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解除婚约
皇上可不会为了这个插曲而改变什么，他仍旧冷酷地下令道：“今晚见到皇后遇刺的宫娥，不必放出宫去了，省得乱嚼舌根！对外公布皇后因病薨逝的消息，朕偏要隆重厚葬，把这阉贼拖下去挫骨扬灰！你还想带她出宫去，好教你们许来世！做梦吧！今生不是朕的对手，来世更不是！”
雪柒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恐惧之感，别人的喜怒是有来由的，有迹可循的，眼前这位可是喜怒无常，心思深沉，完全不知他何时要翻脸，伴君如伴虎，真是不假！
有侍卫来报：“那刺客的同伙受了重伤，逃了！”
皇上哼了一声道：“朕能指望你们什么事，都是一群废物！暗中追查，切莫声张！”
侍卫领命而去，雪柒心里却安定不少，她已经打听到她想听的，自然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正要趁乱溜出去，却被皇上叫住了：“长宁郡主！今晚的事……”
雪柒识相地说：“臣女不会吐露半句，请皇上放心！”
皇上这才挥手让她走了，开玩笑！这种话怎么可能往外传，毕竟杀了皇后的是倪寻啊！
回到偏殿，倪寻迎上来问：“如何？可有我师父消息？”
雪柒也不隐瞒：“不能确定就是你师父，但是已经确定逃脱了。”
倪寻长舒一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雪柒又道：“但是听侍卫说，受了重伤！”
倪寻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很严重吗？知不知道往什么方向走了？”
雪柒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只听得一句，不过你不要太过忧心，今晚肯定四处戒备森严，明日我设法将你送出去。”
倪寻只得点头，等天明再做打算。
次日，皇上来探望宸王，宸王以差人回宸王府拿些东西为由，将倪寻扮成小太监混了出宫。
不到中午，李灏回宫了，听说在皇后的梓棺前痛哭到昏厥过去，在场者无不流泪。
皇后生前狼狈被困，死后却极尽尊荣，梓棺在中宫停了足三日，皇上辍朝五日，素服七日，官民停嫁娶，辍音乐。朝中上下官员，命妇皆素服二十七日内三哭临……
雪柒还是云牙郡主，宸王又抱病在身，二人皆不用去。
雪柒心内嗤笑不已，不知道内情的人见此殊荣，定要叹一声帝后情深。但只怕皇后见皇上哭灵时的情真意切，九泉之下不能瞑目了！
二十七日后，宸王向皇上辞行：“儿臣在宫里住得太久了，之前是病重难以挪动，如今可以行上几步了，再待在宫里恐有闲言碎语，特来向父皇辞行，多谢父皇连日来照拂。”
皇上疲惫道：“也好，如今你母后新丧，对你难免疏于照料，你回宸王府里好生将养，朕过后再去看你。”
“是，儿臣告退！”白慕青应了慢慢走出门去，雪柒连忙上前扶住他。
正面碰见李灏进来，雪柒一时怔住了，他瘦得太离谱了！说是皮包骨也不为过，以前丰润俊朗的少年变成如今形销骨立的样子，眼中再也没有神采，只有深不见底的阴郁。
他仿佛没有看见眼前相互搀扶的二人，目不斜视地走进殿内，行了一礼：“参见父皇！”
雪柒心中有些不忍，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犯了是皇后亲子这样一个错，就让两人站在了对立面，可他也没法选择啊！他没办法站在雪柒这边对付自己的母亲，也没办法将自己母后所犯杀孽对雪柒和盘托出，他肯定也被两边的情感拉扯磋磨着夜不能寐吧。
“啊！好疼！”雪柒被白慕青突然的叫疼声打断了思绪。
她看见捂着心口叫疼的白慕青，连忙关切地问道：“怎样？心口又疼了吗？要不要歇一歇？”
白慕青恨声道：“也没什么，我就是看着你看某人目不转睛的样子，心口就疼了。”
雪柒这才明白过来，白慕青是看着自己想得入神不满了。
她连忙笑道：“对不起，我只是想些事情。”
白慕青依然不太开心，回到宸王府，还未洗漱便上床躺着了。
