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常

    夜晚的风有些薄凉，我站在银杏树下等待着少年归来。

    海鹰说，今晚他会回来的。

    “咳咳——”

    忽的，一阵咳嗽声从我背后响起，我下意识回头一看就瞥见掩嘴站在二楼窗外的那抹银辉。

    呼——

    是他啊……

    那天我在暗牢里救回来的鲛人。

    没错，尽管那日他同我说设有阵法，倘若他离开就会惊动背后那些人，但我还是义无反顾抱着他走了。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当我抱着他与海鹰一同离岸时，遇上了一波人类的刺客。

    所幸海鹰武功高强，我也不差，那群刺客最终全部都死在海鹰的剑下。

    事后，我放他离开，并把从苏娘那买来的地图给他，指明了去往闵钟山的路，嘱咐他去那个安全的地方生活。

    但他拒绝了。

    我始终记得那日秋风乍响，阿常站在礁石上，风吹动着他身上的白纱和银发，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浩瀚无垠的大海呢喃：“他们说大海不是我的归宿，肮脏的我不配……”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阿常那萧瑟又直挺的背影，那一刻我心脏被狠狠地刺痛。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眼尾有点热，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到底脑补了些啥。

    只知道后来我没有再放他走，他跟着一起在海鹰的带领下来到了这郊外的别院。

    是的，其实他会走路，那双修长的双腿走起路来比我走得还要笔直。

    后来，得知他没有名字，我脑袋一热就给他取了个名字。

    阿常。

    和阿大、阿二一样，我取名字实在没什么水准。

    但我想他是接受了这个名字的，因为那天我第一次喊他阿常时，他那双看透世俗的眸子明显愣了许久。

    那算是我记忆里为数不多见他失神的时刻，只是后来经历的事情过于跌宕起伏，以至于很多细节式的回忆都被我揉碎在了岁月里，随风远去。

    回忆也就是一瞬的时间，我快步走到楼下，扩手做喇叭状向他大喊：“阿常，你身体不好，就别见风了，快关窗户！”

    “啪嗒——”下一刻窗户关了。

    “……”我身体浅怔，看着紧闭的窗户有点哭笑不得。我是该夸阿常动作太快很听话，还是说他过于耿直无情了？

    我摇摇头，不去多想。再次走到银杏树下，腿站久了有点酸，我索性坐在了落满银杏叶的树兜下。

    树前就是院子的大门，海鹰说让我安心在院里住下，他会在今晚将主子带回来的。

    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没有直接给我答案，只是说等主子回来他会向我解释一切的。

    我很乖，并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他不说，我也没逼问。

    夜晚的风一阵一阵地吹拂，树上的银杏叶掉落得更快了。

    “沙沙——”我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抬眸一看，入眼的是阿常。

    “你怎么出来了？”我问。

    “里头闷。”他道。

    我点点头，认可了他的理由。海鹰带我们来这的时候，整个院子杂草丛生，就连住人的屋子都落满了灰。

    闷，确实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