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娇颜忍看逐逝水 （二）
“宿命么？”宋云平摇头，轻声道：“师妹正值豆蔻年华，此生如锦如绣，多少美好事、物尽在前程，也必有命中注定的如意姻缘，可以说是幸福在望，富贵可期……何必痴信什么宿命之说，徒然自苦，杞人忧天？”
周雨蝶轻叹一声，摇头道：“我有宿命，便如你之有道心。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多说无益。师哥，昨天你去见过蔡师兄了？”
宋云平点点头，愤然道：“这些瓦剌人着实可恨，就是刻意针对咱们玉剑门的，而且，下手太过毒辣、阴狠！”
周雨蝶黯然道：“蔡师兄真是很可怜的……手臂断了，此生几乎无缘于剑道，可惜了他十多年寒暑不辍、苦心练剑。‘银星飞剑’自此绝迹江湖，自己还成为……江湖上讥刺我玉剑门的笑话。”
宋云平咬牙切齿道：“不能便宜了那个呼图赤勒……这个仇必须报！”
“小妹听楚师兄说到，师哥你走了那个……嗯，那个运道，剑法大进，竟是突破到了大成之境界了？”
周雨蝶不知想到了什么，俏皮的拿手在琼鼻前作扇风状，脸上浮起一丝促狭的笑意。
“他是说狗屎运吧？”宋云平笑道：
“怎么说呢？当时的情形，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听了神剑诸葛风云挑战遮天神剑喻一川的故事，莫名其妙就进入了一个神奇的忘我之境，还在因缘际会之下，剑法得以突破了……按着我玉剑门的断玉剑谱上记载，我确实是侥幸得以登堂窥奥，大成可期了。”
周雨蝶微笑道：“其实，这是你多年来持之以恒刻苦练剑，厚积薄发，功到自然成。原本也只欠缺着一个破境的契机而已……哎，楚师兄对你又是艳羡又是嫉妒的，却是没有道理的。”
“楚师兄他……其实，楚师兄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吧？”
宋云平本意是想要提醒周雨蝶当心楚君舒，当心他接近她是别有用心的。可话到嘴边，想起周雨蝶的性子，知道她最不喜欢有人在她跟前诋毁同门，搬弄是非，于是话锋忽就转到了替楚君舒分辩。
心底却是暗自叹息：师妹精明自然是精明的，可若是精明到让人畏惧，不敢在她目前直言，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日后一定会吃大亏的——尤其是，日后她还会执掌恒山玉剑门的门户！
“不过师哥，你走的不只是那个啥运吧？我可是听说，你还命犯桃花了呢……”
周雨蝶显然不想过多说到楚君舒。于是话锋一转，笑眯眯看着宋云平，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赶快从实招来”的模样。
宋云平一愣，摇头笑道：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了。尹姑娘她可是楚师兄的朋友，我和她……怎么说呢，我感觉她为人很是大度，学识又很渊博，武功修为呢，更是好的不得了。日后有闲暇了，终归还是要向她讨教一番，请她多多指点呢。”
“是这样啊……”周雨蝶笑眯眯的，拉着长腔说道：
“我还以为，你和尹姑娘两情相悦，约定在凤凰山上论道，是想着要追美古人，效仿剑神与‘剑雨落花’徐丽娘在雪野湖风花雪月的一段千秋佳话呢。”
宋云平心知，楚君舒昨晚去见周雨蝶，为了洗脱自己，肯定“恶人先告状”，在周雨蝶这儿给自己上眼药了。
