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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前往别院

    范闲牛栏街遇袭事件,一下就成为这个月中京都最令人震惊的消息,庆国平时治安甚好,首善之地的京都更是治安模范,连普通杀人案子都很少,更何况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刺户部侍郎范建大人的大公子范闲。刺客明显是来杀人的,而且居然动用了弓箭手和八品高手,京都重地,居然有人用弓箭手杀人,这已经触及到了朝廷的最底线了。

    此次刺杀范闲的主犯全部被范闲斩杀,被范闲斩杀的大汉叫程巨树,是北齐国出了名的凶人,一身横练功夫刀枪难入,最关键处是力大无比,真气雄浑,是天下数的出来的八品高手之一。所以案情似乎完全明朗了,这起刺杀的幕后主使者是北齐国。京都的人们议论纷纷,不停猜测为什么现在依旧不容小觑的北齐国,会对范家公子下手。

    范闲只是一个小人物,但他的死活却是个大事情,但如果此次刺杀成功却可以延缓庆国一直暗中筹划中的北伐事宜。

    司理理知道自家相公已经是八品高手,执行完任务后,司理理在范闲的帮助下已经隐姓埋名躲在了范闲的别院中,加上最近一段时间与范闲双修自身在气质上也有了改善。同时,司理理跟翠翠住在一起,平时修炼的时候范闲也可以少跑一些地方。

    夜已深,范闲如往常一样爬窗溜进林婉儿房间,却看到婉儿还没睡,正坐在桌前发呆。林婉儿听闻范闲被刺杀心里也很焦急,此时见到范闲平安,心情大好。又开始对着范闲温柔的笑,范闲最喜欢看她轻松大笑的样子。四目相对情到深处,又开始肆意的修炼。

    翌日,许久不见的五竹叔回来了,五竹前段时间去了次江南,为的是寻找箱子的钥匙,当年他曾和小姐在江南谈过关于这箱子的事,他这次故地重游,终于想起这箱子的钥匙要么在宫里,要么就在小姐当年住过的太平别院。离开时,五竹让范闲尽快找到太平别院的位置,并让他别告诉范建自己的行踪,说罢,便迅速离开了。不久后,庆帝口谕传范闲进宫觐见。领范闲进宫的正是侯公公,也是上次驾车带范闲去神庙的神秘车夫。

    侯公公一边走一边叮嘱范闲在庆帝面前需要谨言慎行,尤其不可动宫殿内弓箭,那些都是陛下心爱之物。走着走着,范闲突然看到一个蒙面黑衣人从高墙飞过,这青天白日居然就有刺客,范闲十分吃惊,侯公公却说不必大惊小怪,现如今庆国势大,北齐和东夷城都对庆帝畏之如虎,行刺已然成为常事。果然,那刺客很快便被宫典收拾了,侯公公告诉范闲宫典是大内侍卫副统领,御前班值。

    庆帝在御书房接见范闲,看到范闲来时,他却故意躲开,在暗中观察范闲的一言一行。谁知,范闲等了一会,竟然高声呼唤庆帝,庆帝无奈只好走了出来。侯公公看见庆帝,立刻提醒范闲下跪,庆帝却问范闲是否想跪,范闲回答道“不想.”,庆帝便温和地允他不跪,看得一旁的侯公公心中又惊讶又紧张。庆帝问范闲可曾看到刚才的刺客,原来,此刺客来自北齐,他进京第一日便被鉴查院发现,进京这段期间,他被六人相继旁敲侧击,坚定信念,终于下定决心今日行动。最重要的是,那六人其实是庆国的暗探,而挑唆他刺杀正是庆帝的旨意。

    庆国与齐国之战,筹谋良久,不可没有理由,那刺客便是发兵的理由。此计虽然痕迹略重,但恰巧遇上牛栏街刺杀一案,范闲杀了程巨树,北齐暗探潜伏京都,这才是伐齐更好的理由。随后,庆帝又以诛杀刺客由特封范闲为太常寺协律郎。范闲领旨谢恩。范闲临走前,庆帝看似随意地点了范闲一句,说他看似真诚坦荡,实则一举一动都在伪装自己,范闲听到这句话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为帝王的反复无常感慨万分。