雪柒问他想吃什么，他也不回答。
雪柒就让人去拿了一些清淡的吃食来，放在桌上，再去叫他。
白慕青闷声道：“对不起，我不该奢求你一下子把他从心中剜去，可是我还是怕，虽然你人就在我身边，我还是怕。”
雪柒听出了他的不安与焦虑，耐心柔声道：“我哪儿也不会去，陪你吃饭，看你睡去，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白慕青听了雪柒的话，觉得自己是否有些小题大做，有些赧然，起身坐起来，雪柒见状连忙端来脸盆，拧干手巾就要上手给他擦手。
白慕青吓得后仰身子，他不习惯！雪柒一把抓过他的手，认真擦拭起来。
擦完了又让他漱口，才把他扶到桌边，给他每样夹了一点。
白慕青害怕雪柒上手喂他，便连忙端起碗扒饭。
雪柒看到白慕青泛红的耳垂笑道：“平日里不是什么话都敢说吗？如今不过这样便臊得满脸通红，看来你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白慕青死不承认：“我不过是不习惯罢了，你不用如此服侍我，我又不是残废了，我能自己做，再说了，王府里也有侍婢。”
雪柒眯着眼笑道：“那宸王殿下可要尽快习惯，之后每天都会这样，免得你又生出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白慕青梗着脖子回道：“正好，这样的服侍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可是没过一会儿他就后悔说这话了，吃完饭要给他擦脸，带他散步，给他擦汗，然后还给他兑好药浴，还要给他宽衣，白慕青就连连讨饶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不会为了这些事情小心眼了，你饶了我吧！”
雪柒这才一脸得意地扬扬眉走了出去。
白慕青有些恍惚，这样的岁月静好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只是一场梦？如果是梦，那也请让梦长一些吧。
他泡药浴差不多得泡一个时辰，推门出来一看，雪柒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托着腮睡着了。
最近她总是形影不离地照顾自己，又担惊受怕，一直也没睡好。
白慕青轻轻抄起她抱了起来，她咕哝一声便顺势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又沉沉睡去了。
两人走到花园拐角，一声“郡主”让他不禁停住了脚步。
只听一个侍婢鄙夷地说道：“什么郡主！一点也不知检点！明明跟太子殿下有婚约，却日日跟在我们王爷身后，夜夜在王爷房里守着，真是不知廉耻！”
另一个侍婢也说道：“就是！果然是乡野村姑，见识浅薄，连基本的伦理纲常都不懂！”
又有一个侍婢道：“听说她大字不识几个，你还指望她懂什么伦理纲常！”
说完，几个人大笑起来。
白慕青看着怀里依然熟睡的雪柒，心中稍定，从一众嚼舌根的侍婢眼前目不斜视走过，那些侍婢被吓得面如土色，跪下磕头求饶不已。
白慕青回到卧房，将雪柒轻轻放到床上，然后出门叫来了王府总管，命他立刻将王府内侍婢全都撵出去，不准发还身契！
他尽量压低声音，却还是能听出压抑不住的愤怒。雪柒在花园就醒了，但她不愿意让白慕青知道她听到了那些伤人的话。
她也不好马上就出去，等过了一会儿，她再出去时，看见管家正在遣散侍婢，那些侍婢怨毒地看着她，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她们失了安身立命之所，完全忘了是他们口舌引起的灾祸。
管家看她正在张望，连忙过来行礼道：“郡主有何吩咐？”
雪柒问道：“宸王呢？”
管家回道：“宸王殿下进宫去了。”
雪柒蹙眉道：“他刚从宫里出来，又去做什么？他一个人去的吗？”
管家忐忑道：“宸王殿下是一个人去的，不让下人跟着。”
雪柒听完急匆匆地往门外走去，只怕白慕青大病初愈，体力不支。
