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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我们成亲吧

    回到摘星阁吃完饭,白慕青仍然有些郁结难舒,他还是强打起精神陪雪柒说话。

    说着说着,雪柒就把蜡烛吹灭了,她说:“我们聊聊吧?什么话都可以说,反正我也看不见你的脸。”

    白慕青的语气有些无奈:“我不需要!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雪柒却不管不顾开口道:“其实我很幸运。”

    白慕青没有说话,雪柒接着道:“虽说我从小都是被老头养大的,但是我从没觉得缺少过什么,我有爱人的能力,也有被爱的自信。这是他从小给我灌输的傲气。”

    白慕青依然未作声,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雪柒又道:“长大了,第一次下山,就遇见了倪寻这样的生死之交,又遇见了木景那样令人心动的少年,后来认到了我的生父,他那样欣喜若狂,恨不得将他所有的东西都给我。虽然我没见过娘亲,但是听我父王说,她为了我的到来亲手织造了一种锦缎,想来也是很期待我。还有就是你,对我那样毫无理由的偏爱。我经常都会想,我究竟何德何能,拥有这么多人的关爱?”

    白慕青这才出声道:“不是你幸运,是你容易满足。”

    雪柒见白慕青愿意说话了,马上搭茬道:“你呢?你感觉自己不够幸运吗?”

    白慕青自嘲地说道:“你觉得呢?母亲近在咫尺却还不如陌路,别人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自己时常一个人吃饭练功,殚精竭虑地支撑藏刀阁。后来才知道叫了二十年父亲的人不是父亲,自己的生父只是把自己当成操控朝堂的一枚棋子,这也算幸运吗?”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

    雪柒心中了然了,他果然是在乎这些的。

    她想了一下,干脆地说道:“咱俩成亲吧?”

    “什么?”白慕青切切实实听到了每一个字,但他就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呆呆地反问道。

    雪柒一字一顿地说:“我们成亲!”

    白慕青突然觉得喉头有些发紧,他艰难地开口道:“为什么?可怜我?”

    雪柒不知什么时候摸黑站到他后面,将双手从背后搭在白慕青肩上,歪头在他的右耳边说道:“我们成亲吧,我们组成一个新的家,有你有我,我们会有孩子,我们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他,不会再让他像你一样难过。”

    “我们会有家?”白慕青小心问道。

    “嗯。”雪柒耐心答道。

    “会有孩子?”

    “会。”

    “我们成亲?”

    “是,我们成亲!”

    白慕青转过身来抱住雪柒的腰,把头埋在雪柒身上,温热的眼泪洇湿了雪柒的衣衫。

    雪柒用下巴抵住他的头,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过了许久,白慕青才开口道:“你想清楚了吗?不是感激,不是内疚,也不是可怜,纯粹只因为是我吗?”

    雪柒低头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一吻,然后郑重道:“当然!”

    白慕青放开环住雪柒的手,改为搭在肩上,哪怕是黑暗中,雪柒似乎也感觉到他目光灼灼。

    他慢慢俯身下来,雪柒却先一步踮起脚用唇覆上了他的唇。

    他的嘴唇有些凉,他的气息逐渐加重,他紧张的双手抠痛了雪柒的肩,他的吻笨拙而热情。但还是令两个灵魂颤栗不已,脑袋一片空白,本能得想从对方那里索取更多,亲到双唇麻木都没舍得分开。

    过了许久,白慕青才恋恋不舍地放开雪柒,若是有烛火燃着,一定能看出两位面色一人红似一人。

    白慕青揽住雪柒,雪柒靠着白慕青胸膛。白慕青哑声叫道:“小柒。”

    这是他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里对她的称呼,说明他已经放下诸多顾虑了,雪柒心里十分欢喜,脸上的红云却还未褪尽,低低应了一声:“嗯。”

    “我陪你回云牙吧?”白慕青温声道。

    雪柒一下子脑袋清明,挣开他的怀抱,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行!你身体还未复原!你受不住风沙肆虐,也受不住昼夜温差,你不能去!”

    白慕青也不恼,好言好语地试图说服雪柒:“我们既然要选择成亲,去拜访你父王这是必须有的礼节。”

    雪柒激动得摆手:“若换作之前,你不去都不行,如今情况特殊,我相信父王也能理解。”

    白慕青有些忐忑:“那他会不会因为我身体不好了,不同意让我娶你?”