    ……离京都约有十八里地有处庄园,远远可以看见苍山之上的雪巅,即便已是初夏,庄园之中依然十分凉爽,葡萄架子已经展了叶子,一片青葱适目。

    宰相家的二公子林珙正在和吴伯安密谈。

    他们暗中策划了刺杀范闲事件如果计划成功,不但可以一举杀死范闲,暂时稳住内库的局面,也可以让太子陷入某种不安定的风言环境之中,逼着东宫重新建立与相府之间的紧密关系。

    一位公子,一位谋士,便开始暗中操作这些事情,假宰相之名,使动在军中隐藏了许久的方氏兄弟,可是吴伯安和林珙万万没有料到,范闲竟然能在那样恐怖的袭击之下,依然逃出生天,更是生生击毙了那名八品高手,留下了抹不掉的痕迹。

    不过局面依然在掌控中。方参将已经被灭了口,就算监察院查到背后是自己,但也不可能查到宰相那里,所以吴伯安和二公子林珙商议回京事宜。

    正此时,林珙余光突然看见一个黑影出现在园子里内。那是一个瞎子,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手中提着一把铁钎,钎尖上有鲜血正缓缓滴下。

    林珙开始还不将他放在眼里,但很快,他就再也没能睁开眼睛。五竹没有和他说话,看见他便疾速冲了过来。林珙大吼一声,抽出腰间软剑,当头砍了下去。五竹一侧身,闪过剑尖,整个人的身体已经贴住了林珙的面门,噗的一声。鲜血从林珙背后戳出来的铁钎上滴落,他看着面前的那方黑布,眼中满是恐惧和不可思议,自己是堂堂宰相之子,这个人竟然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就杀了自己。铁钎已经刺穿了林珙的胸膛,然后五竹整个人才贴了上来,受余力一震,林珙的尸体无力地在铁钎上向后滑了几寸,看上去很恐怖。而后五竹几个闪身此处就再也没有活人了。

    朱格在鉴查院处理公事时收到一封密信,立即带人出城,果然发现林珙一行人死在别院中。朱格将林珙的尸体带回鉴查院,林珙死于剑伤,京城能有如此武艺着,只有二皇子的护卫谢必安,两人便打算禀告陛下,让他定夺此事。

    庄严无比的皇宫深处,皇帝今日穿着一件水青绸的便服,腰间扎着一条盘龙金丝带,乌黑的头发束的紧紧的,只是偶尔会在鬓角处发现几丝银丝。他就这样随意坐在椅子上,比四周站着的臣子还要低些,但那股气势却像是坐在世界的最高端,俯视着脚下的万千臣民。

    “宰相大人节哀。”皇帝轻声说道,房间里嗡嗡的回声响了起来,“你且在府中休养数日也好……送送那孩子。”林若甫站起身来,恭敬行了一礼,哽咽说道:“老臣不敢,犬子之事,惊扰了陛下已是罪过。”那几位各部大臣也温言相劝老宰相,人死不能复生。林若甫忽然高声说道:“敢请陛下为老臣作主,为那死去的孩子讨个公道!”说完这话,他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皇帝陛下似乎有些诧异宰相的说法:“自前日范家小子遇袭之后,不期京都之侧,又发生如此凶案,这京都府自然难辞其责,宰相大人放心,寡人自当重重处分,给你一个交待……各有司定要抓紧缉拿凶徒,以刑部为主,若有不协事,陈院长在一旁统领一下。”陈萍萍看似熟睡,此时却睁开双眼,微笑着应了下来。

    陈萍萍轻声说道:“经刑部与院中查验死者伤口及当时场景,判定行凶者乃是东夷城四顾剑一脉。另外前些日子被范氏子反击杀死的刺客中,有两名女刺客,据院中档案,这两名女刺客应该是东夷城四顾剑门下,只是不知道是那人徒弟还是徒孙。月前便有院报,四顾剑不在东夷城内,据臣者看来,那剑痴应该是来了庆国。”

    另一边,吃完饭。范建将范闲叫到书房,告知他林珙被杀的事情,是个剑术高超之人所做的,还问他五竹是不是回京了。范闲自然矢口否认,并提出想去太平别院吊唁母亲,范建听到此时颇为吃惊,但还是一口拒绝了他。夜里,范闲依旧来到林婉儿处,婉儿已经知道二哥的死,于是林婉儿开门见山问范闲林珙是否是被他所杀,眸中含泪。直到范闲否认,她才终于松口气,哭倒在范闲怀中。

