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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寂寞的夜晚

    天未亮,阿德尔早早就在外面开始锻炼,对于肉体的锻造从不懈怠,除了挥剑与负重奔跑外,更多时间在与森林里各式各样的魔兽进行对抗与厮杀。

    从被打个半死被安德森找到拖回来,到现在能与三阶魔兽打的有来有往,三百六十天里没有一日懈怠。

    他知道自己不是天才,也没有伊芙那样足够聪明的脑子。

    能做的就只有日复一日的练习,捶打,就像老爹在时所教导的一样,几乎变态的练习强度,被果实淬炼后的肉体能完美兼容,无论多么劳累,在提供足够多的食物来源与睡眠后都能及时调整修复。

    打来的猎物除了入口,就会被伊芙拿来制作各种药物,多余的带去药剂师工会出售掉作为日常补贴。

    伊芙则是往返于镇子与森林之间,自从安德森的身体养好,每天都坐在狼背上往返于两个地方,四个小时的路程被缩短到不到一个小时。

    当然,为避免被看到招惹麻烦,赶路时依旧是缩小形态。

    白日里在药剂师工会兼职,作为正式药剂师忙碌的同时,在马尔的教导下光速进步。晚上回到家中也在进行冥想与魔法的控制开发。

    除每日六个小时睡眠,其余时间一刻不停歇的进行学习,家里的书籍和手稿随着日积月累增加,已经到几乎没有落脚地方。阿德尔和安德森对此表示抗议。

    最终解决办法是一人一狼合力挖出地窖来存放平日里用不上的东西,各种各样的食物,日常囤积的素材等等。

    对于阿德尔的留下,伊芙和安德森都很默契的没有多谈,前者知道剧情,时间线里的阿德尔同样是留在森林中修行,因此不打算干涉。后者是出于共情,毕竟阿德尔除这里以外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安德森曾悄悄地回布达村看过,兽潮过后,布达村不复存在,过去热闹的地段上立满土堆与墓碑。只有残壁旧垒和长满杂草的田地证明着这里曾经的热闹。

    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也不愿再面对过去,选择离开这里,去别处生活。

    在忙碌中,时间转瞬即逝。

    短短一年里,阿德尔的体格健壮不少,个头直逼成年人,如果不是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多数人见到都会觉得是成年人。

    阿德尔对此表示不满,他渴望长大。

    伊芙与过去基本相同,只是经受过各种营养的洗礼后多了些肉,体重勉强到同龄人的正常水平。

    安德森的变化反而是最大的,血脉天赋在,每天摄入足够的食物就会不断进步,最显著的莫过于初次见面体型只有两米,现在几乎翻了翻倍。

    平日里来往都是用缩小体格活动,否则钻进藤蔓树屋都格外困难。

    “所以……要不要考虑去瑟雷诺魔法学院?我们自学必定有上限,在那里能寻求更高的突破。”

    结束忙碌的伊芙坐在桌前,不紧不慢翻动着手中的笔记,询问坐在不远处大口吃烤肉的阿德尔。

    “唔……我的魔力现在也卡在二阶四段,没有办法突破,没问题。”

    大口咀嚼着烤鹿肉的阿德尔含糊不清应下伊芙的话语,他早就跃跃欲试离开这片地方,布维坎森林边缘的魔兽对于他而言已经不能作为对手,更深处又总被安德森阻拦。

    借着油灯的光亮,伊芙抖一抖手中的笔记,里面记录的是一年前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所计划的路线图。

    “去白梨镇租车或者蹭商会的车队到距离这里最近的机械之都萨尼尼,乘坐魔导列车到德雷克斯顿,我们要去的学校应该就在那附近。”

    猛啃烤肉的阿德尔停下动作,疑惑的望向拿着羽毛笔正在纸上写写画画记录着什么的人,开口询问。

    “德雷克斯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瑟雷诺魔法学院是在首都吧,为什么要去德雷克斯顿?”

    意外于阿德尔会知道这些,不由得投去有些意外的目光。在伊芙印象中的阿德尔是个不折不扣的战斗狂魔,除变强以外的事情很少操心。

    “瑟雷诺魔法学院每次招生入学考试的会场都不同,今年公告里写的是在这个地方。”

    细心的伊芙解释着来龙去脉,不过瑟雷诺魔法学院的招生简章通常不会出现在这样偏远的地方,是她通过剧情提前得知的。

    对于这些麻烦事兴趣不大的阿德尔点点头,平日里需要动脑子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交给伊芙处理,必要时询问几句。

    “什么时候出发?”

