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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七情事

    事实上,对于这些七情六欲,叶青山完全是出于克制,她发誓要把所有的时间,所有的心,所有的爱全部留给物理,但是今日再见故人才知这根本不可能。曾经充满明媚忧伤青春的风铃般的歌声,蝶一般轻盈的舞步,曾经做作地甩过一个眼神,让青春吹动的长发。

    她曾经用笔去描绘心灵在茫然中的深华,思绪从纷飞的忧伤和梦幻中突围。将身体埋在水一样的夜里,将思绪洗净,将爱情遗忘,隐藏起那个渴望而又热烈的自己……

    叶青山拖着自己羞耻的步伐走进了故人的办公室,走进了被遗忘的自己,走进了那段朦胧似幻的青葱岁月……

    “啊,青山,你来了,快坐快坐。”柳尘一见她就立刻起来,可以说是跳了起来,他理好桌前的文件,笨手笨脚的去倒茶。

    “不,柳尘,不用了。我来是请你帮个忙的。”

    “嗯?,你说。”捉起茶杯的手又讪讪的缩了回去。

    “那好,我希望你能帮我掩饰一下我的行踪,就向上面表明我一直是在这里,但其实我并未在此,你应该明白。

    “这——,这怎么行了?这么多人,再说每天有定期的出勤调查,这我帮不了你……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怎会出此下策?”

    “我,我,我……对不起,我无法告诉你实情。”

    “哦,没事,根据你的意思是你需要去其他地方,但是你不想让你自己的行踪或者是目的被人所知,对吧?”

    “准确的来说是目的。”

    “那好办,你可以和我一起,我告诉上面的人说我们需要前往郊外进行天体星座考察,毕竟城市是不可能的。”

    “这——好吧!”

    “那就明天,你先去准备一下,我明天去接你。”

    听到这句话,叶青山蓦然有点愠怒,但还是转身离去了。她像一株海棠,被春风撩拨,她不愿盛开,可春日当前,她不愿漫天红海娇艳,可枝叶已经葳蕤盛茂。

    街道上现在正值秋初,秋风过境,空中飘起了树叶,悄无声息的匝地,落在来来往往的行人的头上,肩上,落他面前的路上……覆盖了地面,覆盖了尖行,圆形的,方形的屋顶,覆盖了过往的车窗,过往的行人的肩……

    叶青山行走在街道上,脑子里想着连自己看不清的远方,茫然了,孤寂了,怀疑了,憔悴了,累了……

    一个小时前,霍所长给她带来消息,研究所组员洗牌,昔日的成员悉被调离,原来的研究成果全部被封锁起来,她花了五年时间去构建,去研究的“非自然”就这样成了泡影,李云峰被撤职,妥耶夫斯基返回俄罗斯,她像木偶般被调到原物理系……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一瞬间袭来,涌向她,逼着她,压着她,喘不过气,舒展不开。她的回去一趟,可她又能做什么呢?明天就要启程,是遵循规矩回去,还是拒绝继续她的行程。她一定是不愿回去的,可给她发信息通知她回去的是她的恩师,李成化啊!是这位老师一直在支持他的研究,可是他竟然在霍军提的方案中投下赞成的一票。

    树干间夹杂着片片落木,萧萧而下,踩在街道砖石板上,软软的,松松的。路人们匆匆而过,化为一道道影,风吹过荒墟的一角,像是哀号的波涛,为难过的青山披上黄色的外套。她终究不愿,终究是那个老师,她要去问个明白。

    “喂,柳尘。”

    “喂,青山怎么了?有事吗?”

    “我明天不去了,我得回国一趟,抱歉。”不知是否是时间过得太慢,过了很久,电话那头依旧没有声音。

    “你,又要走了吗?”

    “柳尘,你?”

    “罢了,走吧!走吧!”

    很明显,柳尘这是不希望她离开,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心里又极为愧疚,可她不得不走。

    柳尘呆呆的站在希思罗机场大厅,望着潮流潮涌的人群,不知哪一个是她,他坐在椅子上,陷入了回忆之中……大学毕业那个盛夏,他整个人都在极度激动中,他每天早早的就起了床,去校园西南角折一枝海棠,再写一张纸条,别在花枝上,托叶青山的室友带进去,并转述给叶青山。可直到毕业那天,叶青山也从未找她谈谈。那天他早早就买了书,他想着叶青山可能不喜欢花花草草的东西就买了本理学理论。他把一封信加载里面,精心抄了她最喜欢的诗人雪莱的一首情诗。然后托人交给她,这个过程他亲眼见证,柳尘就远远躲在一个花坛之后,满心期待着她的回答。殊不知,她的回答让她彻底死了心。

    “这是?”叶青山看了信后怒道,“他怎么能这样做?我可是始终把他当成哥哥的,他竟然把我看成他的女人,我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告诉他让他另觅佳人,我绝对不会同意的。”因为这件事,他同意学校的建议去牛津读研考博。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当时叶青山手上拿着的信并非雪莱的诗,盒子里装着的东西并非书,而是一条昂贵的项链,只是包装盒看起来差不多。

    柳尘轻轻吟诵着雪莱诗,

    “当一盏灯破碎时,

    它尘埃里的光亮也就消失了;

    当天空的云消散时,

    彩虹的辉煌也就随之消失了;

    当琵琶的琴弦断了时,

    优美的曲调也归于沉寂;

    当口中言辞已尽,

    爱的韵味很快就会被遗忘。”

    …………………………

    “您好!请问你是柳尘先生吗?”

    “我是,你?”

    “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