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皇后驾崩

    我被老四的回答惊得目瞪口呆，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是这样的原因。说实话我不是怎么相信老四给出的解释，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受不得挫折的人。能以中人之资从他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老四的心智之坚定可见一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几次打击就自暴自弃的做些伤害自己的事儿呢？虽然我不喜欢爱新觉罗一家子，可是我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从努尔哈赤到弘历，他们一家子都是心志坚定、执着之辈。这种认定了就不放弃的骄傲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所以我不相信老四说的话。

    可是恍然间我突然想起了康熙。记得良妃死了以后老八和老康争了几句，那是胤禩唯一一次当面埋怨康熙，气的老康好几天吃不下饭。后来康熙把我叫进皇宫替他解闷，于是我第一次看到漫不经心暮霭沉沉的老康。那天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还时不时的走神。我们下棋的时候老康居然输给了我，当时高兴的我嘴都合不拢了。看在康熙放水让我赢的份上，我再一次充当了御用心灵垃圾桶的角色。

    老康跟我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毫不遮掩的在我面前展现了他的软弱。总的来说就是皇帝其实也是人，皇帝也会软弱会害怕，只是皇帝没有资格让自己的情绪光明正大的表现出来。当然暴君除外。于是那天我看到了一个父亲，一个情人。是的，情人，我认为对于良妃来说老康一点都不像丈夫，最多算是情人。另外，我又多了一个YY的对象，比如说康熙和良妃不得不说的故事。再比如说良妃、康熙和纳兰容若。好吧，我承认自己还是受了电视和清穿小说的影响，没有办法野史一向比正史更吸引人的眼球，话说我也只是一个俗人。

    那天的老康给了我很深的震撼，一向英明神武什么都不怕的康熙竟然也会有如此情绪化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皇帝虽然不是人做的，可皇帝终究也不是神。所以软弱是可以理解的，有情绪更是应该的。人都说警察压力大容易得心理疾病，那么比警察压力大无数倍的皇帝这个职业是绝对人人都有心理疾病，只是严重程度不同罢了。

    于是我觉得既然老四心理有病，那患上受打击综合症也不是不可能的。老话说得好呀，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以我在老四身边二十年的经验来看，我敢肯定老四天天吃的还是属于五谷杂粮的范畴的。所以下意识里我相信了老四的解释，尽管这只是一种感性认识，可我真的有些相信了。于是我游魂似的飘回了景仁宫，只是一回到景仁宫我就把老四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其实他视死如归的原因对于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雍正八年就这么悠悠的过去了。老七终是没有挺过来，倒在了知了声声的夏季。西北的敌人好像又被打了回去，老四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皇后那拉氏病怏怏的撑了过来，可是懋嫔宋氏却成为了继年氏以后又一个离去的雍王府故人。谁也没有想到一向身体康健的她突然发病，只拖了十天就走了。太医说她郁结在心，忧思太过，心脉早就受了伤。能拖到今年已经是不容易了。

    我听了太医的说辞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宋氏是最早跟老四的，替他生了两个女儿但是都是幼年夭折。当年她跟老四怕也是恩爱了好几年的。只是老四后来宠爱李氏，接着又是年氏，最近几年又是刘氏。宋氏没有恩宠，没有孩子，年纪也不小了怕是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再加上思念两个女儿，身体怎么能不垮。能撑到雍正八年确实不容易了。

    总的说来今年是一个让人失落的年份，万幸的是好歹过去了。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入戏，虽然有时候会不经意的想起现代，但这样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少了。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我终于成功的融入了大清。这或许就是陈茜说我神经粗的原因吧。神经粗情绪反映就慢，二十年才对一个陌生的时代产生认同感，其实也不算慢了。

    雍正九年滚滚而来，一进夏天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就是弘历今年又给我添了两个孙女。金哲生了二格格，明慧生了三格格。明慧去年生了二阿哥永链，今年又生了三格格，看的出来弘历那孩子确实很喜欢她。而坏消息就是皇后那拉氏再一次病的下不了床。其实她的身体从福慧死的那一年就没有好过，一直断断续续的病。有好几次病的连床都起不了。据说她这病是当年生弘辉的时候落下的，这些年来操心那么大一家子根本没有时间好好调养。

