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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章:懒得起章名(六合)

    曾经有同学跟年卿仁说过这样的话:“你这家伙成天跟我们说说笑笑,实际上你骨子里傲得很。”

    年卿仁没有认可,也没有否认。

    关于自己骨子里是否骄傲,年卿仁始终保持着自我审视。

    中学六年,前两年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过去了,什么也没学好。

    第三年,只用一年时间就将成绩从年级垫底的六百多名,提高到前几名。

    这当然是值得骄傲的。

    所有人寄予众望。

    一年后,昙花一现不足以形容。

    青春期,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小年轻如此大起大落的呢。

    冲动、压抑,冲动、压抑,冲动、压抑......

    无数次循环。

    深夜里躺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

    消极,是所有任课老师给出的结论。

    所有考试几乎都是交白卷,没人知道究竟是做不出题,还是不想做题。

    约谈数次,毫无改观。

    家长远在京城,暂住在大伯家。而大伯却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普通农民,不善言辞已经是最含蓄的形容。

    而现在......

    班主任趴伏在办公桌前头疼该怎么分班。

    ......

    年节将至。

    院子里树杈墙壁贴挂的白纸将烟火喧嚣驱逐出这个四方囚牢。

    大伯有把子力气,在县城接了个活,白天时在县城里上工,歇下来怕是要到年节那天。

    年卿仁和姐姐在家里张罗着年货。

    偶尔不动声色地瞄一眼弟弟,神色看不出异常。

    但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向来如此的年鹤庵心里并不觉得轻松。

    以前虽然话少,但从神色、走姿还可以看出年轻人的活力。

    但现在......垂垂老矣。

    低着头,肩膀耷着,双臂垂在身侧不动,行走间似乎有些摇摇晃晃却踏踏实实。

    很怪异的不协调感。

    这种情况很不好。

    家里老爹同样寡言少语,自己虽然能看出来却不擅长说服人。

    年鹤庵思考着是不是想办法把年卿仁诳到自己上班的地方,找个心理医师来咨询一下。

    可惜二叔了。

    年鹤庵是知道年前进去京城要做什么的。

    大家都知道,除了年卿仁。

    年鹤庵觉得这个弟弟怕是猜出些什么了。

    然而完全看不出来。

    想着,年鹤庵心里猛地一突。

    “这小兔崽子不会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二叔二婶了吧?”

    思维一旦发散,再想收束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心脏狂跳,呼吸也开始急促。

    “想对象了?”

    一道平静的接近冷漠的男声响起。

    年鹤庵心脏又一突,这次是吓得:“......想你了。”

    “呲溜溜溜溜......”

    一团萝卜丝裹着面糊在热油里翻滚。

    “血缘上来说,咱俩确实存在着可能性。但首先,名义上是姐弟;其次,年龄差快二十了。再次,俺伯多少有点女儿控。综上,咱俩都不是对方的良配。”

    年卿仁揉着面,嘴里以不带感情的声线说着极其恶劣的发言:“就算你我意愿极其强烈,想要冲破世俗的围墙也没那么容易。即使搬到完全陌生的地方,纸...总是包不住火。”

    “滚,谁稀罕你。”年鹤庵一手筷子夹着萝卜丝往油锅里下,一手握着漏勺控油:“我还看不上你个小屁孩。没有一米九、没有疙瘩肉、没有脸似吴彦州。还想跟我过?洪伯院里有桃树。”

    “呵呵,祝你看上的都看不上你。”

    “祝你谁都看不上。”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逐渐危险,异口同声:“祝咱俩孤老终生。”

    院子里气氛迅速冷却。

    炸完萝卜丝,年鹤庵扭头看一眼年卿仁还在揉的面团:“茄子切切,先给炸了。”

    年卿仁将面盆递到一边,弯腰摸出两个洗好的茄子,削皮。

    年鹤庵注意到年卿仁的动作,撇撇嘴:“皮能吃死你?”

    “防止有人在皮上下毒。”

    “一本正经地一本不正经。”

    “塞牙。”

    “你牙缝大。”

    “上上上年,谁吃茄子塞牙了。”

    “...反正不是我。”

    “嗯,可能是大伯。”年卿仁面无表情的把茄子放在案板上。

    “哆...哆...哆”

    快速把茄子切成条,搓进调盆:“撒点北得。”

    “幼稚。”

    “所有人都爱北得,这叫情怀。NoThanks。”

    年鹤庵撒上调料,拌了拌,捏着筷子往油锅里下茄子:“嗯,就是。三块钱一包的情怀。都快哭了。”

    眼看着年卿仁又开始揉面,年鹤庵想了想:“面是不是有点多了?”

    “炸点干果子,不行在炸点油条。半个月还怕吃不完?”

    “也是,一个壮劳力,一个半大小子。俩饭桶。”

    年卿仁没有回应,只是猛地抬头看门口。

    年鹤庵心里再一突,见没人进来心跳才恢复。筷子放进调盆,空出手在年卿仁脑门敲一下。

    年卿仁看看手上沾着的面,摇摇头,算了算了。

    “开学是不是该分班了?”

    年卿仁仰头,左右晃晃:“啊,该分了。”

    “你选啥?”年鹤庵捏一块炸好的萝卜丝塞嘴里,再捏一块喂年卿仁嘴里。

    “理科。”刚出锅的萝卜丝烫的年卿仁斯哈斯哈:“味不赖。”

    “你姐炸的,能不好?”

    “就是就是。伯回来再炸几个鸡蛋,香蕉吃不吃?炸着也不赖。”咽下嘴里的萝卜丝,咂咂嘴回味。

    “香蕉能炸?”

    年鹤庵的声调拉高好几度,充分体现出情绪的变化以及对年卿仁话语的难以置信。

    “啥不能炸?”

    看着年卿仁乜斜过来的眼睛,年鹤庵脑子懵了一瞬:“水不能炸。”

    “水也能油炸,只不过是炸着太危险。”

    从年卿仁的眼神里,年鹤庵读到了两个字:老子就是不讲道理。

    年卿仁看着年鹤庵的神情:“你不信?你看我眼里都是真诚。”

    “我弟弟头上有两只眼,一只眼是不讲道理,另一只也是不讲道理。”

    “阿迅知道你这样用他的句子会哭的呦。”

    “阿迅知道你叫他阿迅会打你的呦。”

    哆...呲,哆...呲,哆...呲......

    呲溜溜溜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