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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舞台屏幕中映出那间老旧土气的小舞厅。

    舞厅外,踩在雪地上的吱呀声由远及近,一对情侣慢慢走进画面中。

    男人穿着有些褪色的军大衣戴着个大皮帽,看起来身姿挺拔。

    女人身上的棉袄将她包裹得像个粽子,密不透风,大大的棉帽将半个脸都遮挡住,下巴上被衣领挡着,整个人只剩一双眼睛能露出来。

    两人一走一过带起阵阵白色哈气,男人拉着女人走到这间小舞厅前,推开舞厅嘎吱作响的铁门,穿过门后厚重的墨绿色棉质门帘,终于来到了这处他们也并不能来的幽会地点。

    并不宽阔的舞厅中,换好衣服的两人在斑斓的灯光下静静的看着对方,彼此脸上都带着些羞赧的脸红,轻轻共舞。

    唱作人舞台上,第一段副歌响起。

    伴随着mv中,那对情侣的轻轻共舞,易鸣的歌声好似都变得轻盈了一些,不再那么哀叹。

    “如果有时间,你会来看一看我吧。”

    “看大雪如何衰老的,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如果你看见我的话,请转过身去再惊讶。”

    “我怕我的眼泪,我的白发,像羞耻的笑话……”

    视频中两人轻快的舞姿,歌声中带着的那股轻盈感,再搭配着有些哀婉的歌词,这副画面形成一种有些矛盾的融洽,给人一股暴风雨前的宁静之感,一些细心听着易鸣演唱的评审,心里莫名有种压抑的感觉。

    但是又说不上来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实在是还没有搞懂这首漠河舞厅歌词的含义。

    台下。

    有几个聊得来的大众评审,开始小声交流起来。

    “这首歌的旋律,搭配易鸣的声音,还是蛮好听的。

    不过这次的歌词,着实写的有点差了,没有了星星和蓝莲花那种简单中包含着深刻情感的味道,反而有些生搬硬凑……”

    “我刚才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了。

    这首歌的歌词,什么猎奇的词语都搭配在一起,什么杀人又放火、什么野风惊扰我、什么大雪衰老眼睛融化、灯光晨曦。

    好像在故意营造出一种神秘浪漫主义的样子…在我看来这种不成逻辑的假文艺确实很讨厌。”

    “唉,易鸣这次的新歌可惜了,要是能重新好好考虑下词的问题,没准又是一首能够出圈的热歌啊……”

    场中五百位大众评审中,许多人心底都忍不住升起了这种同样的想法。

    与后台王凯良、刘天这些专业创作歌手的评价一样。

    目前为止大家对易鸣的唱功、歌曲的旋律编曲都没有太大的质疑,但是歌词却成为了每个人心中的一根刺。

    如果这根刺无法剔除,那么这次竞演易鸣这首歌的票数,必然会翻车。

    “没想到这次竞演他拿出这么一首狗屁不通的歌来,要是能让我来挑战他,我肯定能赢下这场比赛,把他踢出节目,可惜……”

    乔元凯站在下位区房间中,眼神微微瞥向一旁的刘玮琪身上,满是怨愤。

    此时此刻,漠河舞厅这首歌也唱了近半。

    转折也即将到来。

    在易鸣的歌声中,视频中那对年轻的情侣,在具有年代感的舞厅里、在狭小的堆满了谷物的仓房里共舞。

    仓房中的灰尘被两人的舞步激起,女人脸颊粉红,只是不知道那红着的脸是因尘土作祟呛红,还是看到心上人而红。

    时间缓缓过去,两人感情也慢慢升温,举行了在如今看来十分简陋的婚礼。

    幸福的时光流逝很快,小县城中的两人本以为今后的时光也会如此悄然度过。

    可没想到在一个看起来十分平常的晚春时节,一场猝不及防的大火在县城周边的几处林场同时燃起。

    远在加市的男人从新闻报道中,听闻了这场夹杂着九级狂风呼啸着吞噬一切的天火落在了县城的时候,拼了命的驱车赶回。

    可当赶到县口时,男人只看到了一片浪迹废墟、断壁残垣。

    冷光照射在舞台上,易鸣闭着双眼那仿佛呢喃的哼唱中,情绪带起一丝波澜。

    “可是你,惹怒了神明。”

    “让你去,还那么年轻。”

    “都怪你,远山冷冰冰。”

    “在一个人的漠河舞厅。”

    B段歌词的转折,突然且残忍,红色的火光吞噬了一切美好。

    从三千里外,在花园中看到你下意识随着音乐,摆动了一下手臂的第一眼心动起。

    再到1980的漠河舞厅中,两人相依共舞。

    如今一切全都不见。

    神明降下天火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以至于今后的舞厅中,只剩下我一人。

    转折过后,副歌再次响起。

    “如果有时间,你会来看一看我吧。”

