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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江上明月皎皎,心念之人渺渺

    白慕青一间,红袖和雪柒自然而然就是一间房里凑合着住,雪柒不习惯与人同榻而眠,遂道:“红袖姑娘睡床吧,我在地上凑合一宿便是。”

    红袖已经麻利地从柜子里拿出了多余的被褥,往地上铺了,答道:“那可不成,且不说你如今还有伤在身,换做平常,我敢让你睡地上,阁主明里不说,暗里肯定得给我穿小鞋!”

    雪柒看她已钻入被窝,这才不再推辞上了床,对红袖的话深以为然:“是吧是吧?我也觉得白木头有些小心眼!”

    红袖暗自发笑,雪柒姑娘分明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看来阁主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一日疲累,二人很快也入了梦乡,一觉睡到天光。当然,睡到天光的只有雪柒,她下楼时,红袖和白慕青已经在大堂吃早点了。

    雪柒赧然地笑笑,坐在白慕青对面的位置,红袖将吃食推到雪柒面前问道:“昨晚睡得好吗?雪柒姑娘。”

    还没等雪柒开口,白慕青就已经冷哼一声,笑道:“没心没肺的人睡得当然好了!”

    雪柒瞪了白慕青一眼,大口咬了一口包子,也懒得反驳。

    “白大哥,好久不见!”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

    雪柒抬头一看,一袭白衣的姑娘在白慕青身后站着,柳叶弯眉,剪水双瞳,鼻若悬胆,脸若银盘,唇边露出浅浅的梨涡,鬓间的浅蓝琉璃步摇轻颤,显得愈发楚楚动人。站在同是白衣的白慕青身后,若是没那碍事的面具,就是一双天造地设的璧人。

    她叫他,白大哥?这么熟?白木头不是不近女色吗?

    白慕青并未起身,红袖倒是连忙站起来说道:“原来是宋秋桐姑娘,怎么不见宋盟主?”

    宋秋桐笑道:“家父需得在南阳主持武林大会事宜,我之前有事外出,今日回南阳路过此地投宿,不想在此遇见白大哥和红袖姐姐,也是有缘。”

    说完转向白慕青:“白大哥也回南阳吧?不若结伴同行?”

    白慕青刚想开口,红袖立刻道:“好啊,一路同行也有个照应。”

    几人吃过早点就出发了,白慕青照例搀扶着雪柒上马车,宋秋桐忍不住问道:“还未请教,这位姑娘是……”

    雪柒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瞎啊!一起吃了一顿饭,这么大个大活人你没看见?也是,约摸是将她当成白慕青随从了。

    红袖抢先说道:“这位是雪柒姑娘,是阁主的朋友,受了重伤,不得已才同乘一车。”

    雪柒猫腰钻进去,将帘子重重一甩,甩到白慕青下巴上也不管,白慕青也一声不吭进了马车,谁也没先说话。

    宋秋桐及其师兄弟们骑马走到前面。

    雪柒有点生气,虽说红袖说的都是事实,但是这样的解说就好像被正房夫人捉了奸一样令人难堪。

    红袖驾着车说道:“雪柒姑娘莫怪,你莫看这宋秋桐时时梨涡浅笑,你不知她最是小心眼,几年来但凡对我们阁主流露出半点爱慕之意的,都被她敲打过,她是武林盟主宋远修之女,一般人都敢怒不敢言,我们也在武林讨生活,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雪柒的关注点清奇:“你是说,你家这木头阁主还有不少桃花?顶着这张面具?你说笑呢吧?”

    红袖听着就不痛快了,反驳道:“怎么就不能有了?光凭我们阁主这身段!光凭这武功!光凭这地位!光凭这家底!趋之若鹜也不为过吧?”

    雪柒撇嘴道:“不会这宋秋桐也图这些吧?再好的条件也能被这拒人千里的态度和损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嘴巴劝退!”

    红袖道:“那倒不是,宋秋桐是见过公子真容的,在几年前,惊为天人,自此几乎日日痴缠,当然,阁主从不曾回应,可人家也毫不气馁。”

    雪柒听到这阴阳怪气道:“哟!合着本姑娘不是第一个瞧见你面目的外人啊!”

    白慕青取下面具,露出一丝笑容:“原来你在意这个。”

    雪柒嘿嘿假笑:“倒也不是,只是那夜本姑娘不小心看到你的脸,你那表情简直就像黄花闺女失了身一样幽怨,合着已经是二度梅开了,还装什么雏儿!呸!”

    白慕青气愤地别过头,雪柒冷哼一声也别过头不出声。

    红袖吐了吐舌头,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什么了。

    又是枯燥的颠簸,摇晃间她又睡着了,再醒来,众人已然来到江畔码头,这里需得弃车马改坐船。

    白慕青虽仍旧不说话,在下车时还是扶了雪柒一把。已经下了马等着的宋秋桐看到白慕青扶雪柒的手,眉头轻皱,一瞬间又恢复笑容走过来:“白大哥,人多眼杂不甚方便,我们一行人包下一条船吧?”

