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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又一届武林大会

    在红袖等人的奔走下,武林大会终于敲定于三日后举行,虽说由藏刀阁牵头促成,但经过上次云鹤山庄一事,所有人都还心有余悸,故将武林大会的地址选在郊外的浅水坪,那原本是一处水草丰茂的牧场,如今入了冬后,后只余下一片一望无垠的枯草坝。

    这样空旷,一览无余的地方,正可以抚慰这些杯弓蛇影的掌门们。

    雪柒亲自带着藏刀阁弟子来到浅水坪,视察各地可有心怀不轨之徒藏身之所。

    在浅水坪外围布防,在中间搭建临时的比武台,在旁边搭建临时的看台,每一件事她都亲力亲为。

    红袖看着忙碌的雪柒,心里酸涩不已,但凡阁主还在人世,雪柒这会儿定是在睡回笼觉的。

    她却不知,雪柒更喜欢这样的忙碌,她怕一闲下来,自己的思绪不受控制,自己的心痛也一发不可收拾。

    没日没夜地忙碌了两天多,总算是一切都布置就绪了,雪柒这才回了摘星阁。

    她看着账目卷宗也看得差不多了,也没有什么突发的事物需要处置,她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双手也不知放在哪里才好。

    她探头出去,窗外的月亮格外圆,一丝云彩也没有。

    白慕青的脸慢慢浮现在天际,他微笑着轻轻说:“小柒,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他。”

    他是谁?自然是他们的孩子了,说起来,已有两月了,尚未起名呢。

    她缓缓起身,取了斗篷,踏月出门了。

    她来到了无忧阁,从篱笆外向里望去,窗户里透出暖黄的灯光,里面传来白与萧“啊啊哦哦”地逗弄孩子的声音。

    白与萧突然惊叫起来:“娘,你快看,小宝回吐奶了!”

    在一旁坐着针线的萧青,轻声笑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又不是第一次吐奶。”

    说完放下针线,起身找来干净的襁褓给孩子换上。

    白与萧在一旁看着,失落地道:“要是大哥还在,一定会很开心。”

    萧青手上顿了顿,勉强一笑:“是啊,不知道如何开心呢,也不知道会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我们小宝还没有名字呢!”

    白与萧歪头道:“就叫小宝不成吗?”

    萧青笑道:“那怎么成,当成乳名倒还差不多,学名还是让你嫂子来起吧。”

    雪柒推门进去,叫了一声娘,萧青眼里有惊讶有欢喜,忙不迭地道:“快进来,快进来!”

    白与萧也过来恭敬地道:“嫂子。”

    雪柒想摸摸他的头,去发现他又长高了。

    眼前这个快要有她一般高的男孩,不再叫她雪柒姐姐了。

    白慕青走后,好像大家都变了,雪柒变得忙碌寡言,萧青变得温暖慈爱,白与萧变得乖巧懂事。

    萧青笑道:“你还没吃饭吧?”

    雪柒本想说吃过了,看见萧青一脸希冀,便摇了摇头。

    萧青搬过椅子放在孩子的摇篮前,对雪柒说道:“你先看看孩子,我去给你下碗面。”

    说完便去厨房了,白与萧说帮忙也走了出去。

    雪柒缓缓坐下来,看着摇篮里睁着大眼睛看着她的小婴孩,眼下的红色泪痣尤为惹眼。

    他扑腾着藕段一样的小手小脚,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念念有词。

    雪柒无意识地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却被他一把用小手抓住了雪柒的食指。

    被抓住的一刹那,雪柒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就像一股暖流融化了心里的坚冰,她有点不知所措,也不敢抽出来。

    她突然萌生了想抱一抱他的想法,可是她有些害怕,他看起来实在太软了。

    萧青正好走过来,她熟练地将孩子抱起来,放在雪柒怀中,雪柒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她一动都不敢动。

    萧青笑了笑,又走了出去。

    雪柒看着在怀里慢慢睡去的小不点,她在脑海里想着,究竟怎样给孩子起一个名字。

    她不想让孩子跟着姓白,更不想让孩子姓李。

    她突然有些迷茫,白慕青这一生,竟没有什么归属。

    那便不冠姓氏吧,惟愿他一生平安顺遂,自由随性,不为任何关系所负累,便唤他闲云吧。

    “闲云?”没想到雪柒念出声来被端着面的萧青听见了,她笑着说道:“闲云,白闲云,也可。”

    雪柒轻轻摇头道:“没有白,只有闲云,我不希望他的一生被白姓所累,又被李姓所困,我希望闲云能单单做他自己,闲云野鹤,安闲一生。”

    萧青听明白了,虽然雪柒说的是闲云,其实,她指的是白慕青。

    心下有些黯然,却还是笑道:“也好,也好。”

    雪柒将闲云放回摇篮中,接过面来吃了一口,说了一句:“好吃!”

