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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岂无远谋破近敌 (二)

    看着郑师妹宜嗔宜喜的娇羞模样,宋云平心中也是暖暖的,大为怜惜,又有几分莫名的意动。他很想笑着回问她:“咦?你做梦都想着要上花轿、做嫁娘的么?……就是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傻小子,能有福娶到我这疯疯癫癫的好师妹呢?”

    然而又一想,以郑欣怡这腻人的疯傻脾性,自己倘若不肯去做那个她梦中的“傻小子”,那就还是不要去招惹她为妙。于是,只好拦住了郑欣怡捶过来的粉拳,微笑道:

    “怎么是你在这儿陪我?周师妹她们呢?”

    郑欣怡哼了一声,气呼呼的道:“周师妹不稀罕陪你犯傻,让我在这儿等你醒来……哼,真没良心!满嘴的周师妹这个、周师妹那个,却看不见你郑师妹多委屈、多可怜么?”

    宋云平神色一僵,讪讪的道:“没心没肺的傻丫头,也会觉得很委屈、很可怜么……这可真是……”

    郑欣怡定定的看着他,幽幽的道:“什么时候啊,你能正眼瞧我,看我时眼中也是光彩照人……像看到周师妹那般,我便不会委屈,不会可怜啦。”

    宋云平落荒而逃,说道:“打住,咱先不说这个……周师妹她们,不会是去和瓦剌人斗剑去了吧?好师妹……咱们也快赶了去吧?可别再有什么闪失,可就追悔莫及了……”

    郑欣怡一惊,道:“啊呀,还真是,也不知哪个贼子,胆大包天,跑到洪府门外挑事儿,还指名道姓的骂咱们呢……哎!这么久了,也不知……”

    宋云平一听,二话不说,拉扯起郑欣怡的小手,急急向府门外奔去。

    兴哥儿的莲花落《圣皇亲征漠北》在大家一片喝彩声中唱完了,余音消歇,许多人竟还沉浸在故事的余韵之中,兴奋不能自拔。

    却听兴哥儿那变得略有几分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

    “哎,圣皇他老人家,为了咱中原百姓,不惮风霜,五次亲征漠北,摧枯拉朽,功业光照千秋……可惜,最后薨于北征大军之中。他老人家,比之鞠躬尽瘁的前贤诸葛孔明,那是更胜了万分啊……天子守国门,圣皇就像是我们千千万万大明子民的守护菩萨,大家说,该不该为他歌功颂德!”

    “应该,那自然是大大的应该啊……”

    “这些北元靼子,实在可恨!三番五次想要犯我大明,真是狼子野心,贼心不死……幸亏有圣皇他老人家,拔剑挥师,将他们逐放于漠北深处。圣皇的文治武功,生民之德,烛照千秋!”

    ……

    一时间,真可谓是群情激昂,人声鼎沸。

    伯颜帖木儿看一眼四围那些振臂高呼的市井汉子,呵斥住气红了眼要跳出来与大家论辩的瓦斯哈图,轻声笑道:

    “真是想不到,民风柔弱的江南之地,也有如此豪情热血的有志男儿呢……周姑娘,这就是你一心想要证明给我看的东西,对么?”

    周雨蝶笑着摇头,说道:“小女子不过是草莽中人,王子殿下所说,非小女子所能图谋。”

    转眼看了柳北辰、袁彬等官员一眼,周雨蝶笑道:“我大明人心所向,众望所归,民志可用。倘有风吹草动,必然是一呼百应,那是不需要什么人去推波助澜的。”

    伯颜帖木儿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姑娘所教,伯颜定会谨记在心。……但不知,此前伯颜所提之事,姑娘又作何决断,应该可以给在下一个答复了吧?”

    楚君舒看向周雨蝶,说道:“周师妹,江湖道上最大的规矩,就是看谁的拳头最硬……在这个规矩面前,冤家宜解不宜结,不过就是个笑话。”

    周雨蝶微微一笑,说道:“楚师兄,你很想要挺身而出,仗剑替蔡师弟讨还公道,为我玉剑门洗刷耻辱啊。”

    楚君舒眉头紧皱,道:“师妹你是知道的,我随时可以为你,为了本门,与任何人决死相斗的。不过师父早有……”

    周雨蝶玉首轻摇,止住了楚君舒的话头。轻叹一声,对伯颜帖木儿说道:

    “王子殿下怀有大慈悲心思,不愿天师剑派和我玉剑门仇怨深结,再染血腥,小女子足感赤诚……不过,能否让贵派瓦斯哈图、呼图赤勒二位屈尊,到我恒山三步一叩首拜上山去,王子殿下何妨先问问二位师兄是否情愿呢?……呵呵,冤家宜解不宜结,说道是不错的,可我玉剑门并不需要强人所难的。”

    这时候,早已憋屈了几个时辰的大胡子瓦剌武士瓦斯哈图走了出来,指着周雨蝶怒声喝道:

    “你这小姑娘心眼儿忒多!哼,杀人也不过是头点地呢。你仗着我家王子殿下对你有几分喜欢,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我家殿下让我和呼图赤勒师兄去恒山拜山,讨你这小娘皮欢心。咱们兄弟便看在王子面儿上,走这一趟,把心一横也就认了……你他娘的还想让我跟呼图赤勒师兄,厚颜无耻,没脸没皮的向你拜谢称臣不成……我呸!除非是你嫁了给我家王子殿下,老子才肯鸟你!”

    此言一出,楚君舒怒极,拔剑便向瓦斯哈图刺去,喝道:“好一个无耻下流的蛮子,竟敢辱我师妹!”

    瓦斯哈图侧身避过,笑道:“这才对嘛!我家王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和你们这帮狗屁南人叽叽歪歪,能说出个鬼道理才怪!……这样多好,咔咔咔,剑尖儿上论输赢,比啥都公道!”

    一边说着,一边撦出一把阔剑,抡圆了与楚君舒斗了起来。

    一时间剑光闪烁,你来我往,斗了个不亦乐乎。

    旁边众人听完莲花落,本已渐渐散去,现如今见打斗又起,而且是平日里根本难得一见的斗剑,顿时又聚拢过来,边看边大声叫好,兴致勃勃更甚此前。

    伯颜帖木儿见楚君舒虽是剑法变幻、高明远胜过瓦斯哈图,但瓦斯哈图天生膂力,又占着阔剑的沉重,隐隐还有压制楚君舒的苗头,二人一时间绝难分出胜负。便笑着对周雨蝶说道:

    “瓦斯哈图师兄就是恁的任性胡来,让楚师兄挫磨一下他的脾性,也是好的。把他打服了,心气儿顺过来了,到时候我让他去恒山,他绝不能有二话的。”

    周雨蝶没出声回答,伯颜帖木儿却听到了一个男子懒洋洋的话音:

    “谁说一定要让这大胡子和那麻杆子去我们恒山了?不好意思,伯颜王子,你的好意,我们玉剑门不需要。……这瓦斯哈图看着也不怎么样,但有一句话,说的一点儿也不错——剑尖儿上论输赢,比啥都公道!”

    转身看时,却见一个青衫少年就在他不远处,抱剑而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少年的身边,站着的是一位青衫劲妆的女子。

    二人皆是一袭青衫,当街而立。微风拂过,更有说不出的飘逸出尘,浑然不似凡间人物。

    “宋师哥,郑师姊……”

    周雨蝶先是一喜,转而却看见那二人飘逸出尘、宛若神仙眷侣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就一紧,百般滋味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