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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大婚

    雪柒随着萧青进了里屋,萧青将嫁衣拿出来给雪柒穿上,无论长短腰身都是正正好。

    萧青眼里尽是惊艳,她喃喃道:“果然是如花的年纪,穿上红衣就是光彩照人。”

    雪柒正要出去让白慕青看看,萧青拦住了她:“别去,到新婚之夜再让他看。”

    雪柒雪柒笑着点点头应了。

    萧青长叹一声道:“我一直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雪柒没有作声,因为她也是这样觉得的。

    萧青苦笑道:“我在不该坚持的时候坚持生下他,却在该坚持对他好的时候放任他一个人尝尽苦楚。”

    雪柒深以为然,要不是她是白慕青的母亲,雪柒简直要为她对自己的精彩剖析鼓个掌。

    萧青也明白雪柒的想法,她眼里的愁苦更甚了,轻轻开口道:“可是你知道吗?他的占有欲实在太强,尤其他是得知我怀有身孕后接纳的我,对慕青的存在尤为在意。我对慕青稍微亲近些,他就觉得我旧情难忘。”

    雪柒不满道:“这便是你不亲近白慕青的理由?作为一个母亲,你完全可以……”

    “带着孩子离开,是吗?”萧青有些激动道:“到时候慕青的身世被曝光,逍遥派为我蒙羞不算,慕青要被人指戳一辈子也不算,王氏怎么可能容忍他的存在!她一定会赶尽杀绝的。”

    “那后来呢?白与萧父亲不在以后,您还是对他十分冷淡!”雪柒追问道。

    萧青闭眼长叹道:“一开始是不敢对他太好,后来想对他好的时候,他已经长大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对他才算好了。”

    雪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萧青接着道:“我说这些,并不是想得到原谅宽慰,这本就是我错了。我想说的是,这样性情清冷的人肯对一个人掏心掏肺实属不易,请你一定一定对他好些。”

    雪柒答道:“我会的。”她明显对这个缘由不算满意,换做是她,她不可能这样忍气吞声让自己的孩子受尽委屈。

    她脱下嫁衣,折叠整齐后,对萧青说道:“有句话,我还是想说,白慕青的出生不是个错误,错误是你们犯的,他对于我来说,是愿意花光一生所有运气都想遇见的人。感谢您当初选择生下他,也感谢您对我们的祝福。”

    说着走了出去,却撞见白慕青就站在门口。

    雪柒一把拉着白慕青的手走了出去,她知道白慕青听到了,一路上喋喋不休地开解他。

    白慕青“噗哧”一下笑了,雪柒回头瞪他:“你笑什么!”

    白慕青笑道:“你这样气鼓鼓地做什么?我又不生气,最起码,母亲也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对我疏远。”

    雪柒踮起脚,伸出食指点了点白慕青的额头:“你啊!就是太容易满足了!如果是我,我不会为了保护你而疏远你,有什么事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了,行就一起面对,不行就一同死亡,弯弯绕绕的心思实在令人烦心!”

    白慕青想起自己才对她弯弯绕绕过,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用咳嗽掩饰。

    回去之后,白慕青便着人筹备大婚所需用品。

    红袖忙得团团转,孟承安也时时来帮忙,红袖对于白慕青开窍这事深感欣慰。

    白慕青每天也是乐在其中,虽说一切从简,他还是每样都是搜寻最好的。

    一晃就已经二十余天,藏刀阁内外都挂满了红绸,灯笼也换了崭新的,阁内一片喜气洋洋。

    首先到的居然是路程最远的金宇还有金去善,雪柒看见金去善的时候,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胆战心惊,这样远的路途,这样恶劣的天气,他那样的身体,究竟是怎样捱着来的。

    雪柒又急又心疼道:“不是叫你别来了吗?怎么这样不听话!”

    金去善面如菜色,眼神却格外亮,他看着眼含热泪的雪柒,也动情道:“我怎能不来,看着你出嫁是我如今唯一的心愿了。”

    雪柒再也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白慕青连忙上前道:“伯父一路辛苦,快请进!”

    金去善瞥他一眼,冷淡道:“宸王殿下言重了。”

    白慕青与雪柒相视一笑,想必他是记恨自己的女儿远嫁。

    白慕青尽量保持微笑,金去善却不怎么领情,冷哼一声进了屋。

    雪柒惊奇地看着跟着金宇走进来的令狐嫣,问道:“你怎么会跟他们来?我还以为你在建邺!还差人去你府上送了书信!”