    萧青笑道:“你只管吃,不够我再去下些来。”

    雪柒道:“够了够了。”

    萧青担忧道:“我听说你这段时日以来吃得特别少,可万万保重身体啊。”

    雪柒回道:“我会的,明日我便去参加比武了,闲云还是有劳您照看。”

    萧青紧蹙眉头:“非要去吗?依我看,不必非要如此拼命,我们能偏安一隅便已足够……”

    雪柒惨然一笑:“娘,如今就算是我们想偏安一隅都不能够了,不是我们争强好胜,是别人不肯放过我们了。再说了,我怎能任由白家数代人的心血毁在我的手上?放心吧,在没有把藏刀阁完完整整交到白与萧手里之前,我不会倒下的。”

    萧青忧心忡忡地还待说什么,雪柒已经起身道:“您早些歇息,我还有几件事尚未交代,我先回了。”

    萧青也只好点点头。

    雪柒走出了无忧阁,看着月色正浓,也不想回摘星阁,便漫无目的地走着。

    再一看,她不知不觉来到了珍宝阁前,她依然能记起白慕青带她来选白雪,来选秘籍。

    其实第一次来的时候,她便已经记得如何打开珍宝阁的机关了,她仿照白慕青的手法,几下便打开了机关,看来那之后都没有改动过。

    她缓缓走进去,一点一点抚摸着陈列着的兵刃,她闭上眼睛,还能想起白慕青给她介绍这些兵刃时侃侃而谈的模样,只是如今,已物是人非了。

    忽然她的脚下“咔哒”一声,仿佛触动了什么机关。

    雪柒有些好奇,这里的机关她几乎都知道,不记得这里有这样一个机关啊。

    她慢慢松开脚,眼前的地面忽然滑开,露出一个一个黑乎乎的方形洞口,还有石阶一直蜿蜒而下。

    雪柒越发好奇了,白慕青从未告诉过她有这么一个密道!莫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她拿出火折子,一路拾阶而下,点亮了两边石壁上的油灯,才发现这石壁上的凿痕不是很旧,说明应该是白慕青手里才凿出来的。

    密道并不长,很快便来到了密室里,一进门,雪柒就被悬挂在密室顶部的一张又一张宣纸镇住了,这看起来就像是某个招魂术里一张一张的招魂幡!

    她凑近去看,才发现所有的宣纸上都画了女子,神态各异,却明显是同一个人,没错,都是雪柒自己!这样一眼望去,粗略算算,也能有个几百张!

    再看密室中央的长桌上,放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刻刀,还有一列列已经刻好的木雕,都是她!站着的,斜卧的,笑着的,冷漠的……

    还有她当时在摘星阁住的时候用的物件,他送给她,却被她留下了的礼物,都在这里。

    白慕青的葬礼她没有落泪,在这一刻她的眼泪却决了堤。

    她还记得,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他雕刻的木雕向她告白,她却决绝地走了。

    那段时间他有多难过,看看这些日渐精致的雕像和越发传神的画作便能窥见一二,他在那段日子里,可能差点疯魔了。

    他忍住不去找她,下了多大的决心,却在听见她的消息后一秒溃不成军。

    她终于伏案痛哭,这一刻,她明白了金去善所受的煎熬苦楚,若是不能忘情,活着便是酷刑。

    她曾经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孩子,便该全身心投入到孩子身上,不会胡思乱想,寻死觅活。其实不然,每看孩子一眼,对她来说,就是又一次提醒白慕青已然不在,宛若凌迟。

    她明白了金去善为何那样决绝地服下毒药,既是对亡者的交代,也是对责任。

    她不能就此倒下,没办法留下孤儿寡母独自面对武林血雨腥风的裹挟,也没办法留下嗷嗷待哺的稚子撒手人寰。

    如今她要做的,便是明日全力以赴,统一联盟,共御外敌,保全藏刀阁。

    她一夜未眠,翌日一早,她便回到摘星阁,换了一袭白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手里提着白雪,一脸坚毅地走出了藏刀阁,这一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她后面跟着的,是红袖和墨言,还有十余人藏刀阁弟子,其余人都留守藏刀阁。

    到了浅水坪,弥音仙子,净空大师,欧阳旌等人已到场,雪柒上前抱拳道:“诸位远道而来,辛苦辛苦!”

