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街

    距离上次少年同我解释已经过去三天，在我不容置喙的强硬态度下，我顺利地留在了少年的宅院中。

    今日是海云城的花灯节，少年同我一路准备去街上瞧瞧。

    当然，更为准确来说是我央求少年出来的。

    因为我始终觉得光靠海鹰的情报去破案，远没有自己动手来得实在。

    “阿海你快看，是糖人！”我指着街角摆摊的佝偻老汉兴奋道。

    这街上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雄浑有力或是浅唱低吟。

    我觉得带有烟火气息的这一切可比海市蜃楼上那规矩森严的贸易有意思多了。

    我拉着少年往糖人车摊前走去，穿过拥挤的人潮，与一个兴高采烈拿着大老虎糖人的稚子擦肩而过。

    “姑娘，想要个什么样的糖人，老头子我都会做！”摆摊的六十岁老汉一边熬着橙红冒泡的麦芽糖，一边爽朗厚道地笑着招呼我道。

    我看着麦秆上插着的糖人，大多是以动物的形象绘制。

    老虎、狮子、小猫、小狗。

    唔——

    也有鲤鱼，但都不是我最喜欢的。

    “嗯……我想要个又大又圆的糖人，可以吗？”

    “啊？”老汉手里舀糖的动作一顿，似乎对我的要求感到诧异。

    “不可以吗？”我咧着脑袋拧着眉问。

    岸上的规矩我不太懂，我对这些人类的生活习性还只浅显地停留在话本刻画的形象里，唯二接触比较多的就是少年和海鹰这两人了。

    只是他们对我很好，颇为照顾我，一点都不像话本上刻画的那般阴险狡诈，心有城府。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老汉连忙点头，生怕因为自己的迟疑而错过一单生意。

    这些年在城主的骄奢淫逸下，百姓的赋税越来越重。老汉家里除了那三亩地给儿子种粮食外，剩下的可都靠他这门手艺补贴家用。

    今个是花灯节，街上的人流量是以往的十倍不止。

    老汉特意准备了比往常还要多上几倍的糖浆放在木桶里，就是为了多卖些糖人。

    只见老汉那皮肤如同枯木般粗糙的右手丝毫不见动作迟缓，快速地用勺子搅动着糖浆，而后用力一提，再使着巧劲以勺为笔在锃亮的陶瓷板上勾勒着一圈圈年轮。

    我就这般聚精会神地看着，直到一个又大又圆的糖饼出现在我的面前。

    “姑娘，姑且收你10文钱吧。”老汉捏着糖棍笑眯眯地说道。

    这是他今年做过最简单的一个糖人了，不过也是用料最为实在的一次。

    “给。”少年没有丝毫犹豫就从袖口中掏出银钱放在老汉的摊位上。

    我轻缓地从老汉手中接过糖人，生怕自己一个用力就给掰碎了。

    看着黄澄澄的糖人，我张嘴就咬了一大口。

    淡雅清新的甜味沿着我的舌尖蔓延，这些天盘旋在我心中的疑云也似乎飘远消散了不少。

    果然，母后说的不错，甜食可以治愈。

    “好好吃，你要不要来点！”我颇为满意地将手中缺了一口的糖人递给少年，欲与他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