    “看大雪如何衰老的,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如果你看见我的话,请转过身去再惊讶。”

    “我怕我的眼泪,我的白发,像羞耻的笑话。”

    刚刚听到,只觉得无法理解、狗屁不通的歌词,如今听来竟让人感到,有一种巨大的孤独与凄凉包裹的感觉。

    在舞台视频中那汹涌的红色光芒亮起时,场下的五百位大众评审,突然明白了,你的眼睛杀人又放火是什么意思。

    视频中,女人的美丽带着暴力的侵略性横冲直撞地,冲进男人的心中,将他占领。

    而那场大火却也同样,狂暴的肆虐地冲进两人的世界中,从那个世界将女人从男人身边带走。

    这场爱情,始于那一眼的突然,也终于那红光中的措手不及,突然的开始又突然的结束,一切都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大雪不会衰老,衰老的不过是我们冬天在舞厅中共舞的记忆,不过是徒留在这个世界孤身一人的我。

    眼睛不会融化,融化的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动心的眼神,是大火过后我眼中倒映出的遍地残骸里的你。

    明明只是短短的一首歌,却仿佛讲述了两个人的一生的故事。

    台下的听众、后台的歌手,听到此处也不由自主地有些哽咽,眼眶微微红起。

    他们感觉自己喉咙处仿佛堵着什么东西,让他们呼吸都不敢太过大声,生怕惊扰了那在舞厅中独自起舞的、身材也不再挺拔的男人。

    台下响起的细微抽泣声,并没有打断视频中的独自起舞的男人,也没有打断轻声浅唱的易鸣。

    最后一段歌词,在压抑的氛围中如期而来,为这场故事画下了一个不得不终止的句号。

    “如果有一天,我的信念忽然倒塌。”

    “城市的花园没有花,广播里的声音嘶哑。”

    “如果真有这天的话,你会不会奔向我啊。”

    “尘封,入海吧。”

    “尘封,入海吧。”

    歌曲结尾,易鸣的呐呐歌声与现场合唱团的和声交织在一起。

    这两种声音下,又响起了第三道声音,细细听去是男播音员叙述的新闻播报声。

    【1987年五月六号,……等多处林场,相继发生了特大森林火灾,此次火灾火场总面积……】

    歌曲的最后,也是视频的最后,时间依旧无情的流淌着,三十多年过去往昔那片灾难中的焦土已经立起了诸多六层小楼。

    山上焦黑的树木,又抽起了嫩绿的新芽。

    如今,一间比从前新潮了不少,灯光也更加璀璨绚烂的舞厅中,一个背脊佝偻的老人还是穿着当年那身军大衣,于热闹的舞厅中轻舞。

    只是他再也寻不回曾经那个与他一同的舞伴,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舞着、跳着。

    老人独舞的视频中,光芒渐亮,逐渐变得有些耀眼,好似时光重叠。

    隐约间众人看到,那个独自起舞的老人身边好似立着一位虚幻的身影,是那个匆忙到来又匆匆离去的身影……

    那道不太真实的身影,伴在老人身边与其相依共舞,仿若当年……

    旋律渐息,歌声止歇,场中那些哽咽的声音,这才传入易鸣的耳中。

    “我,我看今天易鸣穿的这么有少年感,以为他要唱一首甜甜的青春恋爱歌呢,结果他唱的这么致郁,他,他不讲武德!”

    台下一个女生抽着鼻子,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声音断断续续,话中满是对易鸣的抨击,可说到最后还是憋不住哭出了声。

    “我承认,刚才初听这首歌时我确实心里有些失望,听到那些不明所以的歌词时也曾嗤之以鼻,但是没想到最后故事的反转竟会这样,让之前晦涩难懂的歌词一下明了起来,这段故事中两个人的至死不渝的爱情,让我也忍不住心里发酸。”

    一个男人眉毛上挂着惆怅,默默道。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世上总有深情人,而美好的爱情值得永远歌颂,我喜欢这首歌!”

    台下的五百位大众评审,大多数都感受到了易鸣今天带来的这首歌的感情,他们或是无声叹息,或是眉心紧锁,或是有些情绪化的人红着眼眶擦着眼泪。

    这次的舞台,易鸣没有等来掌声,只有诸多与歌中主人公共情的大众评审的叹息。

    场内气氛一片压抑。

    刚刚从歌中情绪抽离的易鸣看着台下的听众,长吐出一口气,握着手中的麦轻声道:“有人歌颂爱与自由,有人迷失在1980的漠河舞厅,谨以此歌献给所有因为意外而逝去的人,谢谢。”

    说完易鸣冲着台下深鞠一躬,走下舞台。

    一路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易鸣也来到了其余演唱完毕的歌手的候场室。

    咯吱——

    易鸣推开屋门,看见房间里其他五位,已经演唱完毕的候场歌手。

    只不过,他们那发红的瞪着自己的眼神,易鸣感觉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事情有变,风紧撤呼!”

