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平河县茶农的来访（下）

    茶叶最便宜的地方，在哪里？

    不在原产地山里，更不会是原产地的茶叶市场，按照市场规律，价格最透明最低的就是在竞争最激烈的地方。

    秦海市茶叶市场就是竞争非常激烈的地方，三百多家的小卖家，二十几家巨头，黑白黄青绿，各种茶，天南海北的茶商，撑起了市场的热度。

    茶农也喜欢来推销，不一样的是，平河县的茶农最有特点，人和货都带下来了。虽然每个人就带个几百，上千斤，这个也符合平河小家庭小作坊的模式。

    “4斤多的茶青可以做成一斤的干茶，电费一度6毛，人工工资，肥料，农药，毛茶成本多少，去掉茶梗2成最多，搞成成品茶价格一目了然。”花松柏拿着比计算着。这是一个茶商的基本素质，茶叶市场的茶商十有八九都是茶农出身。外行的人是不会知道的，也没有必要知道。

    花松柏大概算了一下平河县秋季茶叶成本，心里有个数。

    果然，有三个茶农，卸下几箱货，放在门口的玻璃门旁。问了句：“老板，茶叶收不？”

    花松柏起身，从抽屉拿出一把小刀，隔开，问道：“是不是机器压制的啊？”

    “不是不是，纯手工的，可以拆开看一下“带头的茶农回答到。

    “机器压制的，一冲就散，冲几冲就没味了”花松柏说着割开了箱子。

    花松柏开了几箱，用手颠几下，手插到箱子深处，拿出来看了看。挑了一个品相最好的，冲泡了起来。

    花松柏感慨，是差得茶叶才拉到秦海茶叶市场，还是说，整个平河的茶要穷途末路了？

    在早期，由于历史悠久，风景好生态佳，平河的茶口碑非常好，市场出现了供不应求的现象，价格水涨船高。

    茶农趁着市场的热度，基本把所有水稻田全部换种上茶叶。花松柏还记得，开始有人改稻为茶的时候，他的父亲还嘲笑别人说：“如果发生战争，大家都吃茶叶嘛。我就是要继续种水稻”

    花松柏的父亲一辈子贫穷，不是没有道理的。

    没过多久，尝到甜头的一些加工厂，发现，包揉加工非常消耗人力，但是这个环节，刚好可以被压制垃圾的机械替代。也是开启了毁灭的道路。

    压制垃圾的机器，非常粗暴，会把茶叶压受伤，导致粉末增加，颗粒成型后一冲泡就马上散开，也导致茶叶不耐泡，水薄，滋味差。

    人性是天生懒惰得，劣币会驱逐良币。市场充斥着机器压制茶，仿制大县北山县也立即跟上，把平河的优良品种都培育到北山县大力种植，加上曝光出一些农药滥用现象，消费者陆续有抛弃平河茶得迹象。互联网上，特别是地狗网也开始有人用平河县的品种茶，挂上9.9元包邮。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气英雄不自由。茶叶也一样，口碑跟市场要去的时候，谁也挡不住。

    茶叶是农产品，更是食品，要吃到肚子里的，老百姓不会去冒险，而且可以选择的茶叶多如牛毛。这问题，简直无解。

    哪怕政府大力宣传，取缔整改甚至没收压制机器，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前脚政府刚没收压制的机器，后脚茶农就去偷偷拉回家，毕竟是几万块一台的家伙，谁都心疼着呢。政府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农民逼急了，轻则坐着闹事，重则上访，喝农药。

    爱因斯坦说过：“你无法在制造问题的同一思维层次上解决问题。”陷入两难的时候，那就不用想，跳出问题来解决问题，对于已经成为茶商的花松柏来说，最多是丧失原产地优势，改卖别的茶就行了。但是广大的平河接近百万的农民，就惨了。

    多年后，台湾省早期带来的诈骗，死灰复燃。虽然比贩卖鸦片名声好点，但是也是臭名昭著。平河县是出过非常多首富的，证明了这个地区的人，是不甘于平庸，更不会甘心悄然灭亡。

    爱拼才会赢！有个地产商叫王康林的曾经在公开场合说过：“什么清华北大，不如胆子大”。这句话虽然很粗俗，但是也侧面反应了，成功的要素是敢为人先，这里不是指挑战公众道德与法律的底线，而是要有勇于突破常规的思维，进行升维。

    花松柏的姐姐告诉他，大伯的孙子搞电信诈骗进去了，花松柏听了百感交集。贫困但是一辈子都是遵纪守法的村落，犯罪那是惊天动地抬不起头的事情。

    平河县跟北山县类似，早期的祖先移民把茶苗带去台湾，多年后子孙带着茶叶技术跟设备回来投资。然后，投资出来的茶叶仿冒台湾高山茶叶回去坑台湾人，坑欧美日。

    茶叶玩砸了就把茶叶扔下，把台湾岛内的诈骗术引进到平河县，以此为基地，从短信（土炮）诈骗到电信，到最近陆续有人开始搞博彩，民间称之为菠菜，将不务正业发挥到了极致。

    平河县现在只是把台湾人的路，又走了一遍，只是规模更大，名声更响。

    当然，也有一些企业家，踏实做生意，深耕市场，只是，行业玩坏了，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看似这是一些社会现象，仔细想想，这是历史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