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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母女

    今天是苏贝被杀后的第24天。

    中西文代看着面前的苏贝,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为了调查清楚日本侵华时期的一个神秘事件,让那些华夏民族的受难者安息,让这个隐患彻底消除,她内心虽然有些忐忑,但依旧决定要跟眼前这只新生的九尾妖狐进行合作,孤注一掷,只待奇迹。

    她把书契放到桌面上,说道:“这是大司命古早神婆审过的书契,你看看,如果可以就签字。没办法,这是生意,你又突然改变身份,非要自己走上前台去执行这场大戏,我义无反顾地支持你、信任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中西女士,您的事情,我不想问,我只说明一点,您已经在日本当了1000多年的日本狐狸了,估计跟安倍晴明、稻荷神啊,都混得很熟。熟,不怕,朋友嘛。但我希望虽然您的皮相是日本的,但心一定要是华夏的。”苏贝说完,签了书契。

    廖悯农和老伴罗氏,老两口虽然80多岁了,但耳聪目明,身体健康,腿脚利索,每顿饭还能干掉两碗大米饭。自从外孙苏贝被害后,老两口的身体没从前那么好了。他们本来住在城里,苏贝出事儿后,老廖头不甘心,拉着老伴罗氏,到海边的老房子里住着,每天巴望着能有苏贝被哪个渔民救上来的消息。

    苏贝被害后的第23天了。

    罗氏失神地坐在家门口,织着渔网看着海,脑海中全是孩子小时候的影像。这时,有位别的辖区的民警小何来到廖家。

    “老婆婆,问一下,这是廖悯农和罗氏的家吗?”小何问道。

    “是,有我家贝贝的消息了吗?”出事后的这23天里,这老两口见到警察,就这一句话。

    “还真让您说对了,您看这丫头是您家孩子吗?”小何拿出照片给罗氏看。

    罗氏抓住警察的手,说了一句:“贝贝,真的是贝贝!”然后就晕了过去。小何忙把大娘背到不远处的躺椅上。

    姜婆婆家的小院很干净,院子中央的小桌上摆放着海鲜粥、咸菜和馒头。晾衣绳上挂着几件衣服,其中就有苏贝高中时代穿的校服,她一直觉得这身衣服跑步挺舒适的,上大学的时候,有时跑步,还是会穿。那天被田珂拉着去当群演,本来是想做完作业去跑步的,时间很赶就没有换。

    23天过去了,12月份的气温降了很多,苏贝穿了一件花棉袄,等着姜婆婆回来一起吃饭。

    姜婆婆是大司命古早神婆在人间的分身,这个角色非常适合苏贝以自己的形象回到大众视野中。

    姜婆婆人设:哑巴,品行善良,懂草药,无儿无女,每天守着海过日子,用的手机是个诺基亚,网上的新闻吵得再热闹,都与她无关。

    姜婆婆所在的渔村离苏贝落海的地方不近不远,打捞苏贝的那些日子,有工作人员来这个渔村询问过,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自然就被忽略了。所以苏贝的落海、失踪与获救,就很正常了。

    苏贝一直想问古早神婆,她为什么会在人间弄这么个分身,一个对山海经完全没有什么作用的角色。但每当想问时,见古早神婆看海的凝神与安详,她又不想打搅这个老婆婆。

    这时,小何警官领着苏锦城、廖月心和外公外婆走了进来。

    “苏贝!”廖月心一句划破苍穹的尖叫,让苏贝的心,疼了一下。

    苏贝回家后第4天。

    木子锋案件的大逆转,又给这个牢狱之人,挂了三天的热搜。

    办案的警察很头疼,案子并没有因为苏贝的出现而明朗,而是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苏贝失忆,不记得自己如何被害落海,姜婆婆写在纸上的话是:救起苏贝时,孩子腹部有刀伤、前额有撞伤,身上穿的是身高中校服和一件白色外套。

    但餐厅视频里拍摄到的木子锋作案现场,木子锋只是推了那红裙女子,红裙女子磕的是后脑,木子锋将女子抛入海中时,那女子身上穿的依旧是红裙。

    案情陷入迷局。

    这段视频,当时为了让苏贝父母确认是否是苏贝,警方给这对可怜的夫妻看过,当然警方并不知道这时的苏贝父母已经是傀儡了,但苏锦城还是能通过傀儡看到视频。那穿红裙的女子确实跟苏贝长得很像。

    这也就是为什么苏贝会安排陆阿满去找红裙子的原因。木子锋到底杀的是谁?那红衣女子的脸,为何跟自己如此之像?木子锋在将那红裙女子投入大海之前,做了一个诡异的仪式,难道真的是嗑药的反应?

