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下海
今年的春天特别早，几天的功夫，就让人将厚棉衣给脱了，换上春装，县城城关小商业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炸油条的，卖烧饼的，吆喝狗皮膏药，老鼠药的，姑娘们也开始花枝招展了。
连峰跟贺雪游走在行人中，连峰总想着挨着贺雪近一些，可是贺雪总是灵巧的躲了过去。连峰脸上淡淡的笑着，多么单纯的时代啊。
多金是男人的腰杆直的法宝，所以贺雪走了一路，吃了一路，什么烤鱿鱼，蛙鱼凉粉，烤羊肉串，甚至连峰给她买了一个拨浪鼓，最后在旧塘二商店里要给她买双最新款的鞋，贺雪死活都不肯。
可能怕穿回家不好解释吧。
“周末你怎么没回老家吗？”两人走在河边，沿着河堤慢慢走。
“有点事情啊，今天这么巧在街上碰到你。”连峰拿着一串糖葫芦，不是很好吃。他刚在工地出门就看到了贺雪。
“我家住在石头巷，穿过两条街就到城关街了，没事我就过来逛逛，像极了在省城的贡院街。”
“你怎么转学到旧塘县的？”连峰很是好奇。
“跟我爸来的，他过来工作，我只好跟过来了。”
连峰点点头，看着远处的夕阳将天空烧的一片紫红，紫色的光芒照在贺雪的脸上，看的连峰都有点呆了。
贺雪朝他摆摆手，晃着两条麻花辫子跑远了。
晚上他是约了付功平到河边这边饭店吃饭。
付功平去年被董爱兵的那一番话折磨了一个新年，让他好几晚都睡不着觉。他的媳妇有这么几年跟他闹腾要出国读书，可是随着儿子的降生，媳妇不提出国，但是也不见脸上的笑容。
想出国，谈何容易，没有钱，万事皆难。更何况两人都是两袖清风的老师。
付功平媳妇是他大学同学，钱江省人，祖上就是生意人，中途家道没落，关键时候付功平送上温暖，俘获了他媳妇的心。
或许有钱，她就不像现在整天皱着眉头了吧。
他给他媳妇儿子做好晚饭，骑上自行车到了花山饭店。服务员将他带到了小包厢。
付功平看到连峰和一个三十几岁的人在哪说事情。连峰看到付功平后招手让过来。叫来服务员，上火锅。
“这是盛兴安，花山饮料厂总经理。”盛兴安站起来跟付功平握手。
“付功平付老师，咱学校的美术老师，国美高材生。”连峰笑呵呵的介绍两个人。
“付老师你稍等一下，我跟盛总说两句话就好。”
付功平坐在一边端着茶水听连峰他们说话。
“新的工厂地址建在花山东边，那边有条小溪，靠近花山湖，你找县工程公司施工，质量得有保证，但是价格压一压。让县规划局设计，做好后拿给我看看，注意保护环境是我们最重要的一点。”
盛兴安拿着本子记下来。
“销售业务、售后部门，财务部门、接待、物流放在县城，研发这个就放在花山，以后花山生产和研发占主要。”
“年后开会新开发的产品尽早出样，三月底我必须看到。”连峰扔了一支红塔山过来给付功平。
“最近生产和销售怎么样？”连峰问道。
“新产线已经在安装调试了，估计还有十来天就能正常生产，现在问题出在净水设备和瓶子跟不上了，尤其是瓶子。县玻璃厂工人太少，设备陈旧，况且供电不是很稳定，一天极限可能在两万瓶，太多了他们根本供应不了。”
“你跟他们领导谈一下，如果接受注资，由花山饮料出资更新设备，但是我们要参股。如果不行，抓紧时间找其它供应商，实在不行，自己建个厂也行，专门吹瓶子。”
盛兴安一个头两个大，老板疯了一样。
“我已经让业务部找了隔壁盐河县玻璃厂，供应了部分过来，成本高了一点。”盛兴安还是做好准备的。
聊完事情，火锅已经上好。
“付老师你认为服装市场怎么样？”连峰拿着茅台给付功平倒了一杯。
付功平盯着连峰手里的茅台咽了口吐沫。才出的铁盖茅台，听说县百货商场就十瓶，看着连峰手里的这一瓶，付功平脑袋里充满了疑问，他没记错的话，这个酒是两百零三块一瓶。
差不多自己一个月工资。新年刚调整的工资。
“啊，服装市场吗？主要是南方搞过来的，那边基本上都是个体户生产。几台缝纫机就行，没有品牌，或者瞎起个洋名字就行，但是老百姓现在刚吃饱，有大量的着装要求。所以市场是巨大的。”付功平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酒杯。
