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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舞动干槭

    刑天静下心。回到与弦卫初相识的拘谨。

    两人一时无语,并肩走到悬崖边。

    俯视秀美山川,望云朵并蒂。

    蓦地,大雁结伴而飞,高亢的呼唤,恰如彼此的问候,两颗少年的心,急剧拉近。

    弦卫摘下螺笛,迎着刑天哥的目光,动情吹奏。

    嘘嘘嘘呜呜呜…来自大海的声音。首次随阿公去东海,便被海天一色震撼到了。

    刑天闭眼,注意聆听:悠扬的笛声,或风卷残云,或大浪淘沙。亦莺歌燕舞,亦纤鱼归巢…

    陶醉在美妙的笛音,面对心爱的人。他幻想有一天,报了仇,不做夷人,带着弦卫妹妹,回到鸣笛山。

    两人耒耜种田,抽葛结衣。生一大堆儿女,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一曲终罢,弦卫收回螺笛。

    她呆呆望着远方,晶眸泛起泪水。

    她满脸惆怅,幽怨而诉:“方才的笛曲,名日天云卷,为苏月祖娘所创。她喜欢一个男孩,想和他去海边,却放不下北黎头领的位置。

    男孩在海边苦等十年,终究没有等到心上人,便含恨死去。”

    苏月闻讯,懊悔不已。她放弃头领之位,在他死去的地方,搭了一间草屋,日夜陪伴…”

    “男孩为何不作卉安?”凄美的故事,刑天由感叹息。

    “男孩也是身不由己,他是东黎继承人,不能作卉安!”弦卫莞尔一笑,试探道:“刑天哥哥,你是他,该如何抉择?”

    “炼夷丹人四方为家,随遇而安,没有太多牵挂。”刑天思忖一瞬,脱口而出:“两情相悦,何须眷恋黎主之位。”

    “是啊,炼夷丹人偏隅无争,岂知氏族的兴衰。弦卫大失所望。卧蚕充满艾怨。她擦肩刑天,头也不抬,匆匆奔下山。

    “弦妹,我愿意为你…”激昂之词,湮灭在风中。

    山坳走来一群人。火急火燎的迈步,象是有大事发生。

    为首者头束赤羽,手拿刺矛。

    他一身神农将服,脸上豹眼隆鼻,髯须飘逸。

    呆在金天营五天,白天跟红菱大叔苦练功夫,晚上排列卦旗阵。总算看到来自神农的新面孔,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无视刑天的旁观,急急走向金天营。

    金天营是神农氏在北黎的落脚点。长期有几百名族兵驻守。

    整个营盘依山而筑。高高的木栅栏,与山坳的通道隔绝起来。让人望而生畏。

    好奇心驱使,他尾随跟上。髯须公留下二十多名随从,独自进入柏延的石屋。

    前门进不去了,刑天绕到后门,挑开苇帘。

    突然,近处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欲把他横贯在地上。

    刑天猝不及防,眼看四脚朝天,他身形一扭,机警躲开对方的抓捕。

    刚缓过神,一条皮鞭搭上左膀,鞭上的尖刺扎破皮肉,只须轻轻一拉,定血肉绽开。

    “明鲲住手!”屋内有人扒开苇帘,紧急喝止。

    红菱头戴牛首面具,冲了出来。他低声说:“休要伤了刑天!”

    “你就是刑天呀!”袭击者收回鞭子,束缚在蓝绸衣的腰际。

    他点点头,认真打量着他。

    他唇红齿白,脸若净玉,既有女人的俊俏,又有男人的轩昂之气。可谓风度翩翩。

    此等绝美男人,刑天第一次看到。

    明鲲皓齿轻笑:“河川夷人找了青云两日,幸亏承领相报,才知改名刑天。”

    “明鲲,事态紧急,进门再叙!”红菱大手朝苇帘一摆,示意都进屋。

    进入宽敞的石屋,柏延、髯须公等将领,已恭候多时。

    髯须公首先发话:“陆吾执意留守雍关,不愿出兵!我等诚请苦求,终究枉费口舌。”

    “姬启此次带兵,意在吞并北黎。他表面驻扎石场,实则居高临下。暗地,谋划两路偷袭。左路派公孙貔带兵,抵达平梁冀。右路胥蜇三千大军攻打太梁谷。一旦夹击得手…”明鲲凝聚弯眉,补充道:“北黎岌岌可危啊!”

    红菱沉吟半晌,牛首面具的眼睛,扫视霍康、柏延,再回到髯须公身上:“离坎,陆吾有何要求?”

