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不存在的药物”
“你好，肖先生是吗？很高兴认识你。”
通讯接通，这名医生模样的中年男人，带着和气与肖允打招呼道。
“呃，医生，你……您好。”肖允有些手足无措。
他只能见到对方的上半身，单从后者这身制服来看，却又不像是希望市本地医院的医生。
那男人似乎习惯了他这种局促，示意肖允没必要紧张。
他很坦诚地告诉肖允，有关后者所提交的症状，他已有所了解，几乎可以确定是患上了肺裂病。
肖允顿时呼吸一滞。
随后对方又缓缓道出好消息，由于这种病症，在早期引起了大量留守地球的旧人类死亡。
所以根据研究所的紧急命令，相关医学课题也随之建立，目前已经得出一些针对性成果了。
在听对方讲述的过程中，肖允几次都差点把心提到嗓子眼。
最后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他才长吁了口气，差点激动到泪流满面。
今天这一天，他的心简直就像坐上云霄飞车。
而且这种情绪起伏波动之大，换个年纪大的人，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心肌梗塞嗝屁了……
但对方话语中，无时无刻提到的都不是临床医学，反而是研究相关话题，让肖允又有些忍不住怀疑起对方的身份来。
“等一下，请问您是医生吗？”他终于出声。
那男人好像还想和他谈谈肺裂病的病原体和致病成因，听到这样的问话，难免语气一顿，有些尴尬道：“不是，我不是医生。”
在肖允瞪大眼睛的注视下，他才心平气和地解释道：“不过肖先生请放心。”
“虽然我没有从医资格，但论起相关生物学研究，地球上应该没多少人比我更出色了，当然，不包括那些高等人类研究员。”
高等人类，所指的就是进化过基因的新人类了，由于他们各个方面都全面碾压目前的旧人类，一直管理着大家的饮食起居，所以大家提起来时，难免要用到尊敬口吻。
“那么您是？”肖允好奇追问。
对方笑了笑，伸手摘下自己的工作证，在屏幕跟前展示了一下，居然是北极光生物微分子科学研究所的牌子。
那地方是北光城的一面招牌，参与过许多生物学难题的攻克，其在地球生物学研究机构中名列前茅。
放在以前，面前这名研究员也的确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了。
肖允顿时收起自己差点气急败坏暴走的心情——对方这种级别的研究员，不是医生也胜过医生。
“所以，我知道治疗肺裂病的药物该怎么调制。”似乎怕肖允取消交易，对方补充道。
“那就好……”肖允拍拍胸口顺顺气。
却见对方随后露出略有些为难的表情，又紧接着道：“但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是。”
“前天我们实验室遭到了洗劫，很多研究员因此而负伤。那些无法无天的歹徒，破坏了我们的库存，抢走了绝大部分研究材料，导致我就算知道如何制药，也没办法现在就给你弄出来。”
他这话音刚落，肖允便愣住了。
对方斟酌了一下，继续道，“不过这些问题其实也是可以解决的，我们负伤昏迷的研究员中，掌握着地下材料库的钥匙，里面说不定还有一些歹徒没有带走的原材料。”
“所以……如果您提供一些水给我，帮助他们存活，或许……”
“打住。”肖允一伸手，制止了他的蒙骗。
他倒不怀疑对方所说的实验室遭到过攻击，毕竟这年头，在面对死神迫近全球的情况下，要是还能保持各地治安良好、没有违法犯罪，那反而才说不通。
肖允一眼就看穿的是——对方所说的地下材料库，其实压根就不存在的。
这名张姓研究员，之前说话流畅无比，和他诉苦诉到这里的时候，却结结巴巴、支支吾吾，明显是一副撒谎的样子。
看来搞研究的人，大部分天生都比较木讷，撒个谎也会轻易露出马脚。
只可惜，肖允目前却也没别的依仗了。
“先不说你要拿我的水去干什么。”肖允提醒对方道：“你得知道，哪怕只有一盆水，现在它都有其相应的价值。”
“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见谎言被识破，张研究员立刻沉默了，好半天才认命似地点了点头。
肖允不依不饶，“所以，你不可能让我白白把好不容易弄到的干净水给你，帮助你的同事活命，却无法提供给我什么。”
“你的人是命，我的命，莫非就不是命了？”
研究员的脸顿时拉长了来，“我明白你的意思。”
忽然间，他终于忍不住哭丧着哀嚎道：“但是小艾她们，真的快要支撑不住了啊，现在没有了足够的纯水，我已经没办法合成血浆了。”
“如果她们因此而死，我会内疚一辈子的……呜。”
说着说着，好好一个大男人竟哭鼻子抹眼泪弄得像个女人，让通讯这边的肖允都是一愣神。
他忽然又想起了齐风，还有她那在外读书的妹妹。
似乎，最后一次从齐风口中得到其妹妹的消息，就是她考上了北光市的某所高等学府。
“你等会儿。”肖允哪里习惯看一个大老爷们在自己面前这样狼狈，尤其大家还只能算是陌生人。
“你说的小艾是谁，是不是叫齐艾？希望市过去的？”
肖允敲了敲屏幕话筒，对方才惊醒过来。
“咦？您以前认识小艾？”
肖允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
看来，自己曾经没能力去挽救自己最好的朋友。