    “我已经提前打听好了,明天会有一支商队途径白梨镇,他们的队伍前些日子遭袭,这几天在镇子上招冒险者护卫,商队明晚出发,我们明早就去白梨镇。”

    商队报名早在几日前就搞定,辞职的事情也提前和斑比讲过,低下头看一眼手中关于布维坎森林草药分布的简易地图,用信封装好。

    阿德尔早已经习惯临时通知,或者说对于这个事情求之不得,他一直很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安德森早在一年前就知道计划,也不意外。

    “好,那今天晚上要收拾行李才行。”

    “需要什么明天去白梨镇也可以买,不用带太多。”

    “好,晚安。”

    “你们也早点休息。”

    随着挂钟指针转向傍晚十点,伊芙固定的休息时间到,合上书本,提着油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上床合眼睡觉。

    屋外

    蓝色弯月幽幽撒下银辉,漫天繁星如同长河般流淌。

    放轻脚步出门的阿德尔看向天空中的蓝月,随着足下魔法阵浮现,星星点点白色光球漂浮在空中照亮漆黑的道路。寻着森林间的小路悠悠向前,

    一年的生活让他早已对这条道路烂熟于心。

    沿着曲折小路前行,不远处山坡上的土堆历经季节流转,十字架下的土地长满百合花,在黑暗之中随风轻轻摇曳。

    “好久不见,老爹。”

    盘腿坐下的阿德尔将短刀解下,放在一旁,拿出别在腰间的酒壶,在两个木制矮杯中倒满殷红剔透的酒水。

    拿起杯子轻碰,仰头一饮而尽。

    “山佬酒馆的山樱桃酒,去年你一直在念叨结果没喝上,今年新酿的头酒被伊芙买到,我留有半壶给你带来了。”

    窸窸窣窣声响从身后传来,反应迅速的阿德尔手中凝出光剑,警惕过身。却发现是毛绒绒的黑色狼脑袋从灌木丛里探出来。

    〖好少见,你哭了?〗

    “没有,倒是你为什么大晚上偷偷溜达出门,尾随变态吗?”

    〖我在附近打猎。〗

    对于安德森撒谎不眨眼,犯错理直气壮的性子有些无奈,明明是黑狼为什么会养成这种性格呢?他放下短刀招招手。

    “来都来了,喝一杯吧。”

    随手挥动光剑,白光扫过不远处的树叶,轻轻对折几下成碗倒满酒水放置在安德森面前。

    〖谢谢。〗

    扫着尾巴坐下,一人一狼都保持着奇妙的安静,喝着酒,把目光放在更远的月亮上。

    微风拂过森林,树叶间的沙沙声响从不远处传来。阿德尔露出疲惫的神情望向十字架下放着的长剑。

    “当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劝大家躲避兽潮,觉得很丢人,看着他被村子里的人们骂还要坚持劝说他们离开村子,在魔兽袭来时又毫不犹豫站出去,明知道会死……”

    “我不明白啊……村子一直都没有接纳他,把他当笨蛋,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他。为什么要因为这些人放弃生命,留爱他的人不断痛苦……”

    安德森静静地听着少年低声诉说,蹲坐在地上品味着山樱桃酒。阿德尔宣泄似的将心中负面情绪倒出。

    直到壶中酒一滴不剩,阿德尔酩酊大醉,被安德森驮在身上带回藤蔓树屋中,直到丢在床上,口中还在嘀咕梦话。

    “辛苦你了,安德森。”

    本应早已入睡的伊芙提着油灯站在阿德尔门口,昏黄的灯光映着少女苍白的脸,看向在床上睡大觉的人。

    深夜起床去厕所,无意中看到阿德尔的卧室中空荡荡,出于多方面考虑,伊芙还是将睡熟的安德森叫醒派去席德沉睡的地方看看。

    收到传讯后才安心继续休息。

    正常的十二三岁小孩子不可能在经历这些事情后依旧保持稳定,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她担心阿德尔将一切都压抑在内心深处,会导致对痛苦麻木,对世俗漠视,最终无法成为故事集里那个拯救世界的英雄。

    好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没事,你为什么会知道他跑去那里了?监视吗?〗

    “不……不是,只觉得如果是我也会选择在离开前告别,又担心会想不开走极端,我不确定,他压抑太久了。”

    松了口气的伊芙蹑手蹑脚退出房间,将门关上。

    关门落锁的那一刻,黑暗里的阿德尔睁开双眼,眼眶微微有些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