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见

    每个人都会有冲动的一次，无关爱情。

    凌晨一点，刚睡着的自己被电话铃声吵醒，是陌生号码，“你大爷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蔚蓝酒吧，温哥你快过来，你朋友出事了！”

    电话里声音太过嘈杂，能听到震耳欲聋的音响声音。

    “哪个朋友？”我刚问完电话便被对面挂断，想了想万分不舍的离开自己的狗窝。

    穿过舞池，七彩灯光闪烁不止，用力挤过人群看到朱先生跟海棠在跟一群人拼酒。

    两个大老爷们瘫在地上靠在一起，旁边散落着三四十支啤酒瓶。

    一位年轻朋友正在海棠旁边努力搀扶他俩起来，见过我来，他忙招手示意帮忙，“你好温哥，我经常去你店里买奶茶，看到你朋友喝醉才想起给你打电话。”

    他松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望着靠在肩膀上的海棠，“幸亏找到了你的名片。”

    朱先生眯着眼，眼眸里充满愤怒，“丫的温言，去喝死他们！”

    “对，喝死他们！”海棠推开年轻朋友，冲过来两手抓紧我的胳膊用力摇晃，“妈的咱们不能输给他们！”

    被他俩闹的头疼，脾气瞬间火了起来，冲着他俩一人一巴掌，“闹够了吗？闹够了跟我回家。”

    “罗依然和宋傻逼在这里！”朱先生咬紧牙，指着人群后坐着的一对情侣。感受到朱先生气到颤抖的身子，我死死拉住他的胳膊。

    顺着他的目光避开人群看过去，果然是两位熟悉的背影，自嘲笑了一声，拉起他跟海棠的手就要离开。

    朱先生用力挣脱，弯腰抄起地上酒瓶冲着那两个人冲过去，我连忙抱住他，“疯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狗日的我乐意，你他妈快点松开！”

    “让我自己解决好不好？”很感动，因为在人生末路时还能有人为自己冲动。

    “对不起，我朋友喝多了冲动我替他给你们道歉。”对着那两人道歉，然后透过人群间隙望了一眼宋东和罗依然。

    我刚说完，朱先生掐住我的脖子，恶狠狠地瞪着我，“你他妈是不是怂逼？你他妈跑来扬州就是为了那俩贱人？”

    我拍了一下他手臂示意他松开，在他茫然地目光中走到长桌前面，“我来喝吧。”

    “喝喝喝！”

    周围看热闹的人嗷嗷起来，一副不怕事大的样子。

    罗依然和宋东搀着手臂走过来，宋东还是一如既往一副文雅模样，鼻梁上平光眼镜正了正，他伸手打招呼，“你好温言，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是啊，真巧。”

    成熟大概就是将一个厌恶地人当作普通路人一样看待。

    如果是这样，那我一定是熟透了的苹果，由内到外慢慢腐烂。

    “喝点？”我指着身后早已收拾干净的长桌，“白的怎么样？”

    宋东先是一愣，接着露出笑容，说：“好，这么久没见喝点也不错。”

    罗依然面色有些难看，握紧宋东的手用力了一些，我能感受到她对宋东的关怀，“温言，很高兴在见到你，不过你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

    罗依然啊，那个曾经念念不忘的女人，那个犹如沾了鲜血的匕首，在月光下寒光熤熠。

    知道愤怒吗？就是当你回家看到自己的女朋友正在跟别人上床。

    知道绝望吗？跟她上床的那个男人是自己的朋友。

    有时候一个人有多爱就有多恨，恨到某个时刻忽然问自己，‘傻逼，你都跟人家没有交集了恨个锤子玩意？’

    然后自己告诉自己，‘对啊，至于吗？这年头痔疮都能要人命何况是爱情。’

    “有吗？我没觉得啊，我觉得他挺好的。”阿星不知从哪里走过来，一如既往地米黄色外套，像极了英雄救美的场景。

    “你怎么在这里？”

    “过来看朋友，你在这里干嘛？哟，没看出来啊，温老板居然来酒吧争风吃醋。”

    “意外……”

    宋东的朋友不知在哪带来十几瓶牛栏山，接连倒了三十杯，每一杯里倒了一小杯红牛饮料。

    这个喝法有个有趣的名字，‘小二放牛’。

    每人十五杯，差不多就是四斤半。宋东指着摆成一排的酒杯说：“谁先？”

    “一起吧。”

    嗅着杯里浓烈的酒精气味，一口下腹只觉得恶心反胃的感觉涌上喉咙，忍着冲动喝下第二杯。

    朱先生在后面扯了一下我的衣角，小声说：“你疯了？你不知道……”

    “我知道。”

    打断他的话，回头冲他笑了笑，“总该给自己枯燥且乏味的生活加一点刺激。”

    依稀中记得有一双冰冷的手搀扶着我离开，那道身影模糊且陌生。

    我想，这样也挺好。至少避免了再相遇时的尴尬，既然早已分开，再见也不过是给彼此往后的日子里徒增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