    好不容易老四登基当了皇帝，她也苦尽甘来作了后宫的主人。只是皇宫的事儿比当年雍王府不遑多让，唯一好的地方就是现在她那拉氏娴雅再也不用委曲求全的伺候人了。当然老四除外。本来她的身体前几年已渐渐好转，可是福慧的死给了她不小的打击，再加上这两年老四折腾了不少事儿让她头发都急白了一半。自然身体也就垮了。

    我和老四都知道那拉氏的日子不多了，这一病怕是就是警示了。老四说起来还剩下了一点良心，知道皇后时日无多就取消了今年的圆明园避暑计划，呆在紫禁城陪皇后了。为了不让那拉氏怀疑，老四平时还是照常上朝、批折子、见大臣，只是把晚膳挪到了坤宁宫。皇后有晚膳过后散步化食的习惯，于是老四温情了一把，天天用完晚膳以后和皇后一起散步去御花园。话说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差点没笑死，老四那榆木疙瘩冷着脸自顾自的走在前面，那拉氏低着头跟在后面。那样子哪儿像夫妻散步呀，说是两个陌生人巧遇肯定有人相信。

    老四多半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他根本不懂夫妻相互扶持的道理。看在那拉氏日子不多经不起浪费的份上，我终是开口纠正了他们那怪异的散步方式。站在养心殿的书房，老四面色古怪的听我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堆夫妻相扶相持的话。直到我说的口都干了，老四才轻飘飘的扔了一句话“你以为皇后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一愣，失声惊道“皇后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谁告诉她的。你吗？”

    老四斜了我一眼“朕和皇后四十几年夫妻，彼此都很了解。朕今年没有去圆明园，皇后心里自然有数。再说谁会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体呢？娴雅本身也是粗通医术的，她的身体怎么样她最是清楚。”

    我愕然，随即禁不住苦笑，为什么连那拉氏都通医术呢？难道是因为皇家非正常死亡率太高，所以大家都学医。歉然的看着老四，或许当年的雨夜真的不应该出现。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后居然如此敏感，或者说居然如此爱老四。老四的一点点异动她都能知道是为什么，老四的每一个动作她都熟悉到了极致。四十年的夫妻，恐怕没有人比他们俩更了解夫妻扶持到老的意义。

    有点尴尬的告别老四，难得好心的管一次闲事却是这样让人沮丧的结果。我颇有一些恼羞成怒就是了。我决定以后再也不自以为是的多嘴了。于是在彼此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老四和皇后的日子过得很是温馨。只是好景不长，老四那怕热的体质在紫禁城这个大蒸笼里造了反。因为暑热，老四同志光荣的病倒了。本来只是寻常小病，但偏偏碰上了老四那麻烦的身体。于是小病渐渐变成了大病，不得已老四搬去了圆明园，那里凉爽的环境有利于老四养病。而皇后竟然拖着病体跟了过来，她终是不放心他的。

    或许圆明园确实养人，老四搬到圆明园没几天身体就渐渐开始痊愈。御医说只要小心一些，尽量不要中暑就可以了。剩下的只能慢慢调养了。倒是那拉氏一天比一天病重，前几天挂心着老四精神倒还好一点，这几天看着老四身体渐好，那拉氏的心神一下子松懈了下来。这一松懈就出了问题，本来就是快要断的牛筋，却突然紧绷然后又松了下来，结果可想而知。

    雍正九年九月二十五日，皇后陷入昏迷。老四的身体刚刚有点起色，太医严禁老四操劳。于是想要去看皇后的老四被众大臣堵在了九州清宴，而发起人是老十七和张廷玉。拗不过满朝文武的老四终究没有踏入那拉氏养病的长春仙馆。九月二十七日，好不容易醒过来的那拉氏娴雅没有盼到老四的到来。感觉到日子就在这两天的她宣召了我。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赶了过来，看在躺在床上瘦的一把骨头的那拉氏只觉得心酸的厉害。“皇后姐姐，你找我。”

    “你来了。我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我这辈子命是极好的，能遇上爷是我的造化。只是弘辉一个人在下面孤零零的我不放心，现在能去陪他我很是开心。”

    “那拉姐姐，你可不能想了儿子忘了夫君呀。”

    “皇上还有妹妹你们。弘辉就只有我一个。以后皇上就托付给妹妹了，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我下意识的想拒绝“那拉姐姐。”

    “你跪安吧。记得照顾皇上。”

    我看了看她无神的双眼，拒绝的话终是没有吐出来。咬咬牙不再作声，我扭头出了长春仙馆。两天以后，雍正九年九月二十九，皇后那拉氏崩。十二月，谥曰孝敬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