“那在品质上和设计上跟外面比，或者跟发达国家比有什么不一样？”
“大多现在是一些的确良的面料，不是特别好，国内的一些纺织面料不是做不好，是现在市场需求太大，不管孬好都很快卖完，至于款式这些，基本上都是抄袭过来打板生产的。”闻着面前的酒香，付功平不由的吞了吞口水，这个香味真是不一样，醇厚，比本地鸿运好多了。都是金钱的味道啊。
“我想搞一个服装厂，由你来带怎么样？”连峰举了举手里的杯子。
付功平刚端起杯子，听到连峰的话又放下了。
“你想搞服装厂？是开玩笑吧？这不是小钱。”
“我课堂上开开玩笑，哪能喝着茅台开玩笑的，我准备将县被服厂拿下来。”
“县被服厂不是前年倒闭了吗？”
“有现成的厂房，还有大量的熟练工，你直管设计研发、生产管理。至于市场开拓不需要你去管。”
“这个不少钱吧？”付功平疑惑的问。
“我准备拿六十万出来，这个是第一笔资金，预计今年内投入一百五十万，我给你干股百分之五，你不用掏一分钱，工资每个月给你八百，年底按照业绩分红。”连峰开出价码。
付功平看了一眼盛兴安，盛兴安听着没有太多的反应，直管着火锅里的羊肉片。
“这，我是不是要考虑考虑。”付功平脑子可是灵活的很，什么你拿六十万，小老百姓手里拿六百块都很少，六十万，你抢了信用社看看金库里有没有这么多？
“要是我，就不考虑了。”盛兴安端起杯子一口喝干，摇了摇头说道。“我去年中秋节，我儿子要吃肉，我买不起，媳妇躲在房间里哭，你知道吗？我是副食品厂的总工，说出去吃不起一顿肉，你相信吗？去年肉是多少钱？九毛钱一斤，最后我去食品公司找熟人借的一块肉。”
盛兴安很是感慨的抬起头来，看着连峰又给他倒满了。
“付老师，你是有选择的，所以你犹豫，当时我是没得选择，但是我走对了。”盛兴安端起杯子向连峰举了举，又是一口干了，砸吧砸吧嘴。
付功平没有端面前的杯子，他得给一个结果出来，没有结果，今天这杯子他就端不起来。他听着盛兴安的话语，是听说县里一些厂子不行了，工人生活很是艰苦。
“付老师你知道工厂里一个大混子，噢，现在是我们厂长，找我说有人要接手工厂时，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盛兴安看着付功平。
付功平摇了摇了头。
“我要赌一次。”
“那你堵对了吗？”付功平下意识的接话。
“年底连峰让财务拿了五万现金，放在我面前，你知道我当时岁数再大一点，我就能当场去世了。”
“五万？现金？”
“我老婆一晚没睡，守着那堆钱，但是我睡的安稳，从来没有的踏实。”
“那饮料厂？”
“连峰的。”
“啊？”
“说个秘密给你听啊，今年我们计划销售三千万。你说连峰拿个一百五十万出来是不是个事情？呵呵，要是销售达到了，我今年分红也有一百多万啊，想想钱多了就是个数字，没意思啊。”
晚上付功平没有喝几杯酒，虽然酒喝了，但是没品出什么滋味来。脑袋里不停回想着，钱多了就是数字，没意思。他是恨盛兴安，讨厌盛兴安的炫耀，知道他肯定是连峰让他说的，但是他心里依然恨他，凭什么我一个大学生，搞不过你一个大专生。更可气的是搞不过一个中学生，最恶心的还是自己的学生。
失魂落魄的到了家里，付功平媳妇莫秋柔刚好辅导完儿子功课，看着盛兴安神情有点恍惚，过去道了杯水给他，看他样子也没喝多。
“媳妇你说你有一百万五十万怎么花？”付功平转过头来问他媳妇。
“什么一百五十万，就是一万五做梦都笑醒了。”莫秋柔看了看盛兴安。
“那我们要有这么多钱，你还要出国吗？”付功平说。
“有这么多钱我出国干啥？去看世界吗？有了这么多钱，哪里不能去？”
“那倒是。”付功平心里有点安慰，是自己没本事啊。有钱哪里都是天堂，没钱到处都是地狱。
夜里付功平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为什么盛兴安拿着五万能睡的安稳？付功平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默默的起床，站在阳台上，拿出一包阿斯玛来，一根接一根。
莫秋柔翻身看着自己的男人在阳台上抽烟，烟头忽然亮起，忽然黯淡，像是远处的星空一样。他肯定有什么重要决定不能做出抉择吧。
