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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同乡

    狠狠地羞辱了李皈依一番后,木兰转头从侍卫们的手中接过甲胄。

    “代我回复刘校尉,在下本事低微,胆小如鼠,不敢担任侍卫,陪刘校尉冲锋在前,只愿领些新兵,为校尉日夜操练,建立功勋。”

    木兰顿了顿,抬手指向身后的李皈依及其随从,“就让我领着她们几个好了。”

    刘文文的侍卫们互相对视了几眼,纷纷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姑娘,报仇不隔夜啊!”

    “那就让你领着她们吧,随我们进去,验完兵就行了。”

    验兵过程很是粗陋,只要四肢健全,智力正常就可以。目前整个国家已经经过多轮征兵,所剩下来的人员质量都参差不齐,征调来的新兵,大体上是个人就没问题。

    被人催促着跟在木兰的身后,李皈依一行人瑟瑟发抖。

    “哇哇哇哇哇——,那人刚刚将大姐打致跪地,现在又将我们一起带走,定然是要拿去做……”

    “你这毛虫,想象力那么好做什么!”

    这次李皈依带来的人刚刚好足够组成一什,她们被安排在军营东南角,这里只有一处捡漏的帐篷,就连生火做饭的器具都没有。

    木兰扫视四周,“把这里的卫生打扫干净。”

    李皈依一行人并没有说什么,一窝蜂地冲了出去,即使只是第一次见识军营内是什么样子,但她们对军营内的军法严苛程度也早有耳闻,没人想要以身试探军法。

    更何况,这只是打扫卫生那么简单的小事而已。

    木兰转头离去,在营地内四处打量。

    跟原本想象中大不一样,不知是因为新兵营中缺乏管理的原因,或者别的什么,此刻的军营显得很是混乱。

    早些日子来到的新兵占据了最舒适的位置,晚些来的只能蜷缩在角落,到处都很吵、乱,帐篷与帐篷之间散落着一些篝火,有些还在燃烧着。

    粪便、尿液等几乎没有处理,臭气熏天,到处瞧不见什长以上的军官,一些士兵没有食物,只能饿着肚子瘫坐在地上。

    木兰紧皱眉头回到帐篷,瞧见李皈依懒洋洋的半躺在一边。

    木兰一脚踢向她,“你怎得也成这般懒汉,卫生可扫完了?外头尽是些猪狗屙的屎尿,你们难道就打算在这样的地方居住吗!”

    李皈依打了个滚,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又震惊又委屈地叫道:“那些屎尿又不是我弄的,凭什么叫我去扫!再说了,军营内这样不是很正常吗,咱现在都只是穿甲的大头兵,也就是会差点啊!”

    方才的悲伤也一起涌上心头,她擦着眼泪继续道:“你要想过好日子,去找那群无甲的军官营地啊,只怕人家还嫌弃你刚得的甲,到时候又灰头土脸地跑回来…我们这边一直都是这样的,又没人伺候,反正驻扎营地什么的,过几天就走了。”

    经过李皈依抽噎着叙述,木兰逐渐明白了情况。

    军营内分为“有甲营地”和“无甲营地”,居住在有甲营地的士卒,都是需要重重防护才能在战场上勉强活下来的什长以下士卒,这里通常都非常混乱,平日里也很少训练,只需要打起仗来的时候,能一窝蜂冲过去就可以了。

    没有人把期望寄托在一群还需要甲胄防身,还以谁的护甲更厚来比拼官职大小的弱者身上。她们需要自备食物、饮水,自行解决日常居住的各种问题,也几乎不会有人来管理她们。

    而在无甲营地当中,居住的都是在战场上不需要穿戴护甲的猛人,通常都是百人长及以上,她们的身躯已经能够抵挡住普通兵刃的攻击,皮肤已经像是甲胄一般坚韧,居住在这里的人日常清洁以及食宿都是由专人负责,她们才是真正的主力。

    木兰看着还在抽噎的李皈依,一把将她薅起来。

    “行了,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受点委屈就哭哭啼啼的。”