一到门口，就看见迎面回来的白慕青，雪柒快步走上前去扶住他，嗔怪道：“你想去宫里可以叫我，一个人去出什么事怎么办！”
白慕青笑道：“我是中毒，又不是脑子坏了，哪里那么容易就出事了。”
雪柒看他不以为然的样子，放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疼得他龇牙咧嘴，连连讨饶。
路过管家和侍婢那里时，那些侍婢哭爹喊娘地叫着：“宸王殿下开恩哪！奴婢等出去便没有活路了啊！求宸王殿下开恩！”
白慕青嫌恶地皱了皱眉，冷声对管家道：“如果一刻钟之后本王还听见有人在这喊叫，你这总管也不必做了！”
管家连忙叫家丁将婢女们一人一个破布堵住了嘴，然后拖了出去，动作麻利流畅，丝毫不拖泥带水。
白慕青这才跟雪柒回了房间，他神秘兮兮地道：“你可知我向皇上求了什么？”
“什么？”雪柒懒得猜，直接问道。
白慕青丝毫没有受到雪柒情绪低落的影响，兴致勃勃道：“皇上因为皇后新丧，太子不宜嫁娶，又怕耽误了你的年纪为由，解除了你和太子的婚约！”
雪柒一时间愣住了，他刚才入宫就是为了这个？就为了刚才那几个婢女嚼的舌根？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非议，没想到他却十分在意。
白慕青看她呆呆的，瞬间垮了脸色：“你是不是很失望，解除了你和太子的婚约？”
雪柒没好气道：“怎么会呢！我是怕你又背着我答应了皇上什么条件！皇上可不会轻易被人改变心意。”
白慕青轻松道：“也没什么，我无非答应不再参与朝内的党派之争，只做个闲散王爷。”
“就这？”雪柒有些不信。
“就这？这还不够？我放弃了储君之位！还是你觉得我本来就没有跟他一争之力？如今皇后母家王家失势，我若有心筹谋，未必就不能成！”白慕青越说越有些来气。
雪柒见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我是担心你，皇上圣意难测，怕你意气用事，答应他一些不该答应的事情。”
白慕青面色稍霁，回答道：“这个条件便足够了，他从一开始便没想着我能掀起什么风浪，只想让我乱乱朝堂局势，我做的可能超出了他的预期，他还在头疼该如何收场，才能显得他不至于太无情。正好我开出这个条件，他如何能不答应！”
雪柒气愤道：“亏我还以为他顾念父子亲情，不曾想他一开始便把你当做一颗棋子！”
白慕青失笑道：“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一开始我回宫也不是为了什么父子天伦，我就是为了你，如今你已经在我身边，我要这些身份虚名做什么！”
雪柒被这猝不及防的告白弄得有点懵，推他一把：“干嘛突然说这个！”
不想被白慕青一把抓住手带到怀里揽住，长叹一声道：“直到此刻，我才能告诉自己，我不是在做梦，你真的留在我身边了。”
雪柒小心地靠在他的肩上，一双手缓缓圈住他的腰，闭上了眼睛。
听着他的心跳加快，吞咽口水的声音也十分清晰，揽住她的肩的手逐渐僵硬。雪柒不禁有些好笑，一向风光霁月的阁主动情是也这样紧张无措。
她故意地想逗逗他，抬头对着他的脖子吹了一口气，白慕青居然被吓得一激灵，低头看见笑得满脸鸡贼的雪柒，警告道：“别再使坏，再闹你可别后悔。”
雪柒看着他发红得耳垂，踮起脚舔了一下，白慕青瞳孔放大，一脸不可置信，一时怔在原地。
等他反应过来，雪柒奸笑着已经跑出去，将门从外面锁上了。
白慕青皱着眉捂住心口，慢慢蹲下来，他的神情看起来十分痛苦，但他还是咬牙忍住了，没有发出一点痛苦的呻吟。
雪柒在门口候了好长时间，也没有等到预期里白慕青暴跳如雷的声音，有些失望地开门进去，却发现白慕青已经躺在床上了。
雪柒气得叉腰长吁一口气，真是一点情趣也没有！人家在外面忐忑地等着，您老人家倒好，直接上床睡觉了！
她把手探进白慕青腋下准备对他小惩大诫一下，却被白慕青一把捞起扔到床里面，一把用被子将她盖住，再用胳膊压住她，轻声道：“好困啊，陪我睡会儿。”
