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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姑妈苏惠玲

    1、

    宿舍里。

    “苏贝,你显你是吧?我说我不去了吗?你自己不愿意去,你拉着我干嘛?我为了这段舞蹈,准备了很长时间!”田珂把她的舞蹈裙往床上一扔,就开始跟苏贝吵。

    “那个导演陈叶秋,出了名的咸猪手,这个门,那个门的,一大堆事儿,你有些安全意识行吗?”苏贝也不甘示弱,声音盖过田珂。

    “你才没有安全意识呢!你以为那个李里奥是骑士啊!看刚才你跟人家眉来眼去的!全宿舍的人都知道,他盯上你了!他手提包里全是偷拍你的照片!他女朋友在国外,他无聊,就耍你玩,你别以为被什么专情的王子骑士爱上了!那就是个跟踪狂!”田珂叽里呱啦地一顿狂轰。

    “什么偷拍照片?”苏贝拉过宿舍里的另一个死党问道。

    “这事情都传开了,就你这个傻妞自己不知道,你不觉得总有人对你指指点点吗?”美玲小声说道。

    “那些偷拍的照片,你们几个看见了?”苏贝环视三个室友问道。

    “是田珂看见的,她怕你出事儿,悄悄告诉她爸爸了。”小豆子回答。

    (注:田珂的父亲是他们所在院校的校长)

    “都拍的什么?”苏贝胆怯地小声问道。

    此时,她的头嗡嗡的,厕所、浴室、更衣室,这些场景在她脑海里打转。

    “放心,和隐私无关,全是你上课、跑步、绘画、练琴、趴在图书馆睡着了的照片。”小豆子赶紧回应。

    “那这事情是谁传出去的?”苏贝又问。

    “这还用宣传吗?那天下午,里奥老师跟篮球社的男生打球,从包里翻水的时候,照片被带出来了,篮球社的那几个男生全看到了。田珂给宋海涛去助威,她看得真真切切的,那照片上的人就是你。”美玲回答。

    “喂,你们都关心她,没人来哄我啊!”田珂没好气地说道。

    “哎呀,我的田大小姐啊,您是要喝奶茶啊,还是要喝咖啡啊,我们给你买啊!”小豆子蹿过去搂住她说。

    “我要吃芝士小贝,让苏贝去买。”田珂瞪了我一眼说道。

    “苏贝刚知道这个暗恋跟踪狂的事儿,你还是让她缓缓吧,我去买。”美玲看了苏贝一眼说道。

    这时,田珂的手机响了。

    “是我爸,等着,我按免提。”田珂小声说。。

    这是田珂的习惯,他父亲的教条让她精神压抑,所以每逢他父亲,他们敬爱的田大校长来电话时,她都刻意按免提,公放出来,似乎这样的操作,他父亲教育她的话,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小珂啊,听陈导说你的那段舞蹈跳得不错,他想让你跟一下这个角色,我跟你妈商量了,就给你一个演戏的机会,业余爱好,体验一下,也算了了一份心愿。戏结束了,就给我回来好好学习,我们家不需要什么艺人。我给他们联系了另外一个我比较放心的场地,你知道李觉叔叔吧,他的那个建在海边的费德罗餐厅环境不错,有李觉照顾你们,那个剧组不会乱来的。还有个事儿,关于李里奥老师背包里的照片,我调查了,是里奥没收来的,那个偷拍小贝的男生,我已经处理过了,我会劝他转校。篮球社的人,我也管教了,这件事件就此落地,谁也不许再恶意传播。好了,准备一下,一起去费德罗餐厅吧,还是让里奥陪你们去,他的人品我还是了解的。”

    田校挂了电话,小珂那双大眼睛望向了苏贝,满眼的“你去,还是不去?”

    苏贝拿起手机,给她父亲拨了电话:“爸,我不是要钱,您放心。我有个事儿请您帮忙,叫您那好同学、好战友肖克原,也给我安排一辆保姆车,要防弹的那种。”

    “没大没小呢,你要不喜欢你姑姑,你别叫姑夫,你就叫肖叔叔,直呼长辈姓名,很没素质。你找肖叔叔租防弹车干嘛?”苏锦城责备女儿。

    “他们公司到我们学校选演员,田珂非要当群演,田校还同意了,我也被拉去一起演。我们演男主的同学,看女一号不顺眼的同学。”苏贝回应说。

    “哦,那田校同意了,你们就去吧,地点在哪儿?”