    翌日,范闲独自一人来到林府,护卫打开门领他进去,在院中恰好遇到林相长子林大宝,范闲于是和林相的长子林大宝一起玩了一会游戏,林相在一旁偷偷地观察两人的相处情况,出乎意外,范闲对痴儿大宝十分有耐心,两人相处的十分愉快。

    大宝带着范闲来书房见林相,谈话的时候,林相拿出林珙写的字,告诉范闲道:“大宝小时候得过一场病,好了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人虽然长大了,心智缺如幼童,我有三个子女,大宝痴傻,林婉儿也患有痨病,只有老二林珙身体还算康健,如今林珙被人杀死,林家的希望也彻底没有了。”而后林相更是直接告诉范闲林珙是牛栏街刺杀幕后主谋,想试探范闲对林家的态度。范闲假装才得知此事,不明白林珙为何要杀自己,林相见他反应不似虚假,终于放下心防,他现在只希望范闲和林婉儿尽快完婚,将来林家的产业和人脉也都会交给他,只要他保护住林婉儿和大宝,范闲表示这不是一场交易,因为他心中早已有了林婉儿。林若甫当着范闲的面将林珙写的字烧掉,表明日后自己会放下过往,专心扶持范闲,还让他一定要小心东宫,一来范闲要从长公主手中夺走内库,而来他与二皇子交往密切,自然会引起太子误解。京都水深,他若不选一方势力栖身,必然会为自己召来杀身之祸。最好的办法,便是不偏不倚,尽量别和太子与二皇子见面。

    范闲担心道:“太子视我为眼中钉,待日后他登基会祸及林家,如今他将为林家女婿,自然也归属于林家门下。”林若甫叹道:“我会尽力从中调和,若太子始终视范闲为敌,这储君之位换人也一样坐。”

    范闲离开时,对大宝说道:“我将来会娶婉儿,今后还请他吃饼,带他去看大海。”大宝被他哄得十分高兴,只是大宝常常会提起二宝林珙,这让范闲心中有些复杂。范闲委婉告诉大宝二宝已经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谁知道大宝立刻就意识到二宝死了,就和他曾养过的小动物一样。婉儿曾告诉他,死就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但终有一日他也会去那个地方,所以大宝尽管思念,却不会悲伤,他期待有一天会再相聚。

    五竹今日见到了陈萍萍大脑刺激之下,他想起小姐当年住过的太平别院就在城东五里外。范闲担心直接过去探查会被人察觉,便打算借踏青之名约几个人一起出城,到时再趁机去找寻钥匙。

    第二日,范家三姐弟早早出发,行至城门口,林婉儿的马车早已在等他了。叶灵儿本来和婉儿坐在一起,但范闲没脸没皮拉着婉儿不放,她实在看不过,便跑到若若的马车上去了。狭小的马车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二人便亲昵的拥吻在了一起。

    范闲一行人来到郊外,范闲与婉儿坐在树下,大宝则和范思辙在河边戳虫子玩,若若不知跑哪去瞎逛了,王启年在马车上呼呼大睡,只有叶灵儿无事可做。她实在百无聊赖,便去找大宝想教他练功夫玩,范思辙却将大宝拉到一边偷偷说叶灵儿是个母老虎,让他不要理他。哪知,大宝转头就把这话告诉了叶灵儿,叶灵儿气得追着范思辙打,三人追追打打闹作一团。范闲没想到这三人倒是能玩到一块,林婉儿告诉他大宝童心未泯,他愿意跟范闲出来,那是对他极大的信任。婉儿心中因为范闲对大宝的善意十分感激,也更加愧疚。

    这是若若也回来了,她递给婉儿一个花环,还提议范闲也去摘些花亲手给婉儿编一个花环。范闲顺势起身和若若离开,其实,若若说是去采花,实际上却是为范闲探路。范闲本想独自前去,但若若坚持要陪他,想到五竹叔在,他也就没有阻止。兄妹俩走了不远,便看到了河对岸一片繁花绿树掩映之下的大宅子。

    范闲观察了一会,发现那宅院墙上没有荒草,说明有人常来打理,然而接近午时却无炊烟,却又证明并无人居住。而且宅院周围异常寂静,连鸟叫都无,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两人正说话,一支箭突然破空而来,从他和若若之间飞过,钉在了树上。范闲刚走近去查看,又是两箭袭来。范闲叮嘱若若躲在这里等他。便栖身隐藏踪迹从另一面进入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