    令狐嫣脸颊绯红,正不知如何作答,金宇却大大方方牵上她的手,得意道:“待喝过你的喜酒,我们便回去张罗我们的婚事了。”

    雪柒睁大眼睛,惊喜地叫道:“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俩也太能保密了吧!”

    令狐嫣含羞一笑,金宇怕雪柒再说什么让令狐嫣难为情,便说道:“这是什么待客之道?跟客人隔着门槛逼问?”

    雪柒狡黠地看了金宇一眼,对着令狐嫣道:“快请进,快请进!”

    后一天到的是张清风和问情,雪柒一下子飞奔过去,抓住张清风的手臂摇啊摇:“你怎么现在才来?”

    张清风撇撇嘴道:“又没有耽误你成亲,本来不想来的,问情非要来。”

    雪柒顺着说道:“是是是,来参加我婚礼委屈你了。”

    张清风傲娇道:“那可不!”

    然后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白慕青忙迎出来,恭恭敬敬道:“师父,您二位远道而来,辛苦了!”

    张清风听到这句师父,心里受用无比,对雪柒道:“看到没,你还没有这小子上道!”

    次日来到的是倪寻和萧博,萧博一身红衣,倪寻一身玄衣,萧博仍旧笑眯眯的,对着白慕青打趣道:“没想到我的小慕青平时闷声不语,一鸣惊人哪!小小年纪便取得美娇娘了。”

    白慕青毫不留情地回怼道:“不是我小小年纪,而是你一把年纪都没人要。”

    萧博若有似无地瞥了身后一眼,意有所指:“是啊,一把年纪也没人要,没办法。”

    倪寻咳嗽一声,走上前对雪柒道:“恭喜啊,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雪柒心中一痛,白头偕老啊,但是还是笑着道:“一定一定。”

    除了这些人和藏刀阁众人,雪柒和白慕青再也没有邀请别人。

    婚礼当天,雪柒娘家太远,白慕青只好将雪柒安置在悦来居,自己从藏刀阁前往迎亲。

    一大早,雪柒就被红袖和绿翘拉起来梳洗打扮,令狐嫣在一旁相陪,还请了一个喜婆来从旁提点。

    开脸时雪柒被痛得鬼哭狼嚎,梳发髻时被扯得脸皮紧绷,随着一支又一支的金簪插上,雪柒觉得脖子被压得越来越痛。

    敷粉,描眉,涂口脂,画花钿,红袖做得一丝不苟。

    虽然受罪,雪柒心里也是满满的激动,过了今日,她便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了,夫妻一体,勠力同心。

    一切装扮完毕后,雪柒从匣子里掏出一根簪子,插在了发髻间。

    喜婆看见了,忙眉开眼笑道奉承:“娘子专程带来插在头上,想必是什么稀罕物件吧?”

    雪柒笑着摇摇头,轻声道:“这只是寻常物件,只是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喜婆似懂非懂,红袖笑道:“插上也可,里面的红豆也是红色,也不会显得突兀。”

    雪柒轻声问道:“迎亲队伍可有来了?”

    喜婆笑道:“娘子莫要心急,若是新郎官来了,不到几里地便能听见唢呐声了,何况需得踩着吉时来到,才会让二位新人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雪柒一向不信神明,但听到能保佑二人,也立刻双手合十祈祷了一下。

    正在雪柒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被压缩进去了,由于起的太早,整个人也昏昏欲睡,终于传来了吹吹打打的声音!

    雪柒一个激灵就醒了,连忙到处找遮面的扇子,红袖失笑道:“你不要猴急成这样,他们还有两条街才道这里。”

    尽管如此,雪柒还是立刻找到团扇遮住脸,正襟危坐着。

    待到迎亲队伍来到悦来居门口,喜婆和红袖,绿翘,以及令狐嫣几人,搀扶的搀扶,弄裙摆的弄裙摆,一路护送她下了楼梯,走到门口。

    雪柒偷眼看了看,骑在马上的白慕青身着一身大红色喜服,头发也用红色发带高高束起。

    平日里总见惯他一身白衣,形容清冷。

    如今他一身红衣更是映衬得他肤白胜雪,妖冶无俦。

    他的目光正好接住了雪柒偷眼望去的目光,他笑吟吟地看着雪柒,仿佛就在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嫁与我吗?

    雪柒被臊得连忙将团扇举得老高,在喜娘的搀扶下,她坐进了八个人合抬的装饰得极其华美的喜轿里。

    她刚坐定,就听得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起轿!”