    “费德罗餐厅,那大海边儿,我俩没辆车,得冻死。”

    “成啊,去吧,那倒不是个乱地儿,我给那儿的老板调过管风琴。我去你肖叔那儿租车,接你们,等我。”

    田校长女儿的事情,苏锦城尽心尽力去张罗,不是因为要巴结校长,而是要感谢田校长的妻子,田珂的母亲。苏锦城是修成人形的狐妖,妻子廖月心是普通的人类,孕育胎儿,难产是注定的。

    这个半人半妖的女婴带给母亲的是未知,关于生死的未知,守在青丘古国的狐族大司命早就预言过。果然,临盆当天,廖月心难产,田珂的妈妈是妇产科主任,她顶着失去行医资格证的风险,用新的救治方法,救了母亲和女儿两条性命。从此,苏锦城就像敬神一样敬重他们。

    2、

    再见到李里奥的时候,是苏锦城开着肖克原公司旗下租车行的奔驰保姆车来接苏贝和田珂,里奥本想开他的车,载两个女生过去。

    “坐我这车吧,座位多。”苏锦城邀请里奥上车。

    里奥接受邀请,停好自己的宾利,钻进苏锦城租来的奔驰保姆车,坐在前排。苏贝和田珂坐在最后一排,秋夜很凉,他身上带着一股清冽的洗衣液的香气,这冷香扑面而来,让后排的两个有些倦怠的女生,头脑清醒了不少。他坐稳后,打开了手提包,递给两个女生,那里面装的是打包好的关东煮。

    “来吧,一人一碗,先吃了,到那儿之后,看情况不妙,好有力气跑。”他打趣说。

    苏贝清奇的脑回路,当时的第一反应:这关东煮里会不会下药?

    “当老师的,能开宾利,肯定家境不错。”苏锦城一边开车一边跟里奥聊家常。

    “我哥做生意的,我刚回国,他把车借给我用。”里奥说道。

    田珂吃了两口关东煮,趴到我耳边说道:“里奥偏心,买的好像都是你爱吃的。”

    “什么我爱吃的,关东煮,煮来煮去就这几样儿。”苏贝小声反驳道。

    “一个丸子都没有,全是素的,这不是你苏小贝的标准配置吗?”田珂不服。

    “我爸在这儿呢,你别乱说啊!”苏贝继续反驳。

    “你爸都开始打听人家家境了,估计都当准女婿对待了。”田珂把声音压得更低说道。

    “你再胡说我拧你嘴。”

    坐在前排的里奥,听到后排两人的对话,腼腆地笑了。

    这时,车窗上出现了雨滴,而后是雨线,雨越下越大,深秋的雨,凉的彻骨,苏锦城开了暖风,玻璃上出现了雾气,田珂用手指在雾气上画着木子锋的动漫形象。

    突然苏锦城的电话响了,他打开了车载免提,他妹妹苏惠玲的刻薄声音传了出来:“听说你开我们家公司车去接你闺女了,这样儿,你也接上我,我也想去片场看我家晓文。”

    “行,那你准备一下,我这就过去。”苏锦城回答。

    “帮我捎些水果,我闺女最近上火,那个木子锋天天不着家,今天去片场我得好好数落数落他!”苏惠玲说起来没完没了的。

    “行了,你挂吧,车上好多人呢。”苏锦城觉得有些难堪,就想挂电话。

    “哟,还这么多人,这是粘上我们家了。”苏惠玲的声音又高了八度。

    “苏惠玲,我爸租你们家租车行的车,是交钱的!爸,把发票给我,我给她拍过去!”苏贝忍无可忍了,从后排挤到前排来,冲着手机大叫道。

    听见苏贝的声音,苏惠玲赶紧挂了电话,在吵过几次架后,她深刻地明白了:她吵不过这个侄女。

    苏贝愠怒未消,坐回后排座位,用竹签扎起关东煮大口吃着、吞着。始终坐在后排的田珂,刚想跟苏贝说些什么安慰一下,突然注意到前排那位里奥老师看着苏贝时的目光,那是满眼的宠溺。

    15分钟后,车子开到了苏惠玲的家。

    苏惠玲上车来,里奥觉得跟陌生人坐一起有些尴尬,就去了副驾驶位置。

    苏惠玲刚上车,她PRADA包里的手机就响了,她去掏手机,一包白色粉末掉了出来,她不慌不忙地拣起来,随口说了一句:“晓文,这两天头疼,我去送个药。”