    见白慕青没开腔,红袖笑道:“好啊,我去安排。”

    不一会儿,红袖就在一条客船上朝他们招手了,白慕青率先走上去,雪柒正要跟上,却被宋秋桐抢了先,笑盈盈地跟白慕青说话,白慕青顿住脚步,示意宋秋桐先行,然后对着雪柒沉声说道:“还不跟上!”

    宋秋桐一瞬间冷了脸,却立刻又变为笑脸道:“也好,我先去看看船上的物什可齐全妥当。”

    雪柒有些黯然,这姑娘恐怕对这样的冷遇习以为常了,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卑微到如此地步吗?她自问就算是对李灏,她也做不到如此地步。

    客船有两层,有十个房间,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白慕青喜静,选了楼上最船尾的房间,宋秋桐立刻选定了旁边那一间,雪柒选了船头那一间就进去了。白慕青看见雪柒进了房间,也不理会还在和他攀谈的宋秋桐,径直进了房间关上门,只留下讪讪笑着的宋秋桐,红袖只好打个圆场:“宋姑娘且去休息吧,舟车劳顿,辛苦了。”

    宋秋桐苦笑一下,也推门进去了。

    雪柒本来是要好好休息的,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胃里翻江倒海,眼前天旋地转,她意识到,自己晕船了!

    躺着,站着,坐着都不行,她推开窗子,吐得七荤八素,死去活来。红袖就住在她隔壁,本来间隔简陋,不隔音,听见她吐,赶紧过来给她拍背。

    雪柒吐完之后还是觉得难受,躺着也不行,她只好缩在角落,用膝盖紧紧抵住胃部,这样才稍稍好受些。

    红袖也没辙,去找了白慕青,白慕青来时看到头发凌乱,白色苍白的雪柒缩在角落,心里好似被扎了一下,他不明白这种没来由的情绪便是心疼。

    他倒了一些温水,凑到雪柒嘴边让她漱漱口,谁知雪柒一入口便又扑到窗边吐了起来,这一回,黄色的胆汁都吐出来了。

    白慕青心焦不已,一把抱起雪柒冲到楼下,问掌舵的话:“何时可以靠岸?”

    掌舵的回话:“如今船既已启航,又是顺流而下,要到下一个码头方能停靠,下一个码头也要等明早辰时方能靠岸。”

    白慕青心急不已,却听掌舵的又说道:“老朽也见过不少晕船之人,坐在外面吹着江风或许好些。”

    白慕青也无可奈何,只得抱着雪柒又回到楼上,雪柒害怕被宋秋桐撞见,挣扎道:“你放我下来。”

    白慕青冷声道:“别动!”

    兴许是害怕在甲板上又被宋秋桐纠缠,白慕青又将雪柒抱进她的房间,把所有的窗子大大地打开了,然后嘱咐红袖:“那个人问起,便说我已经睡下了,莫要让她来这儿。”

    那个人说的自然是宋秋桐了,红袖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雪柒跪坐在床上,趴在窗沿,迎着江风闭上眼睛,似乎被风吹过就好受一点。

    白慕青将被子掖过来将雪柒团团围住,只露出一颗头,又将从马车上拿来的毯子裹住雪柒的头,这才作罢。

    雪柒感觉都喘不过气来,有些抗拒,却被白慕青紧紧拽住:“你的伤还未痊愈,若是再来一场风寒,你这命还要不要了!”

    雪柒一动不能动地跪坐着,没过多长时间就觉得无聊了,转动眼珠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白慕青,问道:“我今天看你对宋秋桐的态度,我发现你对我是不是格外好些?”

    白慕青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是个榆木脑袋呢!”

    雪柒激动地转过头:“我居然被一根木头说了榆木脑袋吗?”

    白慕青把掉落的毯子又缠上去,喝道:“你别乱动!”

    雪柒掏心掏肺地道:“你别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你知道,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白慕青重重用手掌拍了一下雪柒的头:“你想得美!你不过看着像我幼时养过的一只猫罢了,它是我最好的玩伴,它还因我丧命……你还真拿自己当个女人了!”

    雪柒长吁一口气:“那就好!这样的话相处起来没那么尴尬了,作为兄弟相处的话,你这人还是不错的,虽说嘴太损,为人还算仗义。”

    白慕青垂下眼睑,眼里的黯然藏在了长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里。

    他能怎么办?不点破的话,至少她还在身边,若是点破了,她要避开自己,连面也不愿见,又该如何自处?

    雪柒望着水天相接的地方一轮明月冉冉升起,落寞地问道:“是不是所有地方见到的是同一轮明月?”

    白慕青心中更是酸涩难忍,看她的神情,肯定又在想某个忙得见个面奢侈的家伙了。

    他心中恼怒不已,到底是忙什么才能放一个孤身的姑娘在外那么久?若是他,定然……算了,说这没什么用。

    他语气古怪地答道:“别处我不知道,至少咱俩看到的是同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