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点将山的故事
早晨的点将山，芳草萋萋，小鸟啾啾，淡淡的雾气笼罩着一个个山谷，点将山站在雾气中，傲视着下面的群山。
村里的白胡子爷爷手拿一把点燃的卫生香，十步一磕头，每次从地上站起来前，他总会往松软的黄土上插一根香。
白胡子爷爷告诉云，他在祭拜山神。
虽然白胡子爷爷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山神爷长个什么模样，但固执的他从来都坚信山神爷是存在的，就像点将山是存在的一样。
白胡子爷爷说，山的魂就是山神，如果一座山没有了魂，这座山就没有了生气，也就真正的死了。
死了的山是没有魂的，没有魂的山是没有山神的。
白胡子爷爷说，自从人类来到点将山，点将山便有了魂。
究竟人类最早来到点将山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史书没有过记载，县志里面也没有记载，但从散落在坑坑洼洼的残瓦断片上断定，早在西汉年间这里已经有了人类活动的痕迹。
白胡子爷爷说，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生活的年代，点将山名字叫武山寺。
是不是那个时候这里有许多的和尚？提起寺，云便想起了和尚。
白胡子爷爷说，那个时候东面的山头是和尚的坟墓，西面的山头一直延续到主峰便是寺院。
香火旺盛的时候，寺院有和尚一千五百名，占地一千二百二十亩，周围数千座山都是寺院的，寺院最南端和子午岭森林接壤，横跨三省，“武山寺钟声响一下，三省皆清醒”。
东山头云家曾经耕种过，在翻动的犁沟里，经常露出许多白骨。
母亲对父亲说，山里地多，就不要和死人争地了。父亲说，人死了，还是骨头化了好，让犁头翻翻，帮助死人早日脱胎为人。
母亲说了许多年，父亲犁了许多年，东山头的白骨不少反而增多。
真正让父亲不在东山头耕种的原因，来自于母亲的一个梦。
一天父亲又要为了多弄五斗黄米去东山头犁地，母亲跑过去对父亲说，我昨晚梦见了一个和尚，和尚对我说，不要继续犁了，我的肠肠肚肚都被你家老头子犁成灰了，如果继续犁，我一定先弄死你，然后弄死你男人，最后弄死你的儿子。
父亲听后，沉默了一下，不解地说道，和尚不是四大皆空吗，不会如此说吧？
母亲说，我说的是真的，你还是不要去东山头犁了，山里地多，咱们换个地方，去西山头犁，我看见那白骨，晚上就做噩梦。
父亲听了母亲的话，不去东山头了，便拉着两头驴，肩膀扛着铁犁去西山头犁地。
可西山头的情况更加糟糕，刚犁了五六行，便露出了一个脸。
那张脸是一个女人的脸，活灵活现，父亲大惊，以为是谁杀人埋尸了。
母亲跑过去看，抱起脸蛋仔细一瞅，发现原来是一张雕塑脸。
父亲继续犁，发现越来越多的脸蛋，不一样的脸蛋，不一样的表情。
为什么没有身体，只有脸？
白胡子爷爷听到这里，对云说，那是庙宇里面神仙的头颅。我小时候就去过那里，我看见一群人把一个个神仙的头颅割下来扔到了荒草丛里，把神仙的身体背下山交给了钢铁厂，他们要把神仙炼了钢。
神仙能炼成钢铁吗？
云，不要急，听我给你慢慢说，白胡子爷爷终于把手中一大把香全部插在了点将山上。那一百来根冒着火星的香从山脚下十步一岗，宛如一个个威严的卫士，一直排队站到了古墓旁边的小土球。
起初，村子里人的思想分成了两派，一派人认为山里就没有神仙，庙宇里的神仙都是人想象出来的，应该立即打碎炼成钢；另一部分人认为山里的神仙在山里站了几千年，比人的寿命还长，庙宇里的神仙应该受到村里人的尊敬。
持前一种思想的都是年轻人，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学了一些知识，认得了一些字，便怀疑祖辈顶礼膜拜了几千年的神仙。
持后一种思想的都是老年人，许多人在娘胎的时候都被母亲带着在神仙殿许过平安，求过平安符，可以骂娘，但决不能说神仙的坏话。
最后两派人爆发了冲突，曾经和和气气的一家人也分成了两派，闹的水火不容，彼此成了敌人。
儿子骂父亲是老封建，要隔断父亲的封建尾巴，要对父亲的脑子动手术。老子骂儿子大逆不道，老祖宗留下来的塑像也要毁坏，日后还不把生你养你的老子弄死了。