    她就觉得脚底一空,她就被抬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转了回去,唢呐也开始吹奏起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又往藏刀阁出发。

    刚到门口,白慕青便翻身下马来牵雪柒,却被喜婆制止了:“莫急莫急,此刻还不能牵手!”

    说着找来一朵红绸做的大花,将头分别让他二人分别拿红绸的两端,道:“一会入了洞房,新郎官还怕没有机会吗?此刻只能先用这。”

    两人拿着红绸进门了,白慕青小声提醒道:“前面有个火盆,你慢些,我叫你抬脚你便抬。”雪柒轻轻点头。

    “抬脚!”雪柒还来不及反应,他们就已经来到了火盆前,雪柒轻快地跨了过去。

    傧相又接着道:“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白慕青牵着雪柒拜了天地,傧相又道:“二拜高堂!”

    雪柒和白慕青转过身来,雪柒这才看见,主座上坐了四个人,左边是张清风,问情,金去善作为娘家人高堂,右边只坐了一个萧青。

    二人恭恭敬敬地对着张清风磕了三个头,雪柒这才开口道:“感谢师父的养育之恩!若是没有您,哪有今日的我!”

    说到此,雪柒的眼泪哗哗往下掉,张清风眼眶微红,嘴上却不饶人:“你可别哭了,本来也不咋好看,若是再哭花了妆让人退了货我可不会再捡回去了!”

    雪柒被逗得破涕为笑,又对着金去善磕了三个响头,道:“爹,我还是一直庆幸自己阴差阳错到了云牙,才知道我还有血亲在这世上,您对我的出现那么开心,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这样重要过,您要好好的,我对您只有这个要求。”

    她没有叫父王,她像寻常女儿家一样叫了一声爹!金去善再也绷不住,猛地揩了一把眼泪,哑声道:“该庆幸的人是我,上天可怜,我不但认回你,还有机会看见你身穿嫁衣出嫁,我觉得我,我此生无憾了!”

    雪柒硬生生忍住酸涩得喉头,除了叫了一声爹,再也说不出什么。

    金去善看向白慕青道:“我的女儿千里迢迢不管不顾嫁给了你,你可不能让她难过!否则就算是嫁给了你,我一样来将她带回去!”

    白慕青恭顺地道:“爹,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柒。”

    金去善这才将头撇到一边,不再说话。

    两人又到萧青面前跪下,还是磕了三个响头,萧青连忙来扶二人:“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白慕青没说什么,反倒是雪柒开口道:“娘,谢谢您,谢谢您生了白慕青,遇见他,是我一辈子的幸事!”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有人大声唱道:“贵客到!”

    白慕青与雪柒面面相觑,差不多也就请了这些人,还有谁来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褚衣绣着团龙的皇上,后面跟着的是一身缃色绣着蟒蛇的太子!

    白慕青起身行礼道:“参见皇上,参见太子!”

    皇上挥挥手道:“宸王不必多礼,今日是你大婚,你最大!”

    李灏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心情,拱手道:“恭喜宸王,喜得佳人。”

    白慕青敷衍道:“多谢。”

    李灏又盯着雪柒道:“恭喜郡主,觅得良配。”

    雪柒团扇遮面,轻声道:“多谢。”

    皇上手一招,戚元上前来摊开礼单念道:“赐宸王千亩良田,百匹绸缎,古玩字画若干,玉如意一对,以贺宸王大婚之喜!”

    白慕青和雪柒跪下谢恩:“谢陛下赏赐!”

    皇上虚扶一把道:“你我父子一场,如此繁礼,是否生疏?”

    白慕青不说话,雪柒也闭口不言。

    气氛有些尴尬,李灏出来打圆场:“本宫也为了贺二位新喜,特意准备了一份薄礼,还望笑纳!”

    说是两位,盒子却递给雪柒。

    雪柒下意识看了白慕青一眼,只见他下颌线条瞬间僵住了,看来他还是很在意。

    雪柒回绝道:“太子殿下的心意,我们心领了,这礼物,还是请太子拿回去吧。”

    李灏并未收回,还是坚持道:“不论怎么说,我们总算是相时一场,送个礼物聊表心意罢了。”

    雪柒道:“正是因为如此,更是不能收了,我家夫君气量小,见不得别人送我礼物,为免我们夫妇之间生了嫌隙,还请太子殿下收回吧!”

    李灏冷漠的表情出现了裂缝,他难堪地将盒子收回,艰难道:“你们夫妇如此鹣鲽情深,真叫人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