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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宸王殿下

    光阴如白驹过隙,一晃半年过去了,马上就到了三月,云牙戈壁上的小草开始破土而出,积雪慢慢融化,汇成一条条清澈的小溪流。

    康定大街上逐渐热闹起来,紧闭的门店也打开了,境外来的客商也越来越多。

    雪柒又偷溜出来了,王宫内实在太无聊,自从她答应和亲之后,朝臣们纷纷劝谏金去善,要请人专门教习雪柒的宫规礼仪,不说琴棋书画,最起码得认字吧!

    雪柒倒也不是学不会,怎样高深的功法她也能吃透,那是兴趣使然。可是她对那些看起来千篇一律的文字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往往不过一炷香时间她准能去会周公。

    雪柒慢悠悠地晃荡在大街上,久违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她熟门熟路地拐进一个小巷子,进了一处不起眼的铺子,进去就用云牙话说道:“老规矩!”

    别的没学会,日常交流的云牙话却学了一些。

    胖胖的酒铺老板响亮地应了一声,而后提溜出一坛酒,再拿了一碟肉脯。

    因为金宇平时总是跟在她屁股后头念叨,雪柒已经好久没有喝到酒,一脸酒上来立马拍来泥封,仰脖喝了一大口,又丢了一块肉脯到嘴里,这才心满意足地眯着眼咀嚼起来。

    一坛酒还未喝尽,有人便坐到了她的对面,不用抬头,肯定是金宇。

    果不其然,金宇气急败坏地叫道:“你怎地又来喝酒了?宫规礼仪可学会了?今日的字可有写完了?”

    雪柒眉头一跳,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好像自己催着他习武练箭时也是这副模样,如今看着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也只能是忍气吞声。

    金宇看她不说话,恨铁不成钢道:“你听见没有!你这样嫁去黎朝可怎么让人放心!”

    “哎哎哎,过分了啊,金宇!我可是你长姐!”雪柒不满地抗议。

    金宇满不在乎地撇嘴:“你得了吧!父王说了,你刚出生时我便有七八个月了,妹妹!”

    “你别叫我妹妹!讨厌!”雪柒挥舞着拳头。

    金宇突然道:“咱们不日便要去建邺了,你开心吗?”

    “哎?”雪柒嚼着肉脯问道。

    金宇解释道:“四月十八是黎朝皇后生辰,照例我们要去朝贺。”

    雪柒一想到皇后就内心一阵嫌恶,脱口道:“我不想去!”

    金宇有些犯难:“可黎朝那边特意嘱咐,新封的长宁郡主,皇后想见见。”

    雪柒还是有些不情愿,金宇又道:“说是派宸王亲自来接,这对于云牙来说,也是荣宠。”

    “宸王?”雪柒有些惊讶,李灏之下都是一群小豆丁,还没有到封王的年纪啊。

    “嗯,”金宇一脸神秘地说:“听说这宸王李游是皇上第一个儿子,新近才接回宫的,他的母妃诞下他后一直体弱,在相国寺与青灯古佛为伴,李游也是一直被养在宫外。”

    雪柒对这宫廷秘辛已见怪不怪了,扯扯嘴角以示对金宇这个八卦的不以为然。

    一天傍晚,雪柒在百无聊赖地练字,听到小怜来报:“郡主,宸王等人已到王宫,王上传你前去。”

    雪柒不满推脱道:“又不是公主,黎朝不是最注重礼节吗?居然要我去见一个外男!”

    小怜嘴角压制不住的笑意:“奴婢偷眼看了一下,郡主应当是想见见此人的。”

    雪柒不免有些好奇了,站起来拍拍皱巴巴的衣裙,大步走了出去,她好像不认识这么一号人!

    来到大殿上,她先把这段时间学的礼仪一股脑用上,挨个行了一遍礼。

    到了一个白衣男子身前,金去善道:“这位便是宸王殿下了。”

    雪柒别别扭扭地施了一礼,抬眼望去,白慕青!

    宸王便是白慕青!这是怎么回事?雪柒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直勾勾盯着白慕青,直到白慕青冷冷清清地开口道:“免礼。”

    雪柒才如梦初醒,刚想说些什么,却见白慕青端起了茶盏,仿若根本从来不认识她。

    雪柒脑中一团乱,她在拼命地捋,当时白慕青中毒,看到萧青给她的玉牌,皇上直接将药赠与了她。这么看来,皇上之后肯定调查了一番,确认白慕青就是皇子之后,为什么拖了这么久才认回?

    “雪柒!雪柒!”金去善正在叫她。

    “啊?怎么了?”雪柒一脸茫然。

    金去善一脸无奈道:“宸王殿下问,五日后启程去黎朝如何?”

    雪柒急忙回道:“父王决定就好,雪柒并无异议。”

    金去善为宸王接风洗尘,一晚上,白慕青只是时不时回答金去善的询问,全程连一个眼神都未给雪柒。

    雪柒心中明白,他对上次他问的问题一直耿耿于怀,不想搭理她。

    她有些痛心,更多的是无奈。如今她和太子殿下定下亲事,更不应该同他说什么,让他徒生希冀。

    思及此,雪柒站起来告罪:“雪柒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无法久坐,想先回去休息。还望父王,宸王恕罪。”

    金去善可不管宸王答不答应,立马点头允道:“去吧,一会儿我让乌蒙来给你瞧瞧。”

    雪柒福了福身,退下了。直至此时,白慕青才抬头看了看雪柒的背影,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到了出发那一日,白慕青仍旧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不时地同金宇攀谈着。

    雪柒觉得无聊,便骑着骆驼走到最前面,白慕青有意无意地看着雪柒的背影。

    金宇笑道:“宸王殿下莫不是喜欢我妹妹?”