莫秋柔起来，拉开门说道：“要是想好了，就别那么纠结。”
第二天付功平给学校递交辞职报告，学校里谣传美术老师放弃铁饭碗，要下海了。
连峰跟贺雪游走在行人中，连峰总想着挨着贺雪近一些，可是贺雪总是灵巧的躲了过去。连峰脸上淡淡的笑着，多么单纯的时代啊。
多金是男人的腰杆直的法宝，所以贺雪走了一路，吃了一路，什么烤鱿鱼，蛙鱼凉粉，烤羊肉串，甚至连峰给她买了一个拨浪鼓，最后在旧塘二商店里要给她买双最新款的鞋，贺雪死活都不肯。
可能怕穿回家不好解释吧。
“周末你怎么没回老家吗？”两人走在河边，沿着河堤慢慢走。
“有点事情啊，今天这么巧在街上碰到你。”连峰拿着一串糖葫芦，不是很好吃。他刚在工地出门就看到了贺雪。
“我家住在石头巷，穿过两条街就到城关街了，没事我就过来逛逛，像极了在省城的贡院街。”
“你怎么转学到旧塘县的？”连峰很是好奇。
“跟我爸来的，他过来工作，我只好跟过来了。”
连峰点点头，看着远处的夕阳将天空烧的一片紫红，紫色的光芒照在贺雪的脸上，看的连峰都有点呆了。
贺雪朝他摆摆手，晃着两条麻花辫子跑远了。
晚上他是约了付功平到河边这边饭店吃饭。
付功平去年被董爱兵的那一番话折磨了一个新年，让他好几晚都睡不着觉。他的媳妇有这么几年跟他闹腾要出国读书，可是随着儿子的降生，媳妇不提出国，但是也不见脸上的笑容。
想出国，谈何容易，没有钱，万事皆难。更何况两人都是两袖清风的老师。
付功平媳妇是他大学同学，钱江省人，祖上就是生意人，中途家道没落，关键时候付功平送上温暖，俘获了他媳妇的心。
或许有钱，她就不像现在整天皱着眉头了吧。
他给他媳妇儿子做好晚饭，骑上自行车到了花山饭店。服务员将他带到了小包厢。
付功平看到连峰和一个三十几岁的人在哪说事情。连峰看到付功平后招手让过来。叫来服务员，上火锅。
“这是盛兴安，花山饮料厂总经理。”盛兴安站起来跟付功平握手。
“付功平付老师，咱学校的美术老师，国美高材生。”连峰笑呵呵的介绍两个人。
“付老师你稍等一下，我跟盛总说两句话就好。”
付功平坐在一边端着茶水听连峰他们说话。
“新的工厂地址建在花山东边，那边有条小溪，靠近花山湖，你找县工程公司施工，质量得有保证，但是价格压一压。让县规划局设计，做好后拿给我看看，注意保护环境是我们最重要的一点。”
盛兴安拿着本子记下来。
“销售业务、售后部门，财务部门、接待、物流放在县城，研发这个就放在花山，以后花山生产和研发占主要。”
“年后开会新开发的产品尽早出样，三月底我必须看到。”连峰扔了一支红塔山过来给付功平。
“最近生产和销售怎么样？”连峰问道。
“新产线已经在安装调试了，估计还有十来天就能正常生产，现在问题出在净水设备和瓶子跟不上了，尤其是瓶子。县玻璃厂工人太少，设备陈旧，况且供电不是很稳定，一天极限可能在两万瓶，太多了他们根本供应不了。”
“你跟他们领导谈一下，如果接受注资，由花山饮料出资更新设备，但是我们要参股。如果不行，抓紧时间找其它供应商，实在不行，自己建个厂也行，专门吹瓶子。”
盛兴安一个头两个大，老板疯了一样。
“我已经让业务部找了隔壁盐河县玻璃厂，供应了部分过来，成本高了一点。”盛兴安还是做好准备的。
聊完事情，火锅已经上好。
“付老师你认为服装市场怎么样？”连峰拿着茅台给付功平倒了一杯。
付功平盯着连峰手里的茅台咽了口吐沫。才出的铁盖茅台，听说县百货商场就十瓶，看着连峰手里的这一瓶，付功平脑袋里充满了疑问，他没记错的话，这个酒是两百零三块一瓶。
差不多自己一个月工资。新年刚调整的工资。
“啊，服装市场吗？主要是南方搞过来的，那边基本上都是个体户生产。几台缝纫机就行，没有品牌，或者瞎起个洋名字就行，但是老百姓现在刚吃饱，有大量的着装要求。所以市场是巨大的。”付功平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酒杯。
“那在品质上和设计上跟外面比，或者跟发达国家比有什么不一样？”
“大多现在是一些的确良的面料，不是特别好，国内的一些纺织面料不是做不好，是现在市场需求太大，不管孬好都很快卖完，至于款式这些，基本上都是抄袭过来打板生产的。”闻着面前的酒香，付功平不由的吞了吞口水，这个香味真是不一样，醇厚，比本地鸿运好多了。都是金钱的味道啊。
