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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情不知所起

    林致远看着熟悉的娟秀字体,无名火贯穿全身,一拳重重落于报告末尾的签名之上,过后又不忍心地轻轻抚了抚巫小梧这三个字,独生闷气。

    都说女人如书,有些是以华丽外表遮掩肤浅内在的书;有些是以虚伪封面粉饰丑陋内心的书,唯有巫小梧与众不同,她就像是引人入胜的连载小说,他从读第一段开始便沦陷,欲罢不能。

    他从未见过如她这般的姑娘,单纯善良且聪慧机敏,柔弱却不轻言妥协,坚强又不拒人千里,似是出暗黑泥沼而不染的白莲。

    冰山一向习惯以逻辑思考所有事务,将理性奉为第一守则,可对她的感情却是例外,越是深思越是迷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心甘情愿地做着一件又一件傻事。

    他生她的气,更生自己的气,生平首次对姑娘如此尽心体贴,换来的却只有无情伤害,可还是免不了牵肠挂肚,想知道究竟是何事惹她如此不悦。

    袁深敲门走入,他的脾气一向耿直,喜怒皆行于色,铁青着脸道:“这是厉虎和两个手下的审讯记录,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交代任何有用信息。”

    林致远努力集中精神:“门口闹事的人处理的怎么样?”

    袁深没好气道:“都在报告里,难道林警官需要我照着读一遍吗?”

    林致远接连被怼,脾气终于爆发:“有意见就提,有不满就说,不要像个女人一样摆脸色、耍脾气!”

    袁深最重义气,将冰山视为谣言的罪魁祸首,自然要为好友出头:“说就说,我最看不起你这种不负责任、始乱终弃的男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罪名,林致远怒而质问道:“你是不是疯了,说什么胡话!”

    袁深据理力争,“你难道没有听说外面那些传闻吗,一个比一个说的难听,小梧一个姑娘家平白无故被连累冤枉!别想狡辩,那天早上你们睡在沙发上的事我看的清清楚楚,要么是你强迫小梧,要么就是你用花言巧语欺骗她!”

    风杨走进办公室,不解是何情况:“袁深你这唱的是哪一出,打算揭竿起义造反吗?”

    袁深紧紧握住他的手:“风哥,你可算是回来了,快帮小梧主持公道!”

    林致远鹰目狠瞪:“到底出了什么事,完完整整给我讲清楚!”

    风杨上前相劝:“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冷静下来慢慢说。”

    袁深不服气地冲冰山翻着白眼:“现在谣言已经传遍整个警局,说小梧插足林警官和郑燕婉的感情,而且越传越离谱,什么下蛊勾引,办公室过夜,医院亲密,还有…其他我都说不出口,你们想知道就自己去打听。”

    林致远终醒悟巫小梧方才说那些话的原因,只恨自己过于迟钝,推开办公室的门却不见她。

    袁深说道:“刚才谢柏钧教授打来电话,说柳寒冰的精神状况很不好,需要小梧过去协助安抚。”

    风杨拍了拍冰山的肩膀:“如此不像话的谣言在短时间内迅速传播,很有些蹊跷。”

    林致远强压怒火镇定思索:“一定又是郑义父女耍的手段,想要夺走案件调查权,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袁深不懂官场权力争夺中的诡计与心机,一心只为好友考虑:“你不能光想案子,小梧怎么办?”

    风杨说道:“你盯紧审讯室那边就好,其他事情林警官和我会处理好。”

    待大块头离开,风杨望着冰山的眼睛片刻:“你所想的方法从客观角度确实是最好,可就怕小梧不愿意配合。”

    林致远拎起外套便离开,唯留下一句:“我会说服她同意。”

    病床上的柳寒冰,绝美容颜惨白如纸,长卷发蓬乱似鬼,在安眠药的作用之下沉沉入睡。

    巫小梧看完诊断书,心口如压万吨巨石,掩面无声哭泣。

    李乐康说道:“谢教授得赶去大学上课,他让我来陪一陪你。”

    巫小梧用手背蹭了蹭眼泪:“根据谢叔叔的结论,她不可能再恢复正常,对吗?”

    李乐康委婉表达:“和生理上的疾病不同,精神疾病往往没有完全治愈之说,坚持治疗病症还是有希望好转的。”

    巫小梧难以接受残酷现实:“几天之前她还是在台上熠熠生辉的明星,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李乐康说道:“柳小姐是典型的多重人格障碍,她至少有三种截然不同的人格,第一是遭受★但无力自我保护的小女孩,第二是自信且善于表现的影星,第三是冷血杀手,根据谢教授的判断,她接受过长期的心理辅导,可这种辅导并不是正常的治疗,而是强行灌输一些偏激的思想,比如警察全都是虚伪的恶人,再比如只有昔日孤儿院的伙伴才是可信之人,这些想法在她的各个人格中都根深蒂固。”

    巫小梧双手抱头痛心沉思,再次回想谢柏钧所言——“余仇恩所提供的病例与实际病情不符,应是伪造,他很可能是以治疗为名进行心理控制,柳寒冰如今的精神崩溃,极有可能是他故意刺激所致。”

    种种线索交叠,昔日寡言少语的孤儿小余哥,如今大名鼎鼎的心理医生余仇恩,就是连环虐杀案的主谋。

    李乐康轻拍着她的肩安慰,抬眼见冰山冷冽寒眸,收回手后有几分尴尬地搓了搓:“你们先聊,有需要可以来办公室找我。”

    巫小梧见冰山前来,又想起流言蜚语,阴郁的心愈添烦闷,把报告递给他说道:“这是心理诊断书,阿冰姐姐的病很严重,她清醒时提到了一些与天理教和案件有关的内容,其中有案发现场卡片里的话,不过她的陈述十分不连贯,没有太多可用线索,另外她在看到我的时候情绪才能稍稍稳定一些,我想要在这里等她醒来。”

    林致远说道:“案情之后再谈,先说一说我们之间的事。”

    巫小梧心知他是指流言,认为此时还是保持距离为好:“我还是回闸北分局更合适。”

    林致远问道:“回闸北分局就意味着退出连环虐杀案的调查,这件案子与你的家人和经历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你真的能这么轻易就放下吗?”

    巫小梧当然不甘心,但陷入传言风波也别无它法:“谣言已经传遍了全局,我主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至少你和风哥还能继续查案,否则郑义他们很可能会以此大做文章,甚至抢走案件调查权。”

    林致远说道:“有一个更好的办法,我们公开恋爱关系,传言就可以不攻自破。”

    巫小梧难以置信:“你…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不是解决谣言,而是助长谣言,更何况我们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

    林致远解释道:“郑家父女设了局,不仅想要夺走案件调查权,还要损害我们的名誉,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实情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制止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公布比传言更令人震惊的事实,这样就可以完全打破郑氏父女的阴谋。”

    巫小梧无法接受他的提议:“你的办法纯粹就是在骗人,难不成我们还得假装男女朋友吗?”

    林致远说道:“可以真谈恋爱当然更好,如果你暂时不习惯,先假扮情侣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