    白慕青有些惊讶,他觉得他已经够收敛了,却不成想连这傻子也看出来了吗?

    他没有否认,只是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说你妹妹为什么要和黎朝结亲呢?”

    金宇一听到“你妹妹”三个字,瞬间对宸王有了好感,兴高采烈地回答:“我妹妹说她与太子殿下是旧识,两情相悦!”

    白慕青突然觉得眼前的日头炫目不已,让人烦躁难安,他用力扯扯缰绳,让自己的骆驼落到了最后,他突然后悔问这个傻子这样愚蠢的问题了。

    到了布罕,雪柒发现白慕青没有跟上来,她安顿后其余人之后,一个人沿着脚印折回寻找白慕青。

    她一路走一路喊:“宸王殿下!宸王殿下!”

    无人应答,她越来越着急,会不会遇见了流沙?或是狼群?她有些后悔,她不该为了闹情绪而刻意疏远他,说不定,这次来云牙,也是他做了不少努力才得以成行。

    她开始大声地叫:“白慕青!白慕青!白木头!听到应我一声!”

    不知道叫了多少声,雪柒的喉咙已经沙哑疼痛,才听见一声回应:“别过来!”

    雪柒下了骆驼,循声走去,一个斜坡下,白慕青连人连骆驼都陷入了流沙中!

    白慕青看着雪柒差点踩空,大声叫道:“退回去!”

    雪柒看着他挥手连忙制止道:“你别动!你越动下沉得越厉害!”

    雪柒急得团团转,怎么办,再折返找人肯定已经来不及了,自己又没有办法一个人将他拉上来。

    看着雪柒焦灼的样子,白慕青忽然笑了:“不知为什么,看到你这样着急,我却欢喜得很。”

    雪柒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听到他说的话,忍不住破口大骂:“你疯了吧!你是不是魔障了!这个时候还有闲心说这些!”

    白慕青眼眶一红,赌气道:“我就是疯了!我甚至想着就这样沉下去也不错,至少最后见到的人是你。”

    雪柒咬牙切齿地发狠道:“你怎么如此没有出息!你明明有那么多事要做,有那么多人喜欢,为何就死抓着我不放!我给你什么错觉了吗?我已经在尽力回避了!你还要我怎样!”

    “是啊,”白慕青冷笑道:“我怎会如此下贱。尽管上次你已经说得很明白,我还是心怀期望,期望你只是为了保住云牙的安定,并不是那么迫切地想要与他成亲。所以我就答应了那个人回宫,我如今也是皇子,只要你说只是为了得到太子之位的庇佑,我也不惜倾尽所有搏一搏这太子之位。可是你连这样的机会也不肯给我,你就那么爱他吗!”

    雪柒被他的一通表白乱了分寸,手脚也不听使唤,木楞楞地站着。

    白慕青苦笑道:“反正我都这样了,你再生气再躲避,我也不怕了。”

    雪柒回过神来,脱下斗篷,撕成碎布条,搓成绳,她环顾四周,在不远处看见一截长在地底,露在外面的枯木。她将绳子的一端固定在枯木上,用力拽了拽,还算牢固。自己抓着另一端,用手去够白慕青:“快点抓住我!”

    白慕青道:“算了,我不想上来了,便让我沉下去,一了百了。”

    雪柒气的七窍生烟:“你别废话了,快点!”

    白慕青伸手握住雪柒的手,雪柒用力向上拉,纹丝不动。再发力,还是纹丝不动。咬牙再拉,“喀嚓”一声,枯木出现了裂纹!

    白慕青连忙道:“放开我,你快上去!”

    雪柒大声叫道:“你怎么变得如此婆婆妈妈!若是树枝真断了,死了也便死了,谁还管什么云牙,去他妈的联姻!”

    “当真?”白慕青眼里骤然燃起光亮:“你是说,你愿意放下一切陪我一起死?”

    “你,你放屁!我可不想死!也不会让你死。”雪柒还在咬牙向上拉。

    白慕青看上去心情愉悦了很多,狠狠拉了一把雪柒的手,枯木应声而断,雪柒吓得大叫,却被白慕青稳稳接在怀里!

    雪柒闭上眼想,死了,死了,这回真死了。半天也没有落下去的动静,睁眼一看,正对上白慕青笑吟吟的脸。

    雪柒再环视四周,根本没有流沙!这只是沙土比较松散的小土洼而已!

    雪柒气坏了,从白慕青怀里跳下来,抬手便打:“你骗我!”

    被白慕青笑吟吟地抓住手:“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说我陷入流沙里啊,你呀,关心则乱!”

    雪柒气得转头便走,没料到只到白慕青膝盖的黄土却到自己的大腿,一步一步走得格外艰难。本来是想潇洒走掉的,结果还被他看见这样狼狈的走姿,心里更是气苦不已。

    白慕青三两步便追上她,轻笑一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出了低洼处。

    两人一人一峰骆驼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没说话。白慕青含笑看着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跟着,甚至用口哨吹起不知名的轻快曲调。

    雪柒的心却久久不能平复,在生死关头,她想的居然是抛下一切,随他而去!

    什么时候起,他在她心里占了一席之地,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害怕想起他的脸,她总是匆匆打断自己往深处想,她害怕面对自己的内心,她害怕得出的结论是,她开始在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