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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纵火

    “我都有哪里好啊?你倒是说说看?”奥萝尔甜甜一笑,学着卢米安平时的样子揉揉他的脑袋,“你刚才去哪了,怎么联系不上?”

    卢米安被问得卡了壳,眨巴眨巴眼睛,冒出一句十分敷衍的话,“你哪里都好!”

    “切!”奥萝尔伸手拉起他,两人并肩面对祭坛上已经开始挣脱坚冰的树精。

    另一边,夏绿蒂换了一副淡然的样貌,向他们靠拢过来。卢米安见状赶紧伸手入兜,想要取符咒。

    “哎!是我!”夏绿蒂开口,发出的却是有些沙哑走样的露易丝的声音。

    “这……这不是‘演员’吗?”看到奥萝尔并无动作,卢米安才想起“怨魂”拥有附身控制他人的能力。

    “当然不是,我就是天底下最帅的汤姆·克鲁斯!”控制着夏绿蒂的露易丝来到他们身边,三个人一起向着洞穴入口退走。

    这个洞穴还挺结实,被卢米安炸了一轮都没有崩塌。他本来打算,即使洞穴崩塌,他只要用山寨的相转移装甲顶过第一轮土石冲击,就能趁着树精无暇自顾的机会用回城卷轴传送出去。

    “圣莎伦阁下呢?”眼看着快到出口,卢米安问两人。

    “老师找芙兰卡去了。”露易丝说。

    出口就在眼前,洞壁上的根须突然又活动起来,封住了洞口。

    “哎呀烦不烦!”奥萝尔跨前一步,捏紧秀气的小拳头,带着瞬间爆发的火焰轰然砸出。

    堵住洞口的根须迅速纠集,将一个硕大的树瘤推向前方。嘭得一声巨响,奥萝尔将树瘤砸得四分五裂,红的黄的脓液溅了一地。

    “噫!真恶心!”奥萝尔体表腾起火焰,将脓水灼烧干净,“这啥玩意啊?没完没了了是吧?”

    整个洞穴内的根须枝条全部活动起来,树精挣脱了冰冻束缚,它将祭坛整个拔起负在背上,指挥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根茎大军,从四面八方向着三人席卷而来。

    “我的身体连接着地底深处的千年神树,祂赐予我无穷无尽的力量。”树精缓慢爬行着,地下不停的有新的枝条冒出,“和这座城市几千年的欲望积累相比,你那点火焰比小小萤火虫都不如,哈哈哈哈!”

    “这么厉害?它怎么不分你点神性呢?”奥萝尔双手搓动,手掌之间窜出赤红的火焰,很快火焰变为明黄,又变得炽白,甚至透出幽蓝。

    “你!”树精美艳的面容僵住,随即狰狞毕现,“你哪来的神性!?”

    “这个?”奥萝尔停止揉搓,用食指拇指捏起凝聚成烛焰大小的蓝白火苗,对着树精远远晃动,“我出生就有啊,你没有吗?你是不努力?还是没好命?”

    “闭嘴!!”树精猛然加速,一人粗的枝干从它身后腾起,越过蠕动的根须,拍向含笑玩火的奥萝尔。

    卢米安手握卷轴,再次支起装甲护盾。粗大的枝干撞在彩色涂装的盾牌上,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树精又操纵更多的根须,从四面八方攻击三人。同时它的身上冒出一个又一个恶心的肉瘤,肉瘤顶端裂开,露出血肉模糊的人脸。

    大大小小的人脸张开空洞的双眼和腐烂的嘴巴,千年来淤积在这片土地上的各色欲望凝成灰蒙蒙的霾团,从它们的五官里渗透而出。

    朦胧的灰霾里,有一夜暴富的投机者,有狼吞虎咽的老饕客,有寻花惹草的花公子,有左右逢迎的弄潮儿。他们的身子被欲望撑得滚圆,潮红的脸上堆满邪异非常的亢奋。

    在树精的推动下,所有的欲望向三人滚滚而来。卢米安的盾牌只能抵挡物理攻击,在根须拍击下已经勉力支撑。眼看着大团的精神冲击扑面而来,他推开最近的一圈根须,取出从摩斯苦修会修士处得到的卷轴,打算引出隐匿贤者的精神残留,以污染对抗污染。

    这时夏绿蒂挡在了他的身前。身材姣好,长发飘飘的剧场头牌此时四肢和躯干一齐膨胀,原本宽松的裙袍已经被撑得纰裂开线。白嫩的肌肤毛孔大开,又黑又粗的长毛飞速生长,覆盖全身。她清纯的脸蛋面目全非,颌骨前凸、双耳竖起,湖蓝色的眼眸变成幽绿的竖瞳!

    “化身狼人”!

    露易丝将夏绿蒂的身体主动转化为狼人形态,与此同时奥萝尔举起圣莎伦送给她的蓝田月。

    原本白色的月牙形玉石在奥萝尔手中变成绯红色的满月形状,蕴含无法言喻诅咒的绯红色月光撒向狼人夏绿蒂。

    狼人大口喘着粗气,猩红的血沫从獠牙间飞出。沐浴在月光之中,夏绿蒂反而安静了下来,呼吸也变得缓和。

    实体化的欲望轰然撞上狼人的身体,膨胀数倍的野兽刚好遮住了卢米安和奥萝尔。

    狼人被黑色鬃毛覆盖的身体表面不断冒出脓疱和裂口,又在绯红月光照耀下结痂愈合。狼人本身的“冷血”配合奥萝尔自身位格加持下的“满月”效果,竟然抵挡住了只能调动部分神树力量的树精攻击!