    众人皆抱拳回礼道:“夫人受累了!”

    众人客套一番坐了下来,弥音仙子率先道:“这个时辰到场者不过十之一二,这些鼠辈一味缩头求生,殊不知这样只会加快武林的灭亡!”

    欧阳旌劝道:“仙子稍安勿躁,距离武林大会开始还有些时辰,想来还都在路上。”

    弥音仙子并不搭腔,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医仙谷谷主到!”

    雪柒“嚯”一声站起来,问情阿姨!那老头一定也来了!

    旁边有人悄悄议论道:“医仙谷不是避世已久,从不理武林俗事吗?如今怎地又这样高调现世?”

    另一位稍微拔高声调惊讶道:“你竟不知?已故藏刀阁主的夫人,这次武林大会的牵头人便是张清风的高徒,张清风和医仙谷谷主问情又是何等关系,岂能不来壮壮声势!”

    雪柒连忙迎上去,张清风看见形销骨立的雪柒,脸上,眼神里都已经没有了半分稚气。心下痛楚不已,无声地叹息一声,拍了拍雪柒的肩。问情也红了眼眶,紧紧地握住雪柒的手,雪柒扯出一点笑意招呼二人入座。

    刚落座,又一声通传:“缥缈派掌门到!”

    迎面就看到萧博走在前面,倪寻跟在后头,看见雪柒迎过来,倪寻快走两步,越过萧博来到雪柒面前,眼里的担忧一览无余:“你还好吗?竟瘦成这样!你该爱惜点自己才是!”

    雪柒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倪寻,明白他也一直受着洗髓之痛,心里一苦,想扯出个笑意都觉得艰难。

    还是倪寻看见她黯然的神色,催促道:“快去落座吧,我这样站着觉得累得慌。”

    雪柒这才匆忙将几人引到座位旁,她环视一周,后来也陆陆续续来了一些门派,也算是有一半以上的世家了,足够了!比预期中还要好一些。

    眼看吉时要到了,正要上台宣布,却又听见弟子通传:“藏剑山庄庄主到!”

    张乖崖?雪柒心里直犯嘀咕,藏刀阁一向与藏剑山庄不睦,此次也并未在邀请人员名册中,他是如何得知的?

    见雪柒停顿下来,惊讶之意溢于言表。

    张乖崖朗声道:“怎么?我来不得?开武林大会我来不得?”

    雪柒拱手道:“怎么会!承蒙庄主厚爱,一路辛苦与会,远来是客,又岂会不欢迎!”

    张乖崖定定看着眼前这个镇定自若的雪柒,脸还是那张脸,只是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以前的惫懒样子已不复存在了。

    等他坐定后,雪柒就直奔主题,宣布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首先下场的居然是张乖崖!也是,看着宋远修连任几届武林盟主,心里早已不忿,若不是上届宋远修受伤昏迷,他定是要一雪前耻的。

    一位长身玉立的少年郎缓缓上台,背上是一柄银色的剑,他恭敬地朝张乖崖施礼道:“晚辈万剑宗弟子祈丰,请张庄主赐教!”

    张乖崖皱眉道:“万剑宗?哦,原来是宋远修那伪君子的徒弟……”

    祈丰激动地道:“不许你如此折辱我师父!我师父是好人!”

    张乖崖笑了:“人人都在痛打落水狗,唯独你,还能在此时站出来唤他一声师父,可见你还是有些胆识,不若改投我藏剑山庄……”

    “呸!”祈丰气得目眦欲裂:“谁愿意投你这阴险毒辣的小人门下!”说完便朝张乖崖攻去,可他哪里是张乖崖的对手!

    张乖崖就像猫戏鼠一样戏弄了他半晌,然后才一掌将他打下擂台,擂台下,宋秋桐急忙跑过来哭道:“祈丰师兄,你没事吧!都说了不要你来,你!”

    祈丰摇头道:“我没事,我就是想告诉他们,师父是个好人!”

    宋秋桐哭得梨花带雨,扶着祈丰离开了浅水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