    被众人看的心里发凉的易鸣,转头就要往外走……结果刚迈出一只脚,就被一只手有力的拉回了屋里,那只手还顺便把房门关上了,还上了锁……

    “哎哎哎,王哥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撒手,男男授受不亲啊……”易鸣赶紧扒拉开王凯良拉着自己胳膊的手,一脸正经道。

    因为两人私下也交流过好多次了,也算是熟悉一些了。

    听见易鸣这话,王凯良丝毫不气,反而带着狭促笑容道。

    “易鸣啊,别刚来就急着走啊,我们这些人对你刚才那首歌都很感兴趣呢,你赶紧给我们讲讲这首歌背后的故事,要不然今天你别想出这个门。”

    其他几人也跟着开口。

    “是啊,我们都没想到你这首歌后面的转折能那么大,都给我们听懵了,你跟我们详细讲讲这首歌的故事吧,刚才那段视频还是太短了。”

    “本来刚开始我们还觉得,你这首歌的词出问题了呢,没想到是这么深情的一首歌,呼应的是三十多年前的那场灾难,唉……”

    “视频中的故事,是真实发生的吗,还是你根据事件编的啊?那段感情太感人了,我还真不太希望是真实发生的故事……”

    一旁的易鸣听见这话,又看了看房间里其余几人那或是好奇、或是叹息、或是尴尬的面容,无奈道:“行吧,那我就简单说一下。”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易鸣结合着他演唱时,舞台视频中的画面,把大致故事给五人更加细致的讲了一遍。

    说到最后,他回答了刚才最后的问题,“这个故事呢,确实是真实发生的,不过我们就不要去追究视频中两人的原型到底是谁了,也不要去打扰人家了,我当年也是意外得知的这件事情。”

    “其实这首歌,是一首致哀的歌曲,讲的呢也不只是视频中两人的故事,而是当年灾难中许多人的一个缩影,当年灾难中许多人流离失所家庭破灭,这首歌就如我最后所说,谨以此歌献给所有因为意外而逝去的人。”

    听完他讲述的故事,房间里众人尽皆沉默下来,只是默默沉思、点头。

    显然都有些被这个故事感染到了,心情有些低落。

    而那个从他刚进门时就一直满脸尴尬的刘天,此时好像更尴尬了,脸红的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这让易鸣看的一脸迷茫。

    于是,他贴心地看着刘天问道:“刘天老师你这脸怎么这么红啊,这是谁把你打了吗?”

    刘天:“……”

    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真TM不会聊天,刘天心里一阵腻歪地暗骂道。

    正在刘天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件事的时候,一边的龙盼妮被两人的表情逗笑了,从低落的心情中走了出来。

    在刘天期待的目光中,龙盼妮贴心的过来解围了。

    “噗哈哈哈,易鸣啊,你这话说的倒是也对,刘天老师确实是被人打脸了……而且,打他脸的就是你这个罪魁祸首啊。”

    龙盼妮看着两人,就像在看什么好玩的事,憋不住笑道。

    ???

    看着疑惑的易鸣,龙盼妮讲刚才刘天老师对漠河舞厅这首歌的一番评价,讲了一遍。

    而刘天听完双目呆滞,面如死灰,“我刚才到底在期待什么啊,龙盼妮这个女人太过分了,我真的,以后再也不能上她的当了,我好后悔……”

    易鸣则是恍然大悟,脸色有些奇怪地看向刘天,心想着这人怎么这么不长记性。

    前几天唱作人节目播出时,他就在电视中看到了刘天在他唱蓝莲花时,在后台那“不过如此”的评价。

    然后等他唱完,被狠狠打了一次脸。

    这次又是这样……易鸣看着刘天心里叹息,“刘天老师简直就像是戏台上的老将军,背上插满了旗子……”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众人看着脸上挂着笑意看向刘天的易鸣,心里都是默默叹息,这一次这个歌坛新人又带给他们一个巨大的惊喜。

    回顾一下易鸣来唱作人节目的三次舞台和三首歌曲,他们猛然发现,易鸣好像每一次都是这样,在他们都以为这次可能要失误,可能会创作不出好的歌曲的时候。

    都会拿出足令他们惊叹的优秀歌曲,让他们哑口无言,只能叹息。

    这个年轻人,一路上突飞猛进,好像真的要将他们这些前浪都拍在沙滩上,在国内歌坛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他们或许,正在见证一场传奇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