    到底是人间的恩仇,还是神鬼的宿怨?苏贝头疼得很。

    苏锦和的大排档人满为患,费德罗餐厅人山人海,都是冲着大明星木子锋案件的热搜来的。

    “你说这帮人,没事儿深挖苏贝住哪儿,这倒好,这天天的,刚才还有个臭小子非要跟当事人合影,我给撵走了。”苏锦和一边忙乎着给铜锅加木炭,一边跟弟弟聊着天。

    “准是个弄短视频的,为了流量。”苏锦城拉过来一袋子木炭说道。

    “今年我都63岁啦,你老小子也60了,咱们还得跟小伙子一样,干这些。你说你们夫妻俩要孩子,月心39岁,才生这丫头,耗耗耗,都成小老头小老太太了,孩子才19岁,你啊!熬着吧!”苏锦和感慨说。

    “过两天,我们一块儿去看看惠玲和晓文吧。”苏锦城提议。

    “她们该!别提她俩!苏惠玲自己那样,还把孩子也带跑偏了,那个李锋,就是木子锋,为什么恨咱家?还不是因为肖晓文耍手段,我都不好意思说。当年,咱妈生你和苏惠玲时,龙凤胎,咱老门口那宋瞎子非要咱妈把苏惠玲送人,说不吉利,咱妈不听。要是知道苏惠玲后来会这么祸害咱家,当初真应该把她送走。宋瞎子说话真准!”苏锦和回忆道。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儿。”苏锦城回应说。

    “你们小,我当时8岁了吧,我有点儿印象。”苏锦和说道。

    “宋瞎子家还有后人吗?”苏锦城问道。

    “有啊,有个外孙,叫顾本佳,快30了,就给苏惠玲当司机那个。”苏锦和回答。

    中西文代卸下花艺大师的架子,素面朝天,穿着街边60元一身的运动装,裹着有些褪色的羽绒服,戴着渔夫帽,坐在大排档里吃着烤串和火锅。60多岁的人,一个人吃一堆肉食,引得周围的食客都会好奇地看上两眼。花艺是个小众领域,再加上这刻意的变装,没有人认得出来她。

    “你差不多得了,人家都看你。”苏锦城拿着壶开水过来给她保温杯里加热水,顺便提醒她。

    “看就看,还有录视频的呢!我现在就是一个胃口大的邋遢老太太,怎么了?”中西文代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停地往嘴里塞鸡肉串,“还是我们这儿的鸡肉串儿好吃。按照日本人的饮食习惯,根本就不能这么吃。你知道吗?大唐的时候,我在长安的酒肆里跳舞,跳完了就吃,我那些姐妹们可羡慕我了,光吃不胖。”

    大排档里挺嘈杂,也没有人能听得清别桌的话语,中西文代说话声音又小,也就没什么顾忌。再说了,就是听清了,也没什么,酒桌上吹牛的话,谁又会相信呢!

    苏锦城从盘子里拿了块萝卜吃了,中西文代看看他,说道:“做到你这种级别的神仙也没什么意思了,天天萝卜白菜,真没劲。”

    “爸,我大伯问西红柿在哪了?”苏贝跑了过来问道。

    “三轮车里。”苏锦城回道。

    “咦,这人好眼熟,这……这不中西文代女士吗?”苏贝小声说道,“您这身变装绝了,一般人肯定看不出来。”

    中西文代没理苏贝,闷头吃火锅。

    “去,给中西阿姨,加点儿炭。”苏锦城交代说。

    “好咧!”

    苏贝忙得不亦乐乎。

    晚上9:30的夜宵档,苏锦和就不让弟弟一家人跟着忙乎了,执意让他们去后院歇着。苏贝挽着妈妈的手臂,蹦跳着跟她回了后院。

    苏贝的失而复得,让廖月心从割肉割心的大悲疯癫中彻底走了出来,但仍心有余悸。孩子回来三天,她每天晚上都要守着苏贝睡,给门上了三道锁。明天还打算去学校给孩子办休学。现在的她认为只有家这一亩三分地才最安全。

    苏贝对人世的不舍,就因为妈妈,这个闯了鬼门关生了自己的女人,她不能离开她。这也是为什么她的魂魄会不自觉的分开两部分,一部分落在了李里奥的身体里,另一部分落到了妈妈身边,形成了牢固的怨念,她恨死了那个让自己与母亲分开的罪人。

    母女二人的房间,有两张单人床,她们各睡一张,躺到床上后,前半夜两个人都在装睡,她们在享受母女间的温情。空气中似乎有股奶香的香甜味道,那是人类在婴幼儿时期对母亲的依恋。

    对面大房的房顶上,坐着两只隐身状态的九尾狐,苏锦城与中西文代,他们看着廖月心房间内温暖的桔灯,起初还感慨,这人间的亲情之可贵,但看着看着就不对劲了。房间里又隐隐传来歌谣:

    红肥皂,小木盆,妈妈洗衣,宝宝打格

    一个格,两个格,画条小鱼,游过河。

    “中西,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苏锦城问道。

    “听到了,不就是个歌谣吗?手机音视频APP里有的是。”中西文代说道。

    “不对,这是她们娘俩在贝贝四岁时,俩人一块编的。还有这声音,是贝贝四岁时的声音,不好!跟我来!”苏锦城正要进去,大司命古早神婆闪现,抓住了他。

    “稍安勿躁!”

