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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兆

    堂客亚德的目光一直紧随着对方的背影直到在酒馆大门处消失,斐比斯看着伙计诡异的反应也皱了皱眉压低声音询问。

    “有什么奇怪地方吗?”

    “不……应该是我多虑了,总感觉那个小女孩很像我们之前的狩猎目标,但是她没有魔女之核,看起来对我们也毫无印象。”

    对于堂客亚德的话语斐比斯有些摸不着头脑,听到狩猎目标时就酒醒了半截。那个叫伊芙的小女孩是他们调查过,亲自围堵在布维坎杀死的,连补几刀看着彻底断气才离开。

    斐比斯向来不对年幼无知的孩子下手,但在个人原则前,他们早已宣誓以人格与灵魂一同忠诚于皇家誓约。

    近些年的举动却不得不总让他陷入某种不安中,过去那位英明神武的皇帝随着岁月流逝变得判若两人,原本杀伐果断的性子愈发极端。

    近些年频频有国官抗议政策被暴力镇压,民间也跟着谣言四起。

    斐比斯叹了口气,看着饮酒的同伴缓缓开口。

    “你是说那个叫伊芙的魔女吗?说实话她本身是不是魔女都存疑吧……因为一时的怀疑,全家都被教廷围剿,只剩下她被家里的仆人保护着偷带出来,直到死亡前都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孩,魔力也没有什么异常波动。”

    “确实,魔女的事情应该是我多虑了,我们对于这类异类向来做的很干净。不过斐比斯先生,你要质疑国王的决策吗?”

    “不,堂客亚德,我比任何人都更加爱戴国王,只是有时……”

    “不要质疑自己的信仰,一旦动摇,我们就会被推入深渊。”

    堂客亚德将斐比斯的杯中倒满酒,他并不是不懂他的意思,只是有些东西经不起怀疑与太多推敲。

    像他们这种依赖信仰活着的人,怀疑信仰就等于摧毁自己。

    从大门离开酒馆的一人一狼,七弯八拐绕过各种小路转上几圈,最后抄近道走小路溜达到酒馆后门回公寓。

    关门落锁的那一刻,看起来因酒精而不清醒的样子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在水池前撩起冷水拍了拍脸,让因酒精上头的温度褪去。

    短时间内的皇家骑士团不会再怀疑到自己身上,洗净嫌疑的伊芙终于放下心,沉沉的叹了口气。

    “安德森,下次那些人再靠近来的话你记得提醒我。”

    〖好,他们是什么人?〗

    “……和我有过不去的坎儿,是大人物,直属国王的武装团体,总之无论是你还是我被他们发现了就会有大麻烦。”

    边说边整理衣服的伊芙看一眼墙壁上的钟表,距离打工时间还差半个小时,余光瞥到坐在地上若有所思的安德森,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额头。

    “以后还要麻烦你了。”

    简单打理好穿着,考虑到安德森对于药剂师工会的制药房并不适应,单独留在家中,自己拿上手提箱直奔药剂师工会准备工作。

    早已等候多时的马尔丢给伊芙白色长袍作为工作服,以及牛皮隔离手套,穿戴整齐便跟着走进药房展开工作。

    在马尔的积极教导下的伊芙可以说是进步飞快,一连数日都在忙碌中度过,白天在药房打下手学习制药,整理草药。夜晚总坐在安德森的背上跑去山林里采摘草药偷偷在家研究炼制,拿去卖掉换钱。

    对待草药学知识如同干涩海绵遇到水,不断的汲取着知识,天生出众的记忆力,遨游在知识海洋中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加上几乎苛刻的沉浸式学习。让马尔直呼有天赋,急着要留下伊芙去做他的学生。

    压缩睡眠时间,每分每秒都被安排到溢出,顶着浓重黑眼圈和脏兮兮衣袍的伊芙很快就能理解初次见面时的马尔。

    他们此刻潦草邋遢的样子如出一辙。

    在短短半个月中,伊芙就可以独立制作出低阶复生汤药和克达止血粉等简单的药剂,跨越初阶药剂师的门槛,成为正式的一阶魔药药剂师。

    安德森基本上都在家中吃吃睡睡,按照它的话来说,每次休眠都是在修复身体里先前的创伤,傍晚时背着伊芙往附近山林里跑去采摘各种草药,狩猎低阶魔兽加餐。

    时间转瞬即逝。

    马上来到预言中兽潮来临前的两日,在高压连轴转的忙碌下,马尔因过度疲劳而病倒,看着弱不禁风的伊芙也被强制批假休息。

    这正好也是她想要的。

    租来猪猡车赶路的伊芙坐在前方,手中牢牢抓着缰绳艰难的控制着方向,安德森则趴在车篷顶上警惕周围,避免有突然袭来的魔兽。

    〖我们这是要去哪?〗

    “救人,救席德大叔。”

