅棕卷发梳理通顺,拿起亚麻丝带将棕色卷发编成粗粗的麻花辫搭在身前。将先前戴在身上的宝石吊坠摘下,放进抽屉里收纳好,将搭在墙上的手帕折叠当丝巾在脖子上打个蝴蝶结,遮住荆棘。

    打理结束,伊芙推开浴室的门。

    原本眯眼放松的安德森听到推门动静耳朵动了动,支起身子看着换上新衣的伊芙愣了愣,凑近嗅嗅伊芙,从廉价香精中寻找到单薄的原本气味才点点头认可。

    洗了那么久,要不是里面不断传来水声和哼歌的声音,安德森都要以为里面的人被拐走了。

    〖你清洁身体为什么那么慢,我好饿。〗

    “抱歉,毕竟人类和黑狼不一样,没有长毛保护皮肤相对来说比较脆弱,这套白色的裙子还是之前来镇子买的,平常在森林容易弄脏就没有穿过,看着怎么样?”

    嘴上道歉的伊芙看起来毫无愧疚之意,无辜耸肩,从皮箱里拿出凉鞋换好,走在安德森面前转一圈展示自己的新装。

    〖没有毛皮厚实,太脆弱了,头发不够有光泽,没有什么防御性。〗

    安德森认真观察后得出的结论。

    “毕竟是人类嘛。”

    伊芙扫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十一点整,超过自己之前死亡的大概时间段

    对于这样的回答毫不意外,并没有放在心上,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钱袋揣进怀中,带着安德森一同下楼吃饭。

    刚刚走下木制楼梯,高温炙烤肉排的香味扑面而来,大声吹牛或举杯高歌都是酒馆特有景色,三三两两的冒险者们聚集在酒馆里探讨着近日寻来的战利品,街头巷尾的老油子坐在桌前划拳举杯,或围成团扎堆在某个桌子前围观着两个人掰手腕胜负结果。

    带着狗的小姑娘在这满是汗臭与酒肉气味的酒馆中有些突兀,但因为半个月后即将到来的血月夜,各方各路的冒险者们都聚集在这小小的镇子上等待着抵御兽潮。

    穿着千奇百怪,带着特色魔使的人也不算稀罕,显眼的人不在少数。

    有过先前经验的伊芙选择更加低调行事,找到偏僻角落里的木桌坐下,很快,店里的看板娘就拿着菜单过来询问吃点什么。

    “今日份特供菜有炙烤油猪排,布维坎风味油猪肉烤肠,马铃薯炖肉,苏叶奶油浓汤,粗面包,山樱桃派,还有山樱桃酒……噢,你这样的小孩子不太合适酒精,可以尝试山樱桃派,今儿早上新鲜采摘的樱桃用最快的牛车运回来,你会喜欢的。”

    听着一连串的菜名,估算自己与安德森的食量,矜持的点点头开口。

    “请……呃,炙烤油猪排上三份,烤肠两份,马铃薯炖肉两份,樱桃派和浓汤各一份,谢谢。”

    惊人的菜单量让记录客食的老板娘都愣了愣,低头看着瘦弱的小女孩,出于善意亲切的提醒。

    “一份猪排的分量就足够成年男性吃饱了,像你这样的小女孩……很难吃完这么多。”

    到嘴边的话最终僵硬的转个弯,委婉的提醒食量问题,换来伊芙相当灿烂的笑容。

    “没事,我吃的确实不多,不过我的……老伙计的食量相当惊人,照着上就行,有钱。”

    说着,伊芙拍拍坐在自己旁边椅子上的安德森,又将才到手的那袋子银币拿出放在桌子上。

    老板娘瞥一眼那条体型巨大的黑狗,迟疑两秒,但看到桌子上鼓囊囊的钱袋和伊芙自信满满的神情时不再开口,再次确认点单后便离开了。

    毕竟有钱赚。

    “小姑娘家精细养的大狗看着真不错啊,食量都顶的上三阶的截尾豹了,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居然一个人来酒馆这种地方。”

    隔壁桌坐着的男人嘻嘻哈哈的打趣儿,和伊芙挥了挥手。

    被叫到的伊芙转头看过去,满脸麻子长得贼眉鼠眼的年轻男人正咧着嘴挥手,穿着黑色棉质宽松连体衣,腰间绑着皮质束腰,挂着一把短剑和暗褐色木制短弩。

    唔……冒险者吗?