这倒不能怪楚君舒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以他的脾性，昨晚分手时说了那样一番话，就等于告诉自己，周雨蝶以后就放心交给他。你宋云平就是局外人一个，别再想着入局，更别痴心妄想剧情反转，苦等周师妹回心转意的那一天了……就算我和周师妹说你几句坏话，又能怎么样呢？
既然如此，何必多做辩解？
“从我本心来说，尹姑娘无论学问、人品，足可做我的良师益友。我是真心想有一个向她请教和求益的机会的……说什么论道，不过是她自谦罢了。再说什么风花雪月、武林佳话，那可就是唐突佳人，厚颜无耻了。”
宋云平一脸的云淡风轻，不辩解不等于不讲清楚真话——我把自己本心剖析给你看，清清白白，无愧无怍。你会怎么想，又或者你根本不在意只是旁观、猎奇，那也罢了，且随你自便了。
这一刻，宋云平猛然感觉，自己的心态异常的安详，整个心境无欲、无求，无形、无色，甚至于无物、无我，玄之又玄……
这是，难道说，自己又一次进入“无我之境”了！
多么奇妙的境界啊！不同于几天以前，汝水月色辉映下，进入的那个悲愤、绝望的“大寂灭之境”。现在这个世界，花香鸟语，春和日丽，微风浮动，万物向阳而生，直让人迷离、沉醉，不忍骤离……宋云平不禁自问，世界上怎就会有这么美好的一个世界呢？
周雨蝶见宋云平正说得好好的，忽然眉头轻轻皱起，时而喃喃自语，时而低头沉思，眸子中却是迷离神色，间或有奇异的神芒闪烁。整个人如痴如醉，浑不似正常模样。
“他这是……入魔了？”
周雨蝶扑闪着好看的一双大眼睛，惊奇的自言自语。
“这个人，还真是为剑而生的么？楚君舒说他那夜入魔时，疯疯傻傻的，过后就剑道大成，真是不可思议呢。”
“爹爹说过：大凡专注于一件事情，天长日久，所思所想，一身的智慧和造化，会尽皆凝集于这件事情。一旦时机到了，也许只是别人一句话的触发，就会引得境界的飞升和嬗变……这是所谓天纵之才身上才能发生的奇迹呢。……爹爹说他自诩聪慧盖世，却渴求这样的一次入魔机会而不可得……他要是知道宋师哥一而再，再而三，几日之内，数次进入入魔之境，怕是被打击得想死的念头都有呢。”
转念又一想，师哥这次是因我几句话而进入此境界的，我也算是对他有些许助益了呢。哼，可并不输给那什么尹姑娘了，她行，我又何尝不行的？这么想着，心情不由得格外舒畅起来。
周雨蝶正手托香腮，有些痴迷的注视着宋云平的一举一动。正是心思浮动之际，忽听到有嘈杂之声自前院传来，不多时，便见到楚君舒和另两个师兄匆匆向着后院走来。
周雨蝶眉心紧锁，心底颇为不快。但她知道，一定是有紧要的事情发生了。暗叹一声，看了宋云平一眼，只好迎了过去。
“周师姐，那帮瓦剌狗贼子真是张狂的没了边儿了，竟然堵在洪府大门前，向我玉剑门弟子叫阵呢！还出钱找来一帮臭乞丐，打着竹板儿，唱着莲花落子，骂我们玉剑门弟子没种，不敢出头迎战呢……”
和楚君舒一同来的白衣少年，大老远地就对着周雨蝶喊道，一张脸气得通红。瓮声瓮气的话语，几乎要把整个后院的人都惊到了。
周雨蝶见卫师姊、郑师姊等人都从各自房间内匆匆走出来，略一沉吟，说道：
“走，我们一同去大门前看看吧……对了，郑师姊，你暂时留下来，照看一下宋师兄。待会儿，告诉他我们都去了大门前，你同他一块儿过去吧。”
“嗯，好啊，好啊。”郑欣怡打从走了过来，眼睛就一直盯在宋云平身上，听说自己留下陪宋云平，那可真是大喜过望的事情，岂能不答应？
“宋师弟这是……”楚君舒诧异的看着作呆傻状的宋云平，满腹狐疑的问着周雨蝶。
“入魔之境而已，你又不是没见过……走吧，去见识见识瓦剌人的手段……哼，我不去和他们算账，倒是先找上门来了呢。”
周雨蝶轻移莲步，一脸的云淡风轻。