雪柒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不敢再挣扎，听着他的呼吸居然也一觉睡了过去。
雪柒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恐惧之感，别人的喜怒是有来由的，有迹可循的，眼前这位可是喜怒无常，心思深沉，完全不知他何时要翻脸，伴君如伴虎，真是不假！
有侍卫来报：“那刺客的同伙受了重伤，逃了！”
皇上哼了一声道：“朕能指望你们什么事，都是一群废物！暗中追查，切莫声张！”
侍卫领命而去，雪柒心里却安定不少，她已经打听到她想听的，自然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正要趁乱溜出去，却被皇上叫住了：“长宁郡主！今晚的事……”
雪柒识相地说：“臣女不会吐露半句，请皇上放心！”
皇上这才挥手让她走了，开玩笑！这种话怎么可能往外传，毕竟杀了皇后的是倪寻啊！
回到偏殿，倪寻迎上来问：“如何？可有我师父消息？”
雪柒也不隐瞒：“不能确定就是你师父，但是已经确定逃脱了。”
倪寻长舒一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雪柒又道：“但是听侍卫说，受了重伤！”
倪寻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很严重吗？知不知道往什么方向走了？”
雪柒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只听得一句，不过你不要太过忧心，今晚肯定四处戒备森严，明日我设法将你送出去。”
倪寻只得点头，等天明再做打算。
次日，皇上来探望宸王，宸王以差人回宸王府拿些东西为由，将倪寻扮成小太监混了出宫。
不到中午，李灏回宫了，听说在皇后的梓棺前痛哭到昏厥过去，在场者无不流泪。
皇后生前狼狈被困，死后却极尽尊荣，梓棺在中宫停了足三日，皇上辍朝五日，素服七日，官民停嫁娶，辍音乐。朝中上下官员，命妇皆素服二十七日内三哭临……
雪柒还是云牙郡主，宸王又抱病在身，二人皆不用去。
雪柒心内嗤笑不已，不知道内情的人见此殊荣，定要叹一声帝后情深。但只怕皇后见皇上哭灵时的情真意切，九泉之下不能瞑目了！
二十七日后，宸王向皇上辞行：“儿臣在宫里住得太久了，之前是病重难以挪动，如今可以行上几步了，再待在宫里恐有闲言碎语，特来向父皇辞行，多谢父皇连日来照拂。”
皇上疲惫道：“也好，如今你母后新丧，对你难免疏于照料，你回宸王府里好生将养，朕过后再去看你。”
“是，儿臣告退！”白慕青应了慢慢走出门去，雪柒连忙上前扶住他。
正面碰见李灏进来，雪柒一时怔住了，他瘦得太离谱了！说是皮包骨也不为过，以前丰润俊朗的少年变成如今形销骨立的样子，眼中再也没有神采，只有深不见底的阴郁。
他仿佛没有看见眼前相互搀扶的二人，目不斜视地走进殿内，行了一礼：“参见父皇！”
雪柒心中有些不忍，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犯了是皇后亲子这样一个错，就让两人站在了对立面，可他也没法选择啊！他没办法站在雪柒这边对付自己的母亲，也没办法将自己母后所犯杀孽对雪柒和盘托出，他肯定也被两边的情感拉扯磋磨着夜不能寐吧。
“啊！好疼！”雪柒被白慕青突然的叫疼声打断了思绪。
她看见捂着心口叫疼的白慕青，连忙关切地问道：“怎样？心口又疼了吗？要不要歇一歇？”
白慕青恨声道：“也没什么，我就是看着你看某人目不转睛的样子，心口就疼了。”
雪柒这才明白过来，白慕青是看着自己想得入神不满了。
她连忙笑道：“对不起，我只是想些事情。”
白慕青依然不太开心，回到宸王府，还未洗漱便上床躺着了。
雪柒问他想吃什么，他也不回答。
雪柒就让人去拿了一些清淡的吃食来，放在桌上，再去叫他。
白慕青闷声道：“对不起，我不该奢求你一下子把他从心中剜去，可是我还是怕，虽然你人就在我身边，我还是怕。”
