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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何以为家(终章上)

    没一会儿,书生抱着哭闹的孩子出来,态度谦卑,忙解释,“抱歉,麻烦二位同李老板说下,和约好的期限还有三日,我这养家糊口的,还有个娃娃,日夜赶工,还未完工呢。”。

    “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拉裤子了,我看看。”,听到孩子的哭声不止,疲惫的豌豆儿娘放完蘸酱,忙抱过孩子检查裤子,未料却被书生呵斥,“要看进去看,客人在呢,成何体统!”,才悻悻回了屋。

    其中一人心跳一顿,一热,微微攥紧了拳头。

    被热情的书生迎进屋,查看几十条堆放在角落的藤鞭。

    豌豆儿心中一凉,那个角落便是她原先睡的床榻,看样子,他们并不想她回来。

    她心情复杂的环顾四周,儿时成长的痕迹清晰可见,熟悉的家里却不是熟悉的味道。

    想到这,她不禁暗自叹息,沉了嗓子,体谅道,“无碍,我们只是看看进度,你们加紧便是了。”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二位姑娘就餐没,若不嫌弃的话,可留下来吃顿饭。”,书生摩挲粗糙生茧的大手,轻声低语,全程笑得客气,卑微地让她几乎认不出。

    当然书生只是客气,他猜两个姑娘定然吃不惯自家的玩意,便随口一问。

    可他却没料到,对面的姑娘看着一脸笑意的他,一股热波涌上心头,“爹……”,无意一声呼唤模糊了豌豆儿视线,一时不受控的她随即丢下藤鞭,清了清嗓子,转而背对烛光,不让书生看清她的脸,打掩饰道,“叠得不错,既然如此,三日后李老板自会派人来取。”。

    烛光在豌豆儿脸上一晃而过,熟悉的轮廓让书生为之一怔,可过会儿他又打消了这个荒谬的想法,因为眼前之人的气质谈吐和豌豆儿这个土丫头完全不是同一等级的人。

    他想着或许是加工编制藤鞭,头脑眼花了,这才忙点头哈腰,“好的好的,辛苦二位姑娘了。”。

    “这就走了?”,好一番折腾,豌豆儿娘才给孩子换好裤子,瞅了眼空荡的屋外,又坐回餐桌前,便看到书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孩子他爹,是出了什么问题了?”,以为是生意出了问题,连带她也有些慌张了。

    书生一甩头,握起筷子,往桌上清脆一怼,夹了块鱼肉丢进嘴了,边吃边模糊不清道,“看错了,为夫差点以为方才的姑娘是豌豆儿,看错了看错了,吃饭吧。”。

    听到豌豆儿三个字,一股酸楚瞬间涌上心头,虽然书生似说得不在意,可豌豆儿娘却听得清清楚楚,瞬间红了眼眶,跌跌撞撞追出门去。

    不知是否是豌豆儿在惩罚她还是上天在惩罚,夜雨朦朦忽降,更衬着夜色模糊不清,二人已然不见踪影。

    回来摸着怀里好动的孩子,豌豆儿娘心头苦涩,便纵使再苦涩,她也不再言语。她心里知道,她保护不了豌豆儿,见方才姑娘的着装打扮和气色,自欺欺人道,或许离开他们的豌豆儿会过的更好。

    只是后来偶尔,她还会不时往院外瞧,瞧是否有个年轻姑娘呆呆凭栏观望……

    别村客栈屋顶上,小美人取来两盅酒,递过一盅给在屋顶上,望着来时方向发呆的豌豆儿。

    那日她告别了豌豆儿,在回去的路上闷闷不乐,忽而看到途中散落脚底的红梅花瓣,捡起痴痴瞧着闻着,舒尔想通,红梅短短一生,却犹追求墙外的自由,掉落了又如何,这一生终会掉落。

    她怯懦一时,便不安一时。

    小美人蓦地脚跟跃起,小跑回屋收拾行李出门。

    也许是命运安排,方才的车夫又跑回了附近,说是此去往返要几日,他先前捎给妻儿的礼物忘记取下,才折了回来。

    小美人跑出后门不远,止步粗喘气,笑了出来。

    若非如此,小美人也不至于误打误撞,携红梅的“不畏”,登上“勇敢”的马车。

    只是,她或许未看到,阁楼之上,马老爷孤寂的目光,一直眺望到她在视野消失,好似在目送压制心头多年的磐石。

    身后下人瞧见,慌乱地看了看马老爷,连忙请示,“老爷,小的这就去拦住小姐!”

    眼见手下的人就要动手,他忽而拔出思绪,转身追了几步,拦住那几人,“都不许去!”