    雪柒笑道:“不可能,纵然是有一些,我也一定将他劝服的。”

    见白慕青仍旧有些不情愿,雪柒出言抚慰道:“你安心等我,等我回来,咱们便成亲!”

    “好。”白慕青终于同意。

    雪柒坐到他身边,轻快地问道:“我们的婚礼怎样操办?”

    白慕青也撇开其他念头,认真地问道:“小柒想要什么样的?”

    雪柒答道:“我想要简单点,把重要的亲友都叫来,在他们的见证之下成婚便好。”

    白慕青温言应道:“好,都听你的。”

    雪柒笑着将头靠在白慕青肩上,白慕青又道:“你去云牙一路小心,这里有红袖他们,不用担心我,多陪你父王一段时间吧,我在这儿筹备婚礼。”

    雪柒点点头,白慕青感叹道:“真是不容易,也不敢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成我的妻子了。”

    这次雪柒没有应答了,白慕青一看,她已经睡着了。

    想来也是,赶了那么长的路,一到藏刀阁,便先后跟二人交手,回来还要安抚他,一定很累了。

    他轻轻地把她抱起,慢慢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自己则坐在床边看着她,她此行回云牙,也不知多久才能得见了。

    雪柒一觉睡到天明,白慕青也一夜未睡,只顾着看她了。

    次日一早,雪柒从白慕青打点的一大包行装里分拣东西:“这包是什么?”

    白慕青道:“暖手,护膝,斗篷。”

    雪柒哭笑不得:“这样的物件我可以到云牙再采买,我背着这么大个包袱,就像一个打家劫舍的蟊贼!”

    白慕青撇撇嘴道:“那好,其余的你都用的上。”

    雪柒又提出一包道:“这又是什么?”

    白慕青一脸自豪:“这是你最爱吃的悦来居的肉脯!”

    还悦来居的肉脯,只要是肉脯,哪家的她也爱吃啊,何至于连夜去买……

    就这样,尽管已经挑拣过了,雪柒还是扛着一个大包袱出发了,刚走到门口,便看见绿翘出远门回来。

    绿翘看到雪柒扛上马车地一大包东西,瞪大眼睛,还以为从藏刀阁搜罗了什么好东西呢,雪柒一脸欲哭无泪。

    突然,她想起什么,将绿翘叫到一旁,嘱咐道:“绿翘姑娘,阁主的身体还需你多照料,饮食上的忌食还要你多提醒。”

    她回头看了一眼在远处的白慕青,压低声音道:“他若问起他的身体状况,你只管说好好休养就成,其他的一个字都不要提。”

    绿翘一脸凝重地答应了,白慕青走过来说道:“小柒,出发了,你们在说什么呢?”

    雪柒展颜一笑道:“没什么,我拜托绿翘看着你,免得你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出去拈花惹草。”

    绿翘也不自然地笑了笑道:“雪柒姑娘让我照顾好你的身体。”

    白慕青牵着雪柒的手道:“走吧,再晚就赶不上那一班船了。”

    他先扶雪柒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上去了。

    雪柒笑道:“不用送我,这条路我跑了很多次,每个细节都记得。”

    白慕青心情有些低落:“不让我去便算了,送也不让送!”

    雪柒看他委屈的样子,失笑道:“好好好,送送送。”

    到了码头,两人还腻歪了一阵,等到快开船时,白慕青才将她放开。

    雪柒踮起脚在他的唇上轻啄一下,笑道:“等我回来!”

    然后蹦蹦跳跳上了船,她用力地朝白慕青招手,白慕青也在轻轻挥手道别。

    上一次这样看着她走,还是她逃离自己,如今同样的情景,却是不一样的意义,这一回,她是为了两人成亲征求父亲同意而离开的,想到这,白慕青唇边不自觉地泛起笑意。

    雪柒看见白慕青缩成越来越小的白点,直至看不见。心里也是满满的甜蜜。

    她记得头一次坐船,她晕得七荤八素,白慕青看她吐得死去活来,当机立断在下一停靠点下船走了陆路。

    第二次,是白慕青中毒,她去皇宫为他求药,还是在这船上,她硬是忍着胃里翻江倒海,忍了几天,忍了一个来回,自那以后,她这晕船的毛病算是彻底被根治了。

    她又想到了很多关于白慕青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才离开一会儿,她就有些想他,想他在做什么?从码头回去了吗?吃饭了吗?喝药了吗?是不是又一头扎进帮务处理中去了?