    走入帐篷,内里已经被打扫得很干净。

    豪族的家丁都非常懂事,此时已经架好锅,在里面煮着些随身携带的肉干,瞧见木兰了,也很快低头,认下了他这位新长官,并将木兰领到了一处位置最好的床铺前。

    “这是您的。”

    她们在地上足足垫了三层的棉被,又铺了层上好的布,软和的被子也被叠好了放在一边,还有人轻声询问是否要拿出去晾晒。

    木兰一看便知道,这是李皈依原本为自己准备的。

    既然吃了亏,就要懂得服软,李皈依很明显知道这个道理,她走过来,又指了指旁边那床简单些的被子,“那个是我的。”

    木兰问道:“你的被子怎么和我的被子放在一张床上?”

    “因为那个本来就是我的床!”李皈依顿时气坏了,嘴里眼见就要吐出几句脏话来,又被蛄蛹着咽了下去,“你一看就没带被褥,我都把我的全借给你了,你难道还想让我睡地上吗!?”

    木兰看着她,又看向周围小心翼翼地瞧着这边的家丁。

    紧接着,她又联想到了外头混乱的场景,没有稳定的食物、饮水来源,到处堆放的屎尿引起的病毒虫害,到处阴燃的篝火,搭建混乱的帐篷,内部甚至就连个执勤站岗的人都没有。

    这样的兵,到了战场上真的能活下来吗?

    活不下来!

    木兰当即得出了判断。

    别说是有那群钢铁之躯的无甲超人在了,就算是普通士卒互相对殴,就这样的军纪,一场混战下来,死多少不一定,跑肯定是跑完了。

    必须得练兵。

    看向营帐外的日头,已经不再适合长时间拉练,如果要练兵的话,第二天一早是最合适的。

    “我说几个规定。”木兰开口道:“第一,往后需要自己打扫好自己的卫生,被褥要自己叠的整齐、方正。

    第二,等会儿你们几个出去挖个坑,以后屎尿都排放在那里,不得在他处。

    第三,从明天起,我将开始带你们进行锻炼。”

    李皈依好奇道:“锻炼?你难道有特殊的武术功法,愿意拿出来传授给我们?可以啊小木兰,我就说你怎么一直都那么能打。”

    木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上前一一把叠好的被子全部扯开。

    “现在,你们的被子叠的全部不合格!”

    “重叠!!”

    随着一声大呵,人们纷纷行动起来。

    几个家丁觉得自己心里很清楚,每个刚刚上位的老大都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鸡儆猴,找事立威,而没人想成为被杀的那只鸡。

    木兰一边监督着她们,一边指导如何把被子叠好。

    只有一个人杵在原地迟迟不动。

    李皈依呆愣住了,看着眼前散乱的被褥一动不动。

    “我,我不会啊,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叠过这个东西啊!”

    她好不容易折了几下,就立刻被木兰冲上前散开。

    “不对,重新叠!”

    “呜呜呜,真的不会啊。”

    “不对!重叠!!”

    “木兰我错了好不好,我真的错了,我去给你打水洗脚,我真的不会啊!”

    “先把你自己的臭脚洗好吧!重叠!!”

    “哇——,你不要拆它啊!!”

    惨叫声一直从中午持续到了晚上,到最后,李皈依也没有学会如何叠好一个方正的被子。

    而对于如此笨拙的李皈依,木兰决定今晚惩罚她没有被子睡。

    夜,天色渐晚。

    随着李皈依前来的家丁、侍从们都已经早早闷头大睡起来,她们没人想要眼睁睁看着前任主子受罚,更没人想要接受木兰的惩处。

    李皈依抽噎着坐在床边,背对木兰,堵着气。

    不过很快她就累了,眼皮耸拉着,身子也不自觉地躺下,直到感觉有些冷了,便往暖和的地方钻去。

    一直保持着警惕的木兰睁开眼,感受到了身后钻进来的冰凉,稍作沉默,却没有动弹,重新闭上了眼睛。

    “今天就暂时饶了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