    “陆吾坚持己求,闯过天石洞,立刻派兵。”离坎一脸爱莫能助:“我等屡屡尝试,惜败告终。”

    “若得不到陆吾相助,仅凭神农兵,北黎…”危机迫在眉睫,一向镇定的柏延,脸上也有些慌张。

    众人束手无策,目光肃聚红菱,等待他拿出破敌良计。

    “刑天,跟我上大鸿山!霍康!准备月牙槭。”红菱顾自沉声。他掀开苇帘,大踏步走出门,走上大鸿山。

    屋内人鸦雀无声,惊诧地望着刑天。

    刑天不知其意,跟着红菱身后。

    两人再上山顶,红菱摘下牛首面具,露出一张布满五色泥彩的脸。

    阿公说过,九黎连珠,首领蚩尤。承袭蚩尤者,非各大黎主莫属。脸上涂抹五色泥彩的人,即是储领。

    “黎主!”刑天欲行跪拜。

    “且慢!”红菱用卦旗挡住他的膝盖,制止下跪。

    他用手拍拍刑天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刑天,本王势倾一方,却不敢守护北黎。我想请你留下来,精心辅助弦儿。不知愿意否?”

    几天的朝夕相处,两人若师若友,如兄如父。刑天把红菱当成亲人。此时,他提出的重托,刚好于心所向。这些年来,他委身夷人,游走四方,看透人们的鄙视,他想有一番作为。

    “我愿意留在北黎!”他重重地说。

    “好!”红菱痛快地叫一声。面向背着干槭的霍康。

    待霍康呈上干槭,他稳稳接住槭柄,月牙刃朝天。

    “刑天,干槭为陆风荀所创,共有一百三十六式,本王深参透悟,仅学三十六式,今教会于你。”红菱摆动干槭,手舞口释:“槭风上溯挥逆影,横干于足挡千钧。登天逐月破朗星,山崩地裂泽河惊…”

    红菱舞到最后,三十六式分解完毕,月牙干槭深深扎在泥土,只露出槭柄。可见槭威力道,非同小可。

    刑天心领神会,红菱在试探他摘槭的本领。他跃起身,单腿踢动槭柄,猛拔出泥,随即掣槭在手。

    他效仿红菱的招式,不断臆想创新,一会儿,属于他的自创槭招,在红菱面前发挥出来。

    槭风四起,时而横挡头顶,时而干刃相错。或盘整膝下,或劲对中路…

    “哈哈哈,如此聪颖的天资,日后必当大任。”红菱赞不绝口。

    “阿爹!”弦卫意外出现山顶。

    几日不见,她头束贝芊,身穿蓝绸衣,项戴火红的珊瑚珠。

    看见刑天,她低垂眼眸,故意不睬。走到红菱身旁,她凑到阿爹的耳际,窃窃私语。

    红菱泥彩脸上露出欣然之色。

    他顺着女儿所指,看着上山路口。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牧力。

    他身穿青衣,卷发蓬松,一脸严谨。赤露的半膀,提着石锤。

    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位妇人。

    妇人头戴白羽冠,鼻穿骨环,脚下的兽皮蹬,踩在草地上,吱吱作响。

    原来是容清头领!

    “娘亲!”弦卫嘟嘟嘴,作个搞怪的神情。她拍拍旁边的父亲,再调皮地挥挥手。

    女儿的一番逗趣,容清娇羞若云,脸上竟出现少女般的桃红。

    她怔怔走向红菱。两人默默对视,生怕对方少了些什么。

    红菱拉着容清,离开众人。他倆边走边聊,互倾相思之苦。两个身影走到前方的灌木丛,红菱抱起容清,隐没进小树林。

    父母相逢,弦卫笑靥如花,满脸幸福。她若有所触,偷瞄刑天一眼,再站到牧力面前。

    呼呼…天空传来鹰唳声。

    一只黑鹰飞上山岭,盘旋在头顶。

    一直肃默站立的霍康,脸色大变。他仰望黑鹰,高高举起右手。

    黑鹰看到手势,俯冲而下。踮起利爪,稳稳落在霍康手臂。

    他深目凝聚,伸手在鹰腿上,取下一根紧紧绑住的鸟羽。

    那是一羽白色的天鹅毛,两排羽齿中间,分别缺失一角。

    霍康紧拧细眉,眼里的光泽,发出严峻的厉光。他放飞黑鹰,怀揣鹅毛,朝红菱走去。

    三人目光交织,不知何意。

    一会儿,红菱、容清,手牵手,从树林走出来。

    红菱接过霍康手上的羽毛,情急松开容清的手。这是来自兖山的召回令,内容透露紧急。

    他盯着羽齿片刻,再轻轻撕碎。当吹毫于天空,看细羽纷纷扬扬,他的神情一阵默然。

    容清紧紧抱住红菱,依依不舍。这一别,不知何日相见。

    他的嘴唇,深深印在爱人的额头。容清的泪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她暗暗告诫过自己,不准在他面前流泪,可她实在做不到。

    红菱戴上牛首面具,重回冰冷无情的假面。

    他沉步走向刑天,推心置腹地说:“专心习武,切莫虚度光阴。”

    他的话,隐含阔别。刑天听得酸楚。几天的师恩,情比天高。他眼圈泛红,难过道:“刑天一定不负所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