“我想搞一个服装厂，由你来带怎么样？”连峰举了举手里的杯子。
付功平刚端起杯子，听到连峰的话又放下了。
“你想搞服装厂？是开玩笑吧？这不是小钱。”
“我课堂上开开玩笑，哪能喝着茅台开玩笑的，我准备将县被服厂拿下来。”
“县被服厂不是前年倒闭了吗？”
“有现成的厂房，还有大量的熟练工，你直管设计研发、生产管理。至于市场开拓不需要你去管。”
“这个不少钱吧？”付功平疑惑的问。
“我准备拿六十万出来，这个是第一笔资金，预计今年内投入一百五十万，我给你干股百分之五，你不用掏一分钱，工资每个月给你八百，年底按照业绩分红。”连峰开出价码。
付功平看了一眼盛兴安，盛兴安听着没有太多的反应，直管着火锅里的羊肉片。
“这，我是不是要考虑考虑。”付功平脑子可是灵活的很，什么你拿六十万，小老百姓手里拿六百块都很少，六十万，你抢了信用社看看金库里有没有这么多？
“要是我，就不考虑了。”盛兴安端起杯子一口喝干，摇了摇头说道。“我去年中秋节，我儿子要吃肉，我买不起，媳妇躲在房间里哭，你知道吗？我是副食品厂的总工，说出去吃不起一顿肉，你相信吗？去年肉是多少钱？九毛钱一斤，最后我去食品公司找熟人借的一块肉。”
盛兴安很是感慨的抬起头来，看着连峰又给他倒满了。
“付老师，你是有选择的，所以你犹豫，当时我是没得选择，但是我走对了。”盛兴安端起杯子向连峰举了举，又是一口干了，砸吧砸吧嘴。
付功平没有端面前的杯子，他得给一个结果出来，没有结果，今天这杯子他就端不起来。他听着盛兴安的话语，是听说县里一些厂子不行了，工人生活很是艰苦。
“付老师你知道工厂里一个大混子，噢，现在是我们厂长，找我说有人要接手工厂时，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盛兴安看着付功平。
付功平摇了摇了头。
“我要赌一次。”
“那你堵对了吗？”付功平下意识的接话。
“年底连峰让财务拿了五万现金，放在我面前，你知道我当时岁数再大一点，我就能当场去世了。”
“五万？现金？”
“我老婆一晚没睡，守着那堆钱，但是我睡的安稳，从来没有的踏实。”
“那饮料厂？”
“连峰的。”
“啊？”
“说个秘密给你听啊，今年我们计划销售三千万。你说连峰拿个一百五十万出来是不是个事情？呵呵，要是销售达到了，我今年分红也有一百多万啊，想想钱多了就是个数字，没意思啊。”
晚上付功平没有喝几杯酒，虽然酒喝了，但是没品出什么滋味来。脑袋里不停回想着，钱多了就是数字，没意思。他是恨盛兴安，讨厌盛兴安的炫耀，知道他肯定是连峰让他说的，但是他心里依然恨他，凭什么我一个大学生，搞不过你一个大专生。更可气的是搞不过一个中学生，最恶心的还是自己的学生。
失魂落魄的到了家里，付功平媳妇莫秋柔刚好辅导完儿子功课，看着盛兴安神情有点恍惚，过去道了杯水给他，看他样子也没喝多。
“媳妇你说你有一百万五十万怎么花？”付功平转过头来问他媳妇。
“什么一百五十万，就是一万五做梦都笑醒了。”莫秋柔看了看盛兴安。
“那我们要有这么多钱，你还要出国吗？”付功平说。
“有这么多钱我出国干啥？去看世界吗？有了这么多钱，哪里不能去？”
“那倒是。”付功平心里有点安慰，是自己没本事啊。有钱哪里都是天堂，没钱到处都是地狱。
夜里付功平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为什么盛兴安拿着五万能睡的安稳？付功平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默默的起床，站在阳台上，拿出一包阿斯玛来，一根接一根。
莫秋柔翻身看着自己的男人在阳台上抽烟，烟头忽然亮起，忽然黯淡，像是远处的星空一样。他肯定有什么重要决定不能做出抉择吧。
莫秋柔起来，拉开门说道：“要是想好了，就别那么纠结。”
第二天付功平给学校递交辞职报告，学校里谣传美术老师放弃铁饭碗，要下海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