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故乡

    花松柏进了家门，看到了弟弟，花松加。弟弟长得人高马大，心思简单，喜欢看小说，老是揣着一个手机，盯着屏幕，眯着眼。

    “哥你回来了。先去吃饭吧。”花松加说完，又解锁开屏幕，看起了小说，偶尔脸上泛着一股傻笑。

    “没事，我不饿，路上有停留，吃了些。这里有些东西给你和“婶婶”的，放在桌上了哈”花松柏说道。

    婶婶就是他的后妈。

    后妈去二伯家帮忙，二伯的小儿子，也就是花松柏的堂弟花松杉后天举行婚礼，农村结婚早，二来，二伯家境好多了。

    现在农村的婚姻，财产关系更加的赤裸裸，专家说是经济学，正常社会现象。

    花松柏次日早早地醒来，简单喝了点粥，沿着熟悉的，蜿蜒的小路，走向家门口对面的大山。

    路的两边都是茶园，少许的菜地，零散的果树、桂花树分布在小溪旁，小路旁。

    斑鸠的叫声远远地回响在溪谷里，还有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

    以前的花松柏对鸟类的存在觉得厌烦，现在听起来，反而觉得可爱。心境变化。

    经过一条小溪，绕了个弯经过邻居家，门窗紧闭，安静得房子旁边树林有风吹过都清晰可闻。

    他们家一个人在家都没有，都搬到城里去了。风吹竹林，叶子间相互摩擦的声音，沙沙作响。

    站在邻居家门口，望着一片片以前耕种的水稻田都变成了茶园，相看无言。

    以前的梯田连片，一层一层，春天的时候种上了秧苗，来场比较大的雨水过后，水流顺着梯田一层一层像小瀑布流下来，千条百条。

    小学的时候，看着秧苗长高抽穗发芽，抓着玩的蝌蚪变成青蛙，夏天抓抓稻田旁边草上的鸣蝉，是放学路上跟小伙伴们最经常做的事情。

    更不用说，夏天快放假的时候，水稻方熟，金灿灿的饱满的稻穗，给农家的孩子丰收的喜悦。

    应该不用饿肚子了。

    ..............

    花松柏没有去自己宗亲的家里坐坐，人基本也都到二伯家去帮忙了。

    抄小路，走田垄，抚摸着茶园，向上攀爬。

    这是通往山顶的道路，小时候他爬上爬下走了万千遍。

    一天上山下山个四五次也是正常。扛着农具，提着化肥，顶着茶叶，担着稻谷，拖着稻草，上上下下，或是欢笑，或是烦恼。

    甚至上学前还得和邻居一起，牵着牛儿，去山上，跟着牛儿待一整天。

    午餐就带个锅，放点米，搞点咸菜，在山上野炊。

    没爬到一半，觉得有些累。是山高了，还是童年的时候没有知觉。

    在半山腰自家的茶园旁边，路过母亲的坟，墓地简单，荒凉，杂草丛生。

    花松柏拔了拔草，薅干净了，转身望了一眼家的位置，有点远，母亲是不是也是静静地望着这个家？他继续往山上爬。

    山路被载茶叶，化肥、耕种的摩托车压得紧实。

    目之所及，还是不知道谁家的茶园。泉水依然静静流淌，山下的村民来这里建了很多水塔取水。桃金娘越发稀少，野草莓也难觅踪影.......

    再往上，没有多少茶园了，因为快没有水源了。

    花松柏站在一颗大石头上面，大石头旁边的还有着村里最高的茶园，这是他们家的。

    小时候，花松柏跟父亲，姐姐，一起来这里开垦的日子，他还记得。炎热的春末、夏末，割草，焚烧，开垦，松土，一锄头，一石头地搬，筑起来。周边还用大石头圈起来，宣示主权—-—不这么做，就容易被人占了，无处伸冤。最后再种上小茶苗，挑点泉眼里的水，灌溉。

    花松柏看着已经长到腰上的茶园，感慨时间的飞逝。

    望着远方的群山，望着脚下的村落，这个村越来越像个锅，河水从四周流下来，往北面的开口处流去。

    有厉害的在北面开口的地方，建了个堤坝，顺带开发了个发电站。想想，那是村首富花可来才有这实力和投资的眼光。

    “在这地方，生活了那么久，依旧没有看懂这个村落。大概是一个年纪，有一个年纪的视角”花松柏感叹道。

    故乡如汉字，不能一直看，越看越陌生。

    还记得那首诗歌吗？王维《观猎》：

    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

    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忽过新丰市，还归细柳营。

    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