    这下,轮到下人们不明白了。他们奉命监视了那么些年,却也猜不透马老爷的心思。

    马老爷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们一样,转而回到阁楼上,目送小美人上车离去。

    尽管在外人看来,他有权有势,可他心中却和普通人一般,有一个半生都过不去的坎。

    豌豆儿略微诧异地接过酒,还是温过的,“小姐,你何时学会喝酒了?”,记得她们都不喜酒的烈气。

    “何以解忧”,小美人轻笑,爽快地拔开酒塞,仰天对月,尔后豪气喝一口,“唯有杜康!”。

    豌豆儿浅笑,也学着小美人,喝了一口,才扫兴看着酒瓶腾出的热气,“原是茶呀,小姐,你真是越发学坏了。”

    “豌豆儿,离开了那个地方,你不用再唤我小姐了。”,于小美人而言,那是个代表囚禁的称呼,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豌豆儿默了默,笑道,“既然小姐唤我豌豆儿,礼尚往来,我便唤小姐为绒儿吧~”,方才的热茶顺流入胃,很快腹部一片暖呼,“行吗,绒儿?”。

    小美人无奈笑了笑。

    “对了,小……绒儿,你此番出来,老爷那边……”,其实之前豌豆儿便想到了,只是怕小美人心情不好,不想她一路疲惫奔波还得忧心,可问题迟早都得解决的。

    小美人伸了伸懒腰,望向朦胧的夜空,方才小雨朦朦,这会又停了,“你可还记得马敛铜送生辰礼那日?”

    豌豆儿转而看向表情平淡的小美人,点点头,接着听她说的道,“其实当年,他还送了我另一份大礼,一份我一直渴望的礼物。”

    “是什么?”,豌豆儿脱口而出,之后小美人心态变了便是和这有关吧。

    小美人饮了口茶,舒尔吐了吐舌头,低头望着家家屋内朦胧的灯火,俏皮道,“我觉得太丢脸了,所以不敢告诉你,原来这些年我都在作茧自缚……”。

    最能囚人,唯己心尔。

    就像豌豆儿被家庭牢笼束缚。

    小美人被世俗不堪蒙蔽了双眼。

    马老爷被畸形欲望反复折磨。

    书生被高堂庙宗提线玩弄了一辈子。

    豌豆儿娘被封建地位压榨地不敢抬头。

    筱筱被贫穷寒苦鞭打地不顾一切往上爬。

    问有世间有几人能看清自己的心,又有几人能真正放过自己。

    当初她问豌豆儿,如果能逃走,她会不会随她离开,却未料,最终是自己调转方向,追去豌豆儿的小尾巴。

    “才不呢,小……绒儿,如果不是我们越狱,筱筱趁老爷烦躁时上位,也不会前因后果。”,豌豆儿安慰着小美人。

    小美人低头浅笑,是默认了,好一会儿,她缓缓转过头,试探性问道,“那豌豆儿还回家吗?”,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豌豆儿一直期待和等候的地方。

    其实她们找到那时,确实因为周围些许变化和昏暗的光线而迷失方向,后来听到有一户人家似在吵架,男主人在咆哮,等靠近些,熟悉的院子和木屋乍现。

    心脏狂跳,豌豆儿方想推门而入,屋里传来的一字一句,犹如利剑,刀刀扎心,忽而发现脚步沉重如铅,稳如磐石,想挪挪不开,只得立在那,凉了心尖。

    “不知道……或许……”,豌豆儿闷了一口茶,默了一会,或许那个地方已经不需要她了,也或许,她不该回那个地方。

    忽而灵机一动,她提议道,“小……绒儿,我之前认识一个杂耍班子,相识很多好朋友,我们去找他们如何?”

    如今她有表演耍剑的本领,她心想下次签契约她一定要签十钱的,可想想,她觉不对劲,才恍然大悟,原来十钱一月也是压榨的套路。

    每次听她说起那些认识的朋友,她眼里都会闪烁着光芒,小美人笑得灿烂,或许此时迷茫的大家都需要时间去思考未来,接受现实,去寻找希望,于是爽快地点头答应了。

    “对了,你为何背着我将我与你的珍珠链子用了?”

    豌豆儿始料未及,不知小美人何时开始知道这事,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小……绒儿,你莫要怪我。师傅说强身健体才能调节心情,我看你没事走两步路就躺着,实在为你担忧……”。

    小美人无语,这莫不是怕她忽然之间猝死,还是看不开自杀?

    欲转移话题,豌豆儿伸出掌心,摸摸腚下,委屈的样子十分逗趣,“小绒儿……咱们还是进去吧,我裤子湿掉了……”,薄雨悠悠飘落,淋湿了屋顶。

    噗嗤一声笑,小美人故作高傲,其实她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不好意思开口,依旧逞强,“你这丫头,那么大了还尿裤子,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吧。”。

    “人家才没尿裤子呢,你胡说!”

    “我就胡说,哼!”

    “你变了……”

    “本小姐就是变了,你还能奈我何?”

    在相互推诿调侃中,豌豆儿面色通红,固执且无死角地捂着屁股,率先溜入窗户。

    马家祠堂内,马老爷虔诚地手持香火,三下跪拜,走到祖奶奶灵牌前,“祖奶奶,当初您走得突然,依神人做法,算得您留下一只金丝虎保佑马家财运……”。

    话音未落,门外阶梯下跑来一气喘吁吁的下人,惊呼,“老……老爷,祖奶奶不行了……”。

    马老爷诧异的眼珠子瞪得老大,看了看面前的灵位,又看了看远处橘猫所在的宅子,自言自语,“难道我马家真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