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网文，评论（1）

    上午，两名警察过来，敲开了我的门。他们是另外两个人，跟我认识的那两位警察，是不同的人。他们在我房间里翻找，似乎在寻找什么。找了半个小时，他们停止了搜索，询问我的姓名、年龄、工作单位。

    “我们接到报警，说你在这里搞非法活动。你要小心点，别被我们抓到把柄了。”警察说，“最近我们警察局在各个地方开展抓捕行动，报警的人很多，警力不够用了，拘留室里也塞满了人，一般不再逮捕人。”

    警察走后，我猜想是不是因为我做了这个网站，触犯了某条法律。我应该找个本地的律师，做我的法律顾问，告诉我要怎么做才算合法。我不能因为无知而触犯法律。我需要别人给我提建议，不能只凭个人喜好行事，不然，难免会激怒某些人，给自己带来麻烦。

    打开邮箱，果然又有人发来一封邮件。这人告诉我，我这么做，触犯了心理医生的利益，给他们的业务带来了干扰。谁都喜欢免费的东西，我不能搞这个先例。他建议我跟他合作，渐渐建立收费机制，让门诊医生能看诊。他建议我建立信息平台，让患者提出求助信息，有资质的医生出来问诊。作为信息平台，只起中介作用，沟通信息，不能有自己的立场。

    我委婉地回复邮件，仍然用“合伙人在国内”的理由暂时拒绝了。我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可半个小时后，这人又回邮件了。

    “你没有合伙人。你这个家伙，不老实。你小心点。”

    这邮件使我心惊肉跳，心里慌乱起来。我盯着这封邮件，看了很久。我不知道都还有谁在背后盯着我，又打算要将我怎么办。我无暇理睬这封邮件，因为我觉得事情如果搞得太复杂，不做就是了。我可以马上将网站关闭掉。我只是出于善意，只想帮助有需要的人，没想太多，不想搞得太复杂。

    我决定暂停营业，关闭网站半天。等晚上仔细想一想，反复调整后，再开启网页，向有需要的人提供服务。

    我胡乱浏览网上的新闻。那些标新立异、耸人听闻的标题，吸引我点进去。看多了后，我有种疲惫感，产生了错觉。我以为那些文章，都是机器写出来的，同样的语调、同样的叙述风格，冗长的前言、跳跃式的说理、不知所云的故事，很难排除是机器批量生成的嫌疑。

    我放弃了那些只是表达个人观点的文章，重点搜寻事实。而在那些观点和立场鲜明的文章里，我也只看文章所讲的事实，直接忽略文章讲的观点。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本来就有很多观点，多一个或是少一个，没有本质影响。那些观点反而会引发头脑中的混乱。每一篇文章，都像一个高音喇叭，里面不停地播放着某一个观点，听得多了，会触发生理反感，有吃的太油腻，想吐的感觉。人沉迷在嘈杂声中，失去了方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没法做事。

    只是陈述事实，并不难，但几乎找不到只陈述事实的文章。在一大堆观点夹扎着少许事实的文章里，我发现一则简讯：教堂发生枪击案，凶手在逃。警察努力破案中，到处追捕凶手。有知情者，欢迎提供线索，重赏。

    还有一则新闻，让我汗流不止，再也坐不住了。

    “冰雪通道混战，丑恶的习俗，警察介入，追查凶手”。

    冰雪通道混战，原本是城市一道特殊的风景，是这里的特殊文化魅力。过去，吸引了上千万的游客，参与了这一盛典。近年来，死于通道混战的人越来越多，很多谋杀案，也因为通道混战而成为永久的迷。随着投诉增多，国外游客减少，市政府有意取缔这一传统。警察在行动。

    我活到现在，没有案底，而冰雪通道混战那一次还不算。那次我应该算失恋了，压抑的情绪无处释放，所以才无脑地参与了那种不人道的集体活动。我敢打赌，我肯定没有打死人，而把人打伤倒是很有可能。如果要问责，我倒也不怕。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想逃也逃不掉。我唯一担心的是，在那种混战状态下，没人分得清死者是谁打死的。如果他们要栽赃陷害，我没法自证清白。我要怎么证明，我没有打死人呢？我只能希望警察不要追查到我身上来，也希望没人诬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