    只见大司命把长袖一扬,一瞬间空中出现一个深黑色的法阵,在小院灯光的映衬下,非常突出。

    这时,一阵惊心的敲鼓声传来,只见始终躺在院落的敲鼓小猫,活了过来,两眼闪烁蓝光,它敲着鼓向前走着,直奔苏贝与廖月心的房间。

    苏锦城刚要施法干预,就看到房间的门打开了,苏贝的灵魂完全被怨念控制,她把妈妈的魂魄抱了出来,飞到空中,无视苏锦城等人的存在。

    苏锦城用法术捆住了苏贝,苏贝的灵魂这才看向她,她满眼的怨愤。

    “贝贝,听我说,你妈妈的灵魂开始出现煞气了,你快把她放回去,否则你们母女二人的组合,就将成为大凶恶灵,这人间会被你们血洗。”苏锦城想唤醒苏贝的理智。

    “那又怎样,只要我和妈妈不分开就好。这人间之事,哪有公允!随意杀人者那么多,多我一个又怎样?”苏贝的怨念不服。

    “锦城,苏贝的怨念能量在增加,她在吸收您的修为。”大司命提醒道。

    “可我也不能让她们跑了啊!”苏锦城一脸焦灼,拦也不是,放也不是。

    中西文代看着院中间那只玩具猫,想起唐朝的一件猫妖事件,或许天下之猫都一个样,好吧,就用当年的手段,来试试。她变出一颗七彩的珠子,扔到了院子里,那活了的玩具猫居然真停下了打鼓的手,去追那珠子。

    空中法阵的能量和苏贝的能量随着小猫的贪玩逐渐消失。苏贝和妈妈的魂魄掉了下去,归于身体。

    苏锦城变回人形,去看那母女。大司命和中西文代隐身落到院子中央,刚才黑能量最强的时候,那只猫就站在这个位置。大司命轻轻一挥手,挖了个坑出来,果然这地下埋了一对被人类虐待致死的黑猫,一只母猫和它的孩子。黑猫的身下,藏着一张绘有蛇草花的灵符。

    第二天一早。

    “妈,我后背疼。”苏贝跟母亲说道。

    “我腰也疼呢。哎呀,这窗户没关,肯定是昨晚受风了。锦城你那屋窗户关没?”廖月心问道。

    “你们娘俩大早晨的嚷嚷什么?关了关了。别吵我,再让我睡会儿!”苏锦城佯装生气,把被子盖到头上,偷笑。

    “咱俩贴点儿膏药,你等着,我去你爸那屋找。”廖月心说道。

    “你翻箱倒柜地干嘛呀这是?还让不让人睡觉啦!”苏锦城继续装。

    “哎呀,你快起吧,去买早点,还等着大哥买啊!赶紧的!”廖月心催促道。

    “你这找什么呢?”苏锦城问。

    “治受风那个膏药,你看到没有?”廖月心问。

    “没看到,你放的,我哪知道?”苏锦城回答。

    “打扰啦,请问苏贝在吗?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了!”后院月亮门的位置传来声音,很优雅,很有礼貌。

    “是中西女士,来找苏贝的,你闺女在落海前,就跟人家公司签了个合同,设计居酒屋,这不,人找来了。”苏锦城看了看窗外边,说道。

    “我闺女还没休养好呢,这日本人用人太狠了。”

    “行啦,你别宠着了,人也回来了,那个海边的阿婆照顾得挺好的。苏贝,眼看一过年就20了,找个工作挺好的。你别给耽误啦!”苏锦城嘱咐道。

    “行,我知道了,你快买早点去吧!贝贝,你快收拾啊,虽让人家中西女士等太久。”廖月心冲女儿喊道。

    “来啦,我知道,我这正梳头呢!没法见人啊,这。”苏贝手忙脚乱地去梳头发。

    “哎呀,我帮你弄吧!20了,还么笨,慢死了!我在你这岁数,都跟着医院老师,在各病房查房了。”亲妈唠叨即刻上线,不管举例是否真假,反正能教育子女就成。

    小院里。

    苏锦城跟中西文代小声说道:“记着,把书契拿出来,强调违约金,这娘俩财迷着呢,苏贝肯定跟你回费德罗餐厅。”

    (待续)

    作者:麦克白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