    苏贝和田珂互相对视了一下,没说什么,就此,车里安静了下来。

    3、

    肖克原,展影娱乐的最大股东,娱乐圈的人都知道,他钱多面冷,不好伺候,被粉丝们追捧崇拜的偶像们,见到他,也会紧张。能勉强让他挤出些笑容的,只有圈里的几个大导演和大制片。

    肖克原,一个多金的场面人物,想娶谁不行?为什么会娶苏锦城的妹妹苏惠玲?因为他和苏锦城是同学、战友,很早就认识,还因为有一个算命的老刘告诉他,苏惠玲的面相旺夫,务必娶为正堂夫人。

    当时的肖克原,投资几部小制作的电影,全部亏损,人在走背字的时候,总会听这些神学之说,于是,他娶了。也奇怪了,自从娶了苏惠玲之后,他的事业真的就一路凯歌,鹏程似锦了。苏惠玲拿积蓄给他继续投资影视,全部赚得盆满钵满。

    肖克原是不爱苏惠玲的,但他有良心,苏惠玲的所求,他必答应办到!

    苏惠玲,65年生人,因为一些原因,学业荒废。九十年代初,靠国外亲属的投资,开了她家附近街面上的第一家私营服装店,也算是大院里的风云人物。

    后来当地政府把大院归还给了苏家,邻居们都搬了出去,苏惠玲就是在这个时候性情突变,变得任性、自私、嚣张跋扈。

    这天,哥哥苏锦城带着几个朋友来家吃饭,客人里就有肖克原和算命的老刘,老刘看到苏惠玲时,多看了几眼,聚会散了,回去的路上,就跟肖克原说了面相之说。就此,成就了这夫妻二人的姻缘。

    苏惠玲知道肖克原不爱自己,而且外面有小三、小四的存在,她不吃醋,不纠缠,就过自己的日子,只要肖克原每月的十几万生活费准时到自己账户里,豪门别墅区的房产是她的名字,那么,肖克原晚上下班回家去哪儿,她一概不管不问。

    当肖克原与苏惠玲夫妻二人同时出现在费德罗餐厅时,剧组的人都站了起来,肖晓文跑过去揽住肖克原的胳膊,彰显身份的优势。

    “怎么样?这些日子累坏了吧,我叫你在电视台工作,给台里几个人化化妆,多轻松,你非跟影视组到处跑,你看这都黑了。”肖克原拍了拍女儿的头关心地说道。他这辈子为数不多的“掏心窝子的真诚笑容与关怀”都给了家庭和他的战友们。

    “累到不累,就是陈导非把咱家那个克星整来,全组就她刺儿。”肖晓文瞥了一眼苏贝说。

    苏贝这个时候正跟餐厅老板李觉研究餐厅大厅里的管风琴,虽然家里穷,但管风琴的实物,她见过、研究过。

    弹钢琴的天赋,并不会被贫穷压倒,市面上最便宜的钢琴,也能锻炼出一个天才少女。从小学开始,大大小小的中外文化交流,她的节目都会被选上,出访欧洲两三次,只要有管风琴的地方,她都会去请教一下乐器构造与演奏方法,因为苏锦城的书柜上有关于这种乐器的书籍,她从小就乐于翻看这些。

    当然,她和她的家庭,并没有做音乐家的梦,因为,那太贵了,在她全家的世界里,会弹个普通的钢琴,能有个技能,在落魄时撑一下自己,足以。

    肖克原走到陈导跟前,板着个脸看了看监视器的回播,又拍了拍陈导的肩。近两年来,总是被那几个大牌导演的各种谈判条件掣肘,肖克原心里不服气,所以,他尽一切可能想扶植起来自己公司的新锐中青年导演,陈叶秋就是其中之一,由演员转行做的导演。

    “怎么样,小姑娘,那管风琴会玩了吗?”陈叶秋想让大老板看看他的审美场景之绝美,催促道。

    “得是特别简单的曲子,李先生还得在旁边协助。”苏贝说道。

    “可以,来,咱走一遍。”陈叶秋回应说,“你听着,你现在是女一号的背影替身,不是普通群演,拿出热情来,要非常投入,OK?”