雪柒听出了他的不安与焦虑，耐心柔声道：“我哪儿也不会去，陪你吃饭，看你睡去，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白慕青听了雪柒的话，觉得自己是否有些小题大做，有些赧然，起身坐起来，雪柒见状连忙端来脸盆，拧干手巾就要上手给他擦手。
白慕青吓得后仰身子，他不习惯！雪柒一把抓过他的手，认真擦拭起来。
擦完了又让他漱口，才把他扶到桌边，给他每样夹了一点。
白慕青害怕雪柒上手喂他，便连忙端起碗扒饭。
雪柒看到白慕青泛红的耳垂笑道：“平日里不是什么话都敢说吗？如今不过这样便臊得满脸通红，看来你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白慕青死不承认：“我不过是不习惯罢了，你不用如此服侍我，我又不是残废了，我能自己做，再说了，王府里也有侍婢。”
雪柒眯着眼笑道：“那宸王殿下可要尽快习惯，之后每天都会这样，免得你又生出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白慕青梗着脖子回道：“正好，这样的服侍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可是没过一会儿他就后悔说这话了，吃完饭要给他擦脸，带他散步，给他擦汗，然后还给他兑好药浴，还要给他宽衣，白慕青就连连讨饶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不会为了这些事情小心眼了，你饶了我吧！”
雪柒这才一脸得意地扬扬眉走了出去。
白慕青有些恍惚，这样的岁月静好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只是一场梦？如果是梦，那也请让梦长一些吧。
他泡药浴差不多得泡一个时辰，推门出来一看，雪柒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托着腮睡着了。
最近她总是形影不离地照顾自己，又担惊受怕，一直也没睡好。
白慕青轻轻抄起她抱了起来，她咕哝一声便顺势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又沉沉睡去了。
两人走到花园拐角，一声“郡主”让他不禁停住了脚步。
只听一个侍婢鄙夷地说道：“什么郡主！一点也不知检点！明明跟太子殿下有婚约，却日日跟在我们王爷身后，夜夜在王爷房里守着，真是不知廉耻！”
另一个侍婢也说道：“就是！果然是乡野村姑，见识浅薄，连基本的伦理纲常都不懂！”
又有一个侍婢道：“听说她大字不识几个，你还指望她懂什么伦理纲常！”
说完，几个人大笑起来。
白慕青看着怀里依然熟睡的雪柒，心中稍定，从一众嚼舌根的侍婢眼前目不斜视走过，那些侍婢被吓得面如土色，跪下磕头求饶不已。
白慕青回到卧房，将雪柒轻轻放到床上，然后出门叫来了王府总管，命他立刻将王府内侍婢全都撵出去，不准发还身契！
他尽量压低声音，却还是能听出压抑不住的愤怒。雪柒在花园就醒了，但她不愿意让白慕青知道她听到了那些伤人的话。
她也不好马上就出去，等过了一会儿，她再出去时，看见管家正在遣散侍婢，那些侍婢怨毒地看着她，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她们失了安身立命之所，完全忘了是他们口舌引起的灾祸。
管家看她正在张望，连忙过来行礼道：“郡主有何吩咐？”
雪柒问道：“宸王呢？”
管家回道：“宸王殿下进宫去了。”
雪柒蹙眉道：“他刚从宫里出来，又去做什么？他一个人去的吗？”
管家忐忑道：“宸王殿下是一个人去的，不让下人跟着。”
雪柒听完急匆匆地往门外走去，只怕白慕青大病初愈，体力不支。
一到门口，就看见迎面回来的白慕青，雪柒快步走上前去扶住他，嗔怪道：“你想去宫里可以叫我，一个人去出什么事怎么办！”
白慕青笑道：“我是中毒，又不是脑子坏了，哪里那么容易就出事了。”
雪柒看他不以为然的样子，放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疼得他龇牙咧嘴，连连讨饶。