身后的玉剑门同门见了，都是心里一宽：周师妹必定是胸有成算，瓦剌人何足惧哉？
周雨蝶轻叹一声，摇头道：“我有宿命，便如你之有道心。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多说无益。师哥，昨天你去见过蔡师兄了？”
宋云平点点头，愤然道：“这些瓦剌人着实可恨，就是刻意针对咱们玉剑门的，而且，下手太过毒辣、阴狠！”
周雨蝶黯然道：“蔡师兄真是很可怜的……手臂断了，此生几乎无缘于剑道，可惜了他十多年寒暑不辍、苦心练剑。‘银星飞剑’自此绝迹江湖，自己还成为……江湖上讥刺我玉剑门的笑话。”
宋云平咬牙切齿道：“不能便宜了那个呼图赤勒……这个仇必须报！”
“小妹听楚师兄说到，师哥你走了那个……嗯，那个运道，剑法大进，竟是突破到了大成之境界了？”
周雨蝶不知想到了什么，俏皮的拿手在琼鼻前作扇风状，脸上浮起一丝促狭的笑意。
“他是说狗屎运吧？”宋云平笑道：
“怎么说呢？当时的情形，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听了神剑诸葛风云挑战遮天神剑喻一川的故事，莫名其妙就进入了一个神奇的忘我之境，还在因缘际会之下，剑法得以突破了……按着我玉剑门的断玉剑谱上记载，我确实是侥幸得以登堂窥奥，大成可期了。”
周雨蝶微笑道：“其实，这是你多年来持之以恒刻苦练剑，厚积薄发，功到自然成。原本也只欠缺着一个破境的契机而已……哎，楚师兄对你又是艳羡又是嫉妒的，却是没有道理的。”
“楚师兄他……其实，楚师兄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吧？”
宋云平本意是想要提醒周雨蝶当心楚君舒，当心他接近她是别有用心的。可话到嘴边，想起周雨蝶的性子，知道她最不喜欢有人在她跟前诋毁同门，搬弄是非，于是话锋忽就转到了替楚君舒分辩。
心底却是暗自叹息：师妹精明自然是精明的，可若是精明到让人畏惧，不敢在她目前直言，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日后一定会吃大亏的——尤其是，日后她还会执掌恒山玉剑门的门户！
“不过师哥，你走的不只是那个啥运吧？我可是听说，你还命犯桃花了呢……”
周雨蝶显然不想过多说到楚君舒。于是话锋一转，笑眯眯看着宋云平，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赶快从实招来”的模样。
宋云平一愣，摇头笑道：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了。尹姑娘她可是楚师兄的朋友，我和她……怎么说呢，我感觉她为人很是大度，学识又很渊博，武功修为呢，更是好的不得了。日后有闲暇了，终归还是要向她讨教一番，请她多多指点呢。”
“是这样啊……”周雨蝶笑眯眯的，拉着长腔说道：
“我还以为，你和尹姑娘两情相悦，约定在凤凰山上论道，是想着要追美古人，效仿剑神与‘剑雨落花’徐丽娘在雪野湖风花雪月的一段千秋佳话呢。”
宋云平心知，楚君舒昨晚去见周雨蝶，为了洗脱自己，肯定“恶人先告状”，在周雨蝶这儿给自己上眼药了。
这倒不能怪楚君舒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以他的脾性，昨晚分手时说了那样一番话，就等于告诉自己，周雨蝶以后就放心交给他。你宋云平就是局外人一个，别再想着入局，更别痴心妄想剧情反转，苦等周师妹回心转意的那一天了……就算我和周师妹说你几句坏话，又能怎么样呢？