    “我就说你不行吧!”奥萝尔戏谑地嘲笑它,但守在身旁的卢米安发现她眉头紧锁,唇齿打颤,显然调动源自母神的力量让她并不好受。

    “你经营老鸽笼这么久,也没挤进歌剧院区的边角;用情欲控制男性,结果一个个失控;建立女性互助会吧,被全是男人的水仙会打到家门口。”奥萝尔对着正集中注意力控制欲望的树精持续输出,“我要是神树,我也瞧不上你!你看这位头牌小姐,投靠我们之后,轻而易举抵挡住你的攻击,你,真的不行!”

    “闭!!嘴!!”树精终于无法忍受,甩出手臂直冲向容貌绝美口中无德的奥萝尔。

    “我侍奉神树数十年!严格遵行祂的旨意!成为‘小爱神’就是神树对我的奖赏!我是特里尔夜色下的精灵!是千万位怀春汉梦中的情人!”树精歇斯底里地叫嚷着,枝条如雨点般砸下,卢米安双手持盾,将奥萝尔护在当中。

    “两年前你连一个序列九都搞不定,还被教会铲掉分枝,想必也是你的情人帮的忙吧?”奥萝尔嬉笑着,两年前正是夏尔帮助查理摆脱了“花仙子”的纠缠。“你的魅力也不咋地啊!”

    树精彻底暴怒,血肉面孔一个个爆开,更加猛烈的冲击涌向狼人夏绿蒂。狼人手脚深深插入土石,身体牢牢地挡在奥萝尔面前。随后,赶在新一波攻击到来前,露易丝的身影从狼人后背走出,向树精做了个鬼脸,“不跟你玩了~”

    奥萝尔也撤下蓝田月,狼人的身体瞬间鼓胀溃烂。被欲望刺激的夏绿蒂恢复了意识,但剧烈的痛苦立刻让她又失去理智。狼人的双眼血红,猛地拔出泥土中的手脚,嗷呜一声,嚎叫着冲向树精。

    树精看到有着夏绿蒂面部特征的狼人冲来,微微一怔。这时奥萝尔再次举起黄铜钥匙,灰白色的宝石大亮。

    “制造幻觉”!

    树精怔住的瞬间,眼前一花,它回想起自己在乱街摸爬滚打,为每一个科佩斤斤计较;在心痒难耐的夜里委身于人的屈辱;借了高利贷进入剧院做学徒却被头牌百般刁难……直到自己成为“小爱神”,距离跨越生命的上限只剩最后一步时,那个容貌比她美,天赋比她好,连神树都降下旨意,让她着重培养的夏绿蒂出现。她彻底失控,失去了人类的身体,只能与这座源于神树分枝的祭坛苟且续命。

    她曾经渴望出人头地,渴望改变人生,在这一切唾手可得的时候,维持着人性的小小梦想被怦然击碎。

    想到这里,树精体内的怒火喷涌而出,它的身体化作炽白的火炬,将满是根须的洞穴照得宛如白昼。

    奥萝尔踩在树精萎顿的残躯上,手里捏着白至发蓝的小小火苗。熊熊火舌舔舐着她的身体,绯红的双眼鄙睨着满目残枝。

    火焰渐熄,奥萝尔终于支持不住,摇摇晃晃从焦黑的树精身上跌落。卢米安赶紧上前,一把抱住落下的娇小身躯。

    “你的妹妹,很棒吧?”奥萝尔闭着眼睛,轻声问他。

    “你最棒了!”卢米安跌坐在地,手脚因举盾而脱力,但他依旧紧紧抱着奥萝尔,“你是全世界最棒的妹妹!”

    “嘿嘿~真好!”奥萝尔身体往卢米安怀里缩了缩,像只小猫儿一样蜷缩着,“师姐说,使用蓝田月之后需要血液,抵抗负面效果。”

    卢米安捏了捏她的小嘴,又把手腕放在她口边,“喝我的吧,我的灵力浓度高!”

    “咳咳!”露易丝在一旁扒拉堵在洞口的残枝,“你俩够了!去另一边好吗?”

    奥萝尔睁开眼,瞳中的绯红还未褪去,“我会把你吸干哦?”

    “额……”卢米安一阵语塞。没等他反应过来,手腕传来一阵刺痛。

    奥萝尔红润的小口紧贴在卢米安的手腕,纤细的脖子缓缓蠕动。她闭着眼,脸颊微红,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

    卢米安感觉到阵阵酥麻沿着胳膊向上蔓延,露出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变得灰白,失去生机。但他一动不动,他看着奥萝尔,满眼都是宠溺。

    酥麻快到肩膀的时候,奥萝尔松开了他的手腕。两排小小的牙印深深留在干枯的皮肤上。

    “嘿嘿,甜!”奥萝尔睁开眼,她已经恢复了正常。随后她又拿出门钥匙,将绯红色的宝石对准卢米安。

    “注入生命”!

    来自树精的生命力源源不断地流入卢米安的胳膊,很快他的意识中,仿佛死去的胳膊又恢复了活力,就是有点凉。

    “记得对抗残留的精神啊!别又被妖精迷了眼!”奥萝尔摸摸刚刚牙印消失的地方,现在只剩下淡淡的几个痕迹。

    “行了吧快走吧!我受不了啦!”露易丝已经清理出了通道,正站在隧道里,举着蜡烛叉着腰。

    “走吧!”奥萝尔扶着卢米安的肩膀站起身,“我们去帮我的师姐!”

    卢米安也站起身,又从化为灰烬的残躯里挖出一截焦黑的树枝状长条。

    “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