路过管家和侍婢那里时，那些侍婢哭爹喊娘地叫着：“宸王殿下开恩哪！奴婢等出去便没有活路了啊！求宸王殿下开恩！”
白慕青嫌恶地皱了皱眉，冷声对管家道：“如果一刻钟之后本王还听见有人在这喊叫，你这总管也不必做了！”
管家连忙叫家丁将婢女们一人一个破布堵住了嘴，然后拖了出去，动作麻利流畅，丝毫不拖泥带水。
白慕青这才跟雪柒回了房间，他神秘兮兮地道：“你可知我向皇上求了什么？”
“什么？”雪柒懒得猜，直接问道。
白慕青丝毫没有受到雪柒情绪低落的影响，兴致勃勃道：“皇上因为皇后新丧，太子不宜嫁娶，又怕耽误了你的年纪为由，解除了你和太子的婚约！”
雪柒一时间愣住了，他刚才入宫就是为了这个？就为了刚才那几个婢女嚼的舌根？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非议，没想到他却十分在意。
白慕青看她呆呆的，瞬间垮了脸色：“你是不是很失望，解除了你和太子的婚约？”
雪柒没好气道：“怎么会呢！我是怕你又背着我答应了皇上什么条件！皇上可不会轻易被人改变心意。”
白慕青轻松道：“也没什么，我无非答应不再参与朝内的党派之争，只做个闲散王爷。”
“就这？”雪柒有些不信。
“就这？这还不够？我放弃了储君之位！还是你觉得我本来就没有跟他一争之力？如今皇后母家王家失势，我若有心筹谋，未必就不能成！”白慕青越说越有些来气。
雪柒见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我是担心你，皇上圣意难测，怕你意气用事，答应他一些不该答应的事情。”
白慕青面色稍霁，回答道：“这个条件便足够了，他从一开始便没想着我能掀起什么风浪，只想让我乱乱朝堂局势，我做的可能超出了他的预期，他还在头疼该如何收场，才能显得他不至于太无情。正好我开出这个条件，他如何能不答应！”
雪柒气愤道：“亏我还以为他顾念父子亲情，不曾想他一开始便把你当做一颗棋子！”
白慕青失笑道：“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一开始我回宫也不是为了什么父子天伦，我就是为了你，如今你已经在我身边，我要这些身份虚名做什么！”
雪柒被这猝不及防的告白弄得有点懵，推他一把：“干嘛突然说这个！”
不想被白慕青一把抓住手带到怀里揽住，长叹一声道：“直到此刻，我才能告诉自己，我不是在做梦，你真的留在我身边了。”
雪柒小心地靠在他的肩上，一双手缓缓圈住他的腰，闭上了眼睛。
听着他的心跳加快，吞咽口水的声音也十分清晰，揽住她的肩的手逐渐僵硬。雪柒不禁有些好笑，一向风光霁月的阁主动情是也这样紧张无措。
她故意地想逗逗他，抬头对着他的脖子吹了一口气，白慕青居然被吓得一激灵，低头看见笑得满脸鸡贼的雪柒，警告道：“别再使坏，再闹你可别后悔。”
雪柒看着他发红得耳垂，踮起脚舔了一下，白慕青瞳孔放大，一脸不可置信，一时怔在原地。
等他反应过来，雪柒奸笑着已经跑出去，将门从外面锁上了。
白慕青皱着眉捂住心口，慢慢蹲下来，他的神情看起来十分痛苦，但他还是咬牙忍住了，没有发出一点痛苦的呻吟。
雪柒在门口候了好长时间，也没有等到预期里白慕青暴跳如雷的声音，有些失望地开门进去，却发现白慕青已经躺在床上了。
雪柒气得叉腰长吁一口气，真是一点情趣也没有！人家在外面忐忑地等着，您老人家倒好，直接上床睡觉了！
她把手探进白慕青腋下准备对他小惩大诫一下，却被白慕青一把捞起扔到床里面，一把用被子将她盖住，再用胳膊压住她，轻声道：“好困啊，陪我睡会儿。”
雪柒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不敢再挣扎，听着他的呼吸居然也一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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