爷爷，那个时候，你属于那一派？云问白胡子爷爷。
我那个时候年轻，还不懂事，属于中间派，看热闹的。在学校里刚跑了两天，还认不得一个字，便被同学们带着上了点将山。
那时候的点将山连绵百里都是茂林，到处都是庙宇，从山下到山顶，最少也有五百个庙宇。
同学们从家里偷来了铁锤和铁耙，一路小跑着上山，见庙就进庙，进了庙，二话不说，就挥动铁锤打神仙，即使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他们也不放过。
五年级的高冬冬最胆大，骑在一位青脸大神的脖子上，对大神说，你不是很能吗，怎么还让我骑在你脖子上了。
白胡子爷爷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说道，还有的男同学往女神仙的塑像上撒尿拉屎，这些女神仙可都是他们在娘胎的时候保佑过他们的。
有的同学把神仙的胡须弄下来垫在屁股下，有的把神仙的大刀弄下来当玩具耍，有的同学把神仙的护心镜子弄下来扔进了无底洞，有的同学把神仙的眼睛挖出来扔在地上，拼命地用铁锤敲打着。
等大人们赶来的时候，山里的庙已经只剩下了一座九天玄女娘娘庙没有被毁坏。
不是同学们有幸饶了九天玄女娘娘，而是同学们赶到九天玄女娘娘庙门前的时候，发现了许多蛇，许多天不怕地不怕的同学被蛇咬了，高冬冬也被一只小蛇咬了，最后蛇毒散发，死在了山上，死的时候屁股上还垫着神仙的一把胡须。
死了高冬冬，同学们暂时停止了对九天玄女娘娘庙的破坏。
一个月后，源源不断的人马来到了点将山，他们中有学生，学生中小学生、初中生，还有高中生。除过学生，最多的便是大人。
虎毒不食子，村里的大人见自家的孩子对神仙动了手，决定和自家的孩子站在一起。
大人们开始说，神仙爷还有神仙娘娘，当我们伟大的人类想利用你们的时候，你们就是神仙；当我们不利用你们的时候，你们就是一个个塑像而已。
大人们开始忙着拆庙，发生了邻近几个村子为了得到庙里一块瓦大打出手的事。
庙瓦、庙砖、庙里的木头和门窗被人们先后弄回去盖了猪棚、驴棚和狗棚，庙里伤痕累累的神仙被割了头颅，头颅被人们扔在了乱草中，身体被人们背到了炼钢厂。
村里的白胡子爷爷手拿一把点燃的卫生香，十步一磕头，每次从地上站起来前，他总会往松软的黄土上插一根香。
白胡子爷爷告诉云，他在祭拜山神。
虽然白胡子爷爷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山神爷长个什么模样，但固执的他从来都坚信山神爷是存在的，就像点将山是存在的一样。
白胡子爷爷说，山的魂就是山神，如果一座山没有了魂，这座山就没有了生气，也就真正的死了。
死了的山是没有魂的，没有魂的山是没有山神的。
白胡子爷爷说，自从人类来到点将山，点将山便有了魂。
究竟人类最早来到点将山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史书没有过记载，县志里面也没有记载，但从散落在坑坑洼洼的残瓦断片上断定，早在西汉年间这里已经有了人类活动的痕迹。
白胡子爷爷说，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生活的年代，点将山名字叫武山寺。
是不是那个时候这里有许多的和尚？提起寺，云便想起了和尚。
白胡子爷爷说，那个时候东面的山头是和尚的坟墓，西面的山头一直延续到主峰便是寺院。
香火旺盛的时候，寺院有和尚一千五百名，占地一千二百二十亩，周围数千座山都是寺院的，寺院最南端和子午岭森林接壤，横跨三省，“武山寺钟声响一下，三省皆清醒”。
东山头云家曾经耕种过，在翻动的犁沟里，经常露出许多白骨。
母亲对父亲说，山里地多，就不要和死人争地了。父亲说，人死了，还是骨头化了好，让犁头翻翻，帮助死人早日脱胎为人。
母亲说了许多年，父亲犁了许多年，东山头的白骨不少反而增多。
真正让父亲不在东山头耕种的原因，来自于母亲的一个梦。
一天父亲又要为了多弄五斗黄米去东山头犁地，母亲跑过去对父亲说，我昨晚梦见了一个和尚，和尚对我说，不要继续犁了，我的肠肠肚肚都被你家老头子犁成灰了，如果继续犁，我一定先弄死你，然后弄死你男人，最后弄死你的儿子。
父亲听后，沉默了一下，不解地说道，和尚不是四大皆空吗，不会如此说吧？