    猪猡车一路疾驰在镇外的小路上,周围的风景不断变化,从白墙灰顶的房屋建筑群变成灌木与高耸巨树。

    〖席德大叔?为什么,是你的亲人吗〗

    并没有见过席德的安德森对此感到不解,短暂的相处中对于伊芙的为人也了解些,不像是什么热心好人。

    满是冒险者驻扎的白梨镇是受害区中的安全地段之一,来回奔波几日,还将口粮的钱缩水不少,临近兽潮降临反而跑出安全区去听都没听过的偏远村子。

    安德森对此感到不解。

    “不……不是,他曾经帮过我……也不是,最根本的原因是我觉得他那样的好人,不应该死在他人的顽固里。”

    短暂的死前意识里,仅见过两次面的军人,一次帮助她,一次因她而失去生命。

    她没有办法对此置之不理。

    往年的布达村被兽潮影响很小,数十年来几乎都没有出现过伤亡,因此在席德大叔带回坏消息回村时没有人相信并对此毫不在意,因为席德只是早些年间来到这个村落的外地人而已。

    安逸的生活蒙蔽村民们的本能,傲慢和最深处的恐惧让他们不愿意面对糟糕的可能性。

    虽然很紧急,但短时间内内在镇子上找到了可以尝试不需要村迁移,能让魔兽群避开村庄的方法。

    高速飞奔的猪猡车后载满被密封的黑色箱子,伊芙肉痛的看眼怀里空荡荡的钱袋,近些日子努力赚的钱基本上被这一趟花的干干净净。

    “钱还能赚…人命就这一条……值得,都值得的。”

    想到那双坚毅的眼睛心理缓和许多,抛开杂念望向前路。

    到达时太阳已经渐渐落下。

    随着道路两盘风景不断变化,在看到熟悉的村口时才勒紧缰绳,布达村中比起上次来时变化不少,村子外围的墙壁都被加厚加高,叠满钢刺与木制架子作为阻隔。

    这些……真的能防住魔兽狂潮吗。

    从怀中拿出药师工会的徽章出示给守在村口的人,商讨之下被通融放进村子,沿着田地直线走向村子中央,还没有去打听就听到吵吵嚷嚷的动静。

    “今年的血月夜比往年更加严重的多……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至少要在明晚之前离开才行。”

    还没赶路多久就听见席德在大声讲着。

    走近看,席德正站在高处鼓动着村子里的居民搬离村子一段时间,周围则是成群的村民们围着窃窃私语。

    看起来并不信任席德口中的血月夜情报。

    “在这里放弃了今年的秋收可就烂了啊,半年多的经济损失……”

    “这些年来都没有出现过严重的兽潮了……有也会避开我们村子。”

    砰砰砰!

    重物敲击在地面的声响引起大部分人的注意,穿着得体的老人在他人的搀扶下走出,人群在看到时立刻分开一条道路。

    “席德!我们的村子并不是第一次经历兽潮,比起外面的谣传,你不如想想在这个村子里都看到了些什么……”

    “村长,我知道我们的村子年轻人都很健壮,但是……”

    “没有但是,这些年来我们都是这样度过的,村子里的年轻人们都会高举起武器,我们不会害怕那些魔物,还有,阿德尔找你回家了。”

    从老人背后走出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年,却看起来比同龄人高出不少,身形挺拔却不单薄,穿着黑色的圆领衫和宽松长裤。小麦色的肌肤,具备少年的纤细却不单薄,眼窝深邃,鼻梁挺拔,继承他父亲的北国骨相同时轮廓上又格外柔和。

    蓬松齐肩黑发被松松垮垮绑在后脑勺,额前散落的几缕发丝下是如同琉璃般剔透的紫瞳,此刻正不安的望向父亲。

    席德看到自己的孩子站在村长身后惴惴不安,目光又落在那些穿汗衫或布衣的村民身上,或不解,或排斥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而来投射向他。

    目光最终落在儿子不解的神情中。

    这位军人的挺直的腰脊终于重重的垮下去,不再言语,而是牵着阿德尔的手迈开沉重的步伐向家中走去。

    周围的人群也在老人的喝令下陆陆续续散去。

    伊芙驱车跟到没什么人的地段,才开口叫起前面的人。

    “嘿———席德大叔!”

    听到熟悉的声音时席德下意识回头,看到坐在猪猡车上挥手的少女愣了愣,不由得有些疑惑。

    “你是前一段时间去白梨镇上的女孩?好巧啊,为什么会来这个村子里。”

    “当然是来找你,先去你家吧,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对上俩人如出一辙的好奇目光,轻咳一声,含糊应着表示找个清净的地方聊。伊芙拍了拍猪猡车上的两个空位,载着父子俩人一路顺着指路停在村子角落的院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