    “游侠尼姆,大家都这样叫我,你呢?”

    刚想开口的伊芙心中一沉,无端回想起那名银发男人,眨个眼的功夫思绪流转一圈。

    最终只是抿抿嘴,对着眼前的露出个浅浅的笑容。

    “克莱尔,是才来这个镇子不久,听说这边的药剂师工会在招学徒就来了。”

    “难怪,听着你的口音就不像本地人,不过你也是个倒霉的,居然挑在这种时候来白梨镇。”

    伊芙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旁边不耐烦甩着尾巴的安德森。

    “这种时候?血月夜可是年年都有,不过是今年的更大一点,能有什么倒霉的?”

    尼姆相当自来熟的凑到伊芙对面坐下,挤眉弄眼的看着其他桌上的酒桶。

    “早就听说白梨镇的山佬酒馆自己酿的山樱桃酒特别好喝……”

    伊芙明了,正巧老板娘端着盘子,一份又一份的把点好的餐送上桌,又点上一桶山樱桃酒,将杯子放在尼姆面前。

    “请你的,别客气,初来乍到哪都不认识,就当交个朋友了。”

    没等说完,尼姆就给自己上满杯的山樱桃酒,红润剔透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摇晃,看着格外惹人喜欢,一连几大口下肚,不客气的拉着一盘烤肠大口吃起来。

    “嘿,真够意思的,明明是个小姑娘倒是比年长几岁的都要懂事的多。”

    伊芙不紧不慢的将两份猪排放在安德森面前,最后才拿起勺子将炖肉挪到自己面前,将面包块丢进仍冒着泡的炖肉汤中,慢悠悠搅拌着,等待餐点冷下些。

    “哪能啊,倒是你刚才说的这种时候来白梨镇不太走运是什么意思?”

    咀嚼着肉肠的尼姆含糊不清答道。

    “噢……今年的血月夜听说会出现六阶以上的魔兽。之前布维坎的盗影黑狼分娩,冒险者公会,皇家,教会各路人员都为争取盗影黑狼幼崽大打出手,结果现在都没个着落。倒是地毯式搜索时发现博鲁格之泪。”

    神秘兮兮的尼姆故意拖了两秒,观察着眼前女孩的反应。

    看着尼姆故意停顿,伊芙皱起眉头开始回想故事集中相关信息,眉头重重一跳,想起些不得了的事情。

    “稀世珍宝,传说中可医白骨活死人的复生水里面的主要药材。”

    看眼面色不改安静吃饭的伊芙,眉毛一挑,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听到这些讯息还能面不改色的镇定吃东西。

    “不愧是药剂师学徒,不过博鲁格之泪还没开花,预计半月后和血月夜同时间,这玩意对于魔兽也是突破的好东西,开花时的花香能延绵百里,风吹不散,也就是这种花香会导致魔兽更加狂躁暴戾,今年的血月夜与往年不同,传闻这个小镇上还出现那些异教徒……你也是注意点比较好。”

    “谢谢,你也是”

    伊芙拿起勺子将炖肉一块块送入口中,咽下食物后对于尼姆的善意提醒表示感谢,也没想到在酒馆能听到安德森的相关信息来。

    搜寻安德森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放弃,但博鲁格之泪……

    在记忆中那并不是真正的博鲁特之泪,而是传说中的生命树果实,正是故事主人公的命运转折点。

    这个世界似乎和她记忆中的有出入,追杀自己的人也不明了,在此之前还是先用化名来的更好。

    尼姆将整盘香肠吃的干干净净,仰头饮下大杯酒,满足的打着饱嗝,却在心中暗暗衡量着眼前女孩的情况。

    要么……早已经知道了,要么就是纯傻意识不到这样的事情有多么严重。

    前者多半背后有人物支撑,看着小女孩带着的谈吐与为人处世。桌子上鼓囊囊的钱袋子,也不像是涉世未深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