既然如此，何必多做辩解？
“从我本心来说，尹姑娘无论学问、人品，足可做我的良师益友。我是真心想有一个向她请教和求益的机会的……说什么论道，不过是她自谦罢了。再说什么风花雪月、武林佳话，那可就是唐突佳人，厚颜无耻了。”
宋云平一脸的云淡风轻，不辩解不等于不讲清楚真话——我把自己本心剖析给你看，清清白白，无愧无怍。你会怎么想，又或者你根本不在意只是旁观、猎奇，那也罢了，且随你自便了。
这一刻，宋云平猛然感觉，自己的心态异常的安详，整个心境无欲、无求，无形、无色，甚至于无物、无我，玄之又玄……
这是，难道说，自己又一次进入“无我之境”了！
多么奇妙的境界啊！不同于几天以前，汝水月色辉映下，进入的那个悲愤、绝望的“大寂灭之境”。现在这个世界，花香鸟语，春和日丽，微风浮动，万物向阳而生，直让人迷离、沉醉，不忍骤离……宋云平不禁自问，世界上怎就会有这么美好的一个世界呢？
周雨蝶见宋云平正说得好好的，忽然眉头轻轻皱起，时而喃喃自语，时而低头沉思，眸子中却是迷离神色，间或有奇异的神芒闪烁。整个人如痴如醉，浑不似正常模样。
“他这是……入魔了？”
周雨蝶扑闪着好看的一双大眼睛，惊奇的自言自语。
“这个人，还真是为剑而生的么？楚君舒说他那夜入魔时，疯疯傻傻的，过后就剑道大成，真是不可思议呢。”
“爹爹说过：大凡专注于一件事情，天长日久，所思所想，一身的智慧和造化，会尽皆凝集于这件事情。一旦时机到了，也许只是别人一句话的触发，就会引得境界的飞升和嬗变……这是所谓天纵之才身上才能发生的奇迹呢。……爹爹说他自诩聪慧盖世，却渴求这样的一次入魔机会而不可得……他要是知道宋师哥一而再，再而三，几日之内，数次进入入魔之境，怕是被打击得想死的念头都有呢。”
转念又一想，师哥这次是因我几句话而进入此境界的，我也算是对他有些许助益了呢。哼，可并不输给那什么尹姑娘了，她行，我又何尝不行的？这么想着，心情不由得格外舒畅起来。
周雨蝶正手托香腮，有些痴迷的注视着宋云平的一举一动。正是心思浮动之际，忽听到有嘈杂之声自前院传来，不多时，便见到楚君舒和另两个师兄匆匆向着后院走来。
周雨蝶眉心紧锁，心底颇为不快。但她知道，一定是有紧要的事情发生了。暗叹一声，看了宋云平一眼，只好迎了过去。
“周师姐，那帮瓦剌狗贼子真是张狂的没了边儿了，竟然堵在洪府大门前，向我玉剑门弟子叫阵呢！还出钱找来一帮臭乞丐，打着竹板儿，唱着莲花落子，骂我们玉剑门弟子没种，不敢出头迎战呢……”
和楚君舒一同来的白衣少年，大老远地就对着周雨蝶喊道，一张脸气得通红。瓮声瓮气的话语，几乎要把整个后院的人都惊到了。
周雨蝶见卫师姊、郑师姊等人都从各自房间内匆匆走出来，略一沉吟，说道：
“走，我们一同去大门前看看吧……对了，郑师姊，你暂时留下来，照看一下宋师兄。待会儿，告诉他我们都去了大门前，你同他一块儿过去吧。”
“嗯，好啊，好啊。”郑欣怡打从走了过来，眼睛就一直盯在宋云平身上，听说自己留下陪宋云平，那可真是大喜过望的事情，岂能不答应？
“宋师弟这是……”楚君舒诧异的看着作呆傻状的宋云平，满腹狐疑的问着周雨蝶。
“入魔之境而已，你又不是没见过……走吧，去见识见识瓦剌人的手段……哼，我不去和他们算账，倒是先找上门来了呢。”
周雨蝶轻移莲步，一脸的云淡风轻。
身后的玉剑门同门见了，都是心里一宽：周师妹必定是胸有成算，瓦剌人何足惧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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