母亲说，我说的是真的，你还是不要去东山头犁了，山里地多，咱们换个地方，去西山头犁，我看见那白骨，晚上就做噩梦。
父亲听了母亲的话，不去东山头了，便拉着两头驴，肩膀扛着铁犁去西山头犁地。
可西山头的情况更加糟糕，刚犁了五六行，便露出了一个脸。
那张脸是一个女人的脸，活灵活现，父亲大惊，以为是谁杀人埋尸了。
母亲跑过去看，抱起脸蛋仔细一瞅，发现原来是一张雕塑脸。
父亲继续犁，发现越来越多的脸蛋，不一样的脸蛋，不一样的表情。
为什么没有身体，只有脸？
白胡子爷爷听到这里，对云说，那是庙宇里面神仙的头颅。我小时候就去过那里，我看见一群人把一个个神仙的头颅割下来扔到了荒草丛里，把神仙的身体背下山交给了钢铁厂，他们要把神仙炼了钢。
神仙能炼成钢铁吗？
云，不要急，听我给你慢慢说，白胡子爷爷终于把手中一大把香全部插在了点将山上。那一百来根冒着火星的香从山脚下十步一岗，宛如一个个威严的卫士，一直排队站到了古墓旁边的小土球。
起初，村子里人的思想分成了两派，一派人认为山里就没有神仙，庙宇里的神仙都是人想象出来的，应该立即打碎炼成钢；另一部分人认为山里的神仙在山里站了几千年，比人的寿命还长，庙宇里的神仙应该受到村里人的尊敬。
持前一种思想的都是年轻人，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学了一些知识，认得了一些字，便怀疑祖辈顶礼膜拜了几千年的神仙。
持后一种思想的都是老年人，许多人在娘胎的时候都被母亲带着在神仙殿许过平安，求过平安符，可以骂娘，但决不能说神仙的坏话。
最后两派人爆发了冲突，曾经和和气气的一家人也分成了两派，闹的水火不容，彼此成了敌人。
儿子骂父亲是老封建，要隔断父亲的封建尾巴，要对父亲的脑子动手术。老子骂儿子大逆不道，老祖宗留下来的塑像也要毁坏，日后还不把生你养你的老子弄死了。
爷爷，那个时候，你属于那一派？云问白胡子爷爷。
我那个时候年轻，还不懂事，属于中间派，看热闹的。在学校里刚跑了两天，还认不得一个字，便被同学们带着上了点将山。
那时候的点将山连绵百里都是茂林，到处都是庙宇，从山下到山顶，最少也有五百个庙宇。
同学们从家里偷来了铁锤和铁耙，一路小跑着上山，见庙就进庙，进了庙，二话不说，就挥动铁锤打神仙，即使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他们也不放过。
五年级的高冬冬最胆大，骑在一位青脸大神的脖子上，对大神说，你不是很能吗，怎么还让我骑在你脖子上了。
白胡子爷爷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说道，还有的男同学往女神仙的塑像上撒尿拉屎，这些女神仙可都是他们在娘胎的时候保佑过他们的。
有的同学把神仙的胡须弄下来垫在屁股下，有的把神仙的大刀弄下来当玩具耍，有的同学把神仙的护心镜子弄下来扔进了无底洞，有的同学把神仙的眼睛挖出来扔在地上，拼命地用铁锤敲打着。
等大人们赶来的时候，山里的庙已经只剩下了一座九天玄女娘娘庙没有被毁坏。
不是同学们有幸饶了九天玄女娘娘，而是同学们赶到九天玄女娘娘庙门前的时候，发现了许多蛇，许多天不怕地不怕的同学被蛇咬了，高冬冬也被一只小蛇咬了，最后蛇毒散发，死在了山上，死的时候屁股上还垫着神仙的一把胡须。
死了高冬冬，同学们暂时停止了对九天玄女娘娘庙的破坏。
一个月后，源源不断的人马来到了点将山，他们中有学生，学生中小学生、初中生，还有高中生。除过学生，最多的便是大人。
虎毒不食子，村里的大人见自家的孩子对神仙动了手，决定和自家的孩子站在一起。
大人们开始说，神仙爷还有神仙娘娘，当我们伟大的人类想利用你们的时候，你们就是神仙；当我们不利用你们的时候，你们就是一个个塑像而已。
大人们开始忙着拆庙，发生了邻近几个村子为了得到庙里一块瓦大打出手的事。
庙瓦、庙砖、庙里的木头和门窗被人们先后弄回去盖了猪棚、驴棚和狗棚，庙里伤痕累累的神仙被割了头颅，头颅被人们扔在了乱草中，身体被人们背到了炼钢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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