    她得赶紧回云牙,赶紧征得父王同意,赶紧回来南阳。

    一路没有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康定,她才从城门进去,士兵就跑到王宫禀报了金去善和金宇。

    雪柒到的时候,两人就在大殿门口负手等她。

    金宇阴沉着脸道:“你还知道回来!”

    雪柒“扑通”一下跪到地上,请罪道:“父王,女儿不孝,擅自悔婚,牵连云牙,请父王责罚!”

    金去善连忙扶起她,责怪金宇道:“你看看,我说不要吓她嘛!”

    金宇立马一改严肃的脸色,笑着也来扶她:“怎么会怪你,一开始我们也不是奔着为了得到什么而让你和亲的,自然是以你的意愿为主的。”

    雪柒被这两张不加掩饰的笑脸感动得热泪盈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金去善牵起雪柒的手走进殿内,另一只手还不忘拍了金宇一掌:“你小子,看把你妹妹惹哭了!”

    金宇嘿嘿一笑道:“是是是,我错了。”

    金去善开心得合不拢嘴,晚膳时更是一直给雪柒夹菜,笑眯眯地看着她吃下去。

    雪柒嘴里还含着饭,含糊不清道:“我要成亲了!”

    “什么?”金宇差点喷饭。

    “你说什么?”金去善几乎同时问道。

    雪柒咽下饭,又飞快地说了一遍:“我要成亲了!”

    “跟谁?”这回金宇和金去善简直异口同声,连表情都如出一辙。

    “白慕青。”雪柒说完低下了头。

    “那是谁?”两人又一次同时问道。

    雪柒忽然想起,白慕青第一次来的时候几乎没说过话,没什么存在感。第二次来云牙时,他已经是宸王殿下了。

    她咳嗽一声道:“宸王。”

    金宇立马跳起来道:“我就说嘛!我当时就觉得你俩不对劲!”

    金去善瞪他一眼:“坐下!别打岔!”

    然后转过头来问雪柒:“能说说为什么吗?”

    雪柒不可思议道:“自然是倾心于他才要成亲的啊!”

    金去善一脸不以为然:“你上次说要去和亲时也是这样说的。”

    雪柒撒娇道:“这回不一样,父王,我真想好了。”

    金去善摇摇头无奈道:“搞不懂你们年轻人,唉,你要不要再想想?”

    雪柒哀嚎道:“我真得不会再变了,父王!”

    金去善道:“这回回来,多和我待段时间吧?”

    雪柒哭丧着脸应道:“好……”

    金去善仿佛没有看见她的不情愿,偷偷笑了。

    这一住便是十三日,雪柒每日都急得抓耳挠腮,坐立不安,每天去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白慕青该有多着急啊!

    她终于忍不住了,磨磨蹭蹭到金去善书房,金去善正在看书。

    金去善已经看到雪柒进来,却装作没看见,也不搭理她。

    雪柒慢慢挪到金去善身后,给他捏起了肩,金去善故意装傻充楞:“怎么了?我们郡主有些无聊吗?要不要为父陪你去郊外骑马?”

    雪柒噘嘴摇头:“才不是。”

    金去善故意逗她:“那是想吃什么?我让黎朝来的厨子给你做。”

    雪柒不再按肩,气急败坏地来到金去善的面前,跺脚道:“父王!”

    金去善这才笑了:“我们郡主这是想去黎朝了吧?你想去大可以直说,你不说为父怎么知道。”

    雪柒对于眼前这个故意装傻充愣的父亲很是气愤,别开头不再看他。

    金去善敛去笑容,郑重道:“我命人打听了,宸王不久前身中剧毒,可有此事?”

    雪柒也认真答道:“确有此事,还是为了我,他为我做的,我一辈子也还不完!”

    金去善皱眉道:“所以以身相许?”

    雪柒摇头道:“不,我能确定,我不是出于感激不是补偿,我是真的喜欢他,我认真规划过我俩的未来。如果我以后的人生没有他参与,感觉未来也没什么盼头。”

    金去善又问道:“他的身体如果一直不痊愈,你也愿意一辈子照顾他?”

    “我愿意。”雪柒没有丝毫犹豫就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