    “再等一下,这有个零件有问题,稍等啊!”李觉挥挥手说道。

    “那这样,晓文,你安排替身去换件酒红色的长裙,这件黑的不成,不打眼。”陈叶秋皱皱眉回应说。没在大老板面前露一手,他有些沮丧。

    肖晓文深呼吸了一下,走到克星苏贝面前,说道:“走吧,天才少女。”

    “真麻烦。”苏贝嘟哝说。

    “我爸在这儿呢,你最好给陈叶秋和我爸爸些面子,别给整个剧组添乱。”肖晓文语气冰冷地交代道。

    说完,她领着苏贝去了备场区域。因为费德罗餐厅是有舞台表演的,所以备场区域的化妆间、储物间、休息室的陈设非常的完善。

    这时,男化妆间的门打开了,木子锋面带愠怒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到肖晓文和苏贝时,愣了一下,低下头离开了。随后,木子锋的助理铁子拿着大包小包的,也从化妆间里出来了。他看到肖晓文出现,立刻低下头,跑着去追木子锋了。

    肖晓文的脸色逐渐阴沉,她走到男化妆间门前拍了拍大门说:“莫菲菲,你给我滚出来!”突然想起苏贝在场,转头对苏贝说:“去女化妆间,在衣架上找A1907编号的那条裙子,那是你要换的。”

    苏贝转身进了另一个标有女化妆间的房间,一进去,就发现莫菲菲坐在里面抽烟。

    “肖晓文又耍什么呢?真是个疯子。木子锋就到我直播间露个脸,她天天地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莫菲菲弹弹烟灰说。

    苏贝不想理会这些破事儿,就想赶紧拍完弹琴的镜头回学校。她迅速翻找着裙子,找到后,就走到屏风后面换好。

    就在这时,屏风后面的柜子里,突然出现了孩子的哭声,把在化妆间的莫菲菲和苏贝吓了一跳。

    苏贝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打开柜门,只见一个四岁左右的漂亮女孩子坐在那儿梨花带雨地哭着。

    “喂,那里面什么鬼?吓死我了!”莫菲菲站在屏风外面说道。

    “是个小女孩儿。”苏贝回答。

    “你是谁啊?怎么会在柜子里?”苏贝细声细语地问那孩子。

    “我是费幽里,我要舅舅,我要舅舅。哇哇!”刚才还小声啼哭的孩子,被这么一问,开始大哭起来。

    “你舅舅是谁啊?”苏贝又问。

    孩子不说话,一个劲儿哭。

    “喂,里面是不有个孩子?”女化妆间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莫菲菲走过去,打开门,只见李里奥站在门外,一脸焦灼。

    “里面是不是有个小女孩儿?四岁多,方便让我进去看一下吗?拜托。”里奥说道。

    “是有个孩子,您进来吧。”苏贝叫道。

    “是苏贝在里面了吗?那这样,我就不进去了,你帮我把她领出来。”里奥回应道。

    “来,你跟姐姐出去,好吗?”苏贝要拉小朋友的手带她出去。

    “我不,我妈妈说不能跟陌生人走!你让他进来接我。”小女孩儿肯定是听出来是她舅舅在说话,执拗地要求到。

    “幽里,听话,自己出来,这是女生的化妆间,舅舅不方便进去。”里奥大声说。

    “你跟她废什么话啊!我去抱!”这时,李觉出现了,他径直走进来,伸手抱上小女孩儿往外走,小女孩儿临走前给苏贝的手里塞了一颗七彩琉璃的纽扣,并说道:“我拣的,挺漂亮的,送给你。”

    苏贝也站了起来,正要出去时,莫菲菲说道:“那孩子刚才是不是给了你一件东西,是颗扣子吧,你看,应该是我包上的,我找半天了。”说完,她指了指自己的包。

    苏贝把东西还给了对方,就出去了。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莫菲菲的脸色阴沉下来,她拿起电话,拨通后说了一句:“你真不该今天让人来找我,出事儿了,五分钟后,我去车里给你打电话。”

    “我不方便接你电话,她五分钟后会来找我,撂了吧。”对方说道。

    莫菲菲扔了电话,拿出口红在镜子上写了一个大大的X,又在X旁边写了一个名字:苏惠玲。她愣神了几秒钟,拿了张纸巾胡乱地把那些字擦掉,对着镜子竖了竖中指,又给自己点了一棵烟。

    (待续)

    作者:麦克白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