但冥冥之中，这该死的造化却给了他一个契机去补偿对好友的歉疚。
他不得不说，看来老天爷也不是总闭着眼睛在睡觉。
“认识，不熟。”
肖允给自己留了半个台阶，也怕这个姓张的得知自己和小艾的关系，反而整出些不好的事情来。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才道，“看在那个小丫头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水，但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肖允捏着下巴，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把你们的药物研究成果，所需要的材料和合成方法都做成一张表格，现在就发给我。”
“只要我确定你说的是真的，这十几升水我可以都给你，只要我没有死的话。”
“如果你敢骗我，那我不管你是谁，也只能请你好自为之了。”
实际上不管怎么样，肖允都决定把水给对方。
反正他现在不缺水，只要他肯花精力，在SI-01星球上可以弄到数不清的淡水，他缺的只是救命药而已。
然而这点水，关系到小艾的存活。
他自然不能眼睁睁看好友遗留的妹妹，在痛苦中也跟她哥哥一样遗憾地死去。
“你说的是真的？！”对方听了肖允的话，有些难以置信，以至于连一直小心维持的尊重都给忘了。
“我马上就把肺裂病的药物研究成果资料发给您，您说话可一定要算数啊！”
看他手忙脚乱拿起旁边的记录仪翻阅资料的样子，显然也是被这惊喜冲昏了头，显得急不可耐。
肖允默默闭上眼睛，不得不掩藏起自己的苦涩笑容。
本以为自己走了天大狗屎运，绝望之际找到了一个能拯救自己的医生。
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巧合演变成这样……
要是真有医生能出手治好他的病，只是付出一些水的话，对他来讲自然是绝对的物超所值。
但很可惜，想要轻松得到现成药物，在当前这种地球局势下，显然是痴心妄想。
一个对于别人来讲，可能是屁用都没有的研究空谈。
反而成为了肖允眼下幸存下去的最后人生机遇。
因为别人即便拿到了这种成果，恐怕也面临没有制药材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地步——就像面前这位张姓研究员，只不过为了搞到纯水，用来合成血浆去救活同事，都不得不得向肖允低声下气。
放以前正常社会，严格说起来，甚至二者这一生过完，可能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危难的厄运，把众人的呼吸连在了一起。
得到合成药方的同时，交易就算完成了一半。
肖允挂断通讯，回头给仿生人那边知会一声，吩咐了把一大缸水定时送过去的交易细则。
明后天就会有机械人工上门来取走这些水，就和以前取走肖允的全部家当时所走的程序一样。
不过现在肖允完全不在意那些过往了。
“吗的，这么复杂！”
通过通讯器的打印端，很快肖允就得到了一份完整的肺裂病特效药合成研究成果报告。
只不过这其中的过程和所需要的原料，让他眼皮猛地一跳，差点忍不住想要跳楼。
因为其中那份材料报告单上，居然有不少有机物。
更要命的是，治疗疾病的最有效成分。
竟是一种抗体导向酶……
通讯接通，这名医生模样的中年男人，带着和气与肖允打招呼道。
“呃，医生，你……您好。”肖允有些手足无措。
他只能见到对方的上半身，单从后者这身制服来看，却又不像是希望市本地医院的医生。
那男人似乎习惯了他这种局促，示意肖允没必要紧张。
他很坦诚地告诉肖允，有关后者所提交的症状，他已有所了解，几乎可以确定是患上了肺裂病。
肖允顿时呼吸一滞。
随后对方又缓缓道出好消息，由于这种病症，在早期引起了大量留守地球的旧人类死亡。
所以根据研究所的紧急命令，相关医学课题也随之建立，目前已经得出一些针对性成果了。
在听对方讲述的过程中，肖允几次都差点把心提到嗓子眼。
最后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他才长吁了口气，差点激动到泪流满面。
今天这一天，他的心简直就像坐上云霄飞车。
而且这种情绪起伏波动之大，换个年纪大的人，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心肌梗塞嗝屁了……
但对方话语中，无时无刻提到的都不是临床医学，反而是研究相关话题，让肖允又有些忍不住怀疑起对方的身份来。
“等一下，请问您是医生吗？”他终于出声。
那男人好像还想和他谈谈肺裂病的病原体和致病成因，听到这样的问话，难免语气一顿，有些尴尬道：“不是，我不是医生。”
在肖允瞪大眼睛的注视下，他才心平气和地解释道：“不过肖先生请放心。”
“虽然我没有从医资格，但论起相关生物学研究，地球上应该没多少人比我更出色了，当然，不包括那些高等人类研究员。”
高等人类，所指的就是进化过基因的新人类了，由于他们各个方面都全面碾压目前的旧人类，一直管理着大家的饮食起居，所以大家提起来时，难免要用到尊敬口吻。
“那么您是？”肖允好奇追问。
对方笑了笑，伸手摘下自己的工作证，在屏幕跟前展示了一下，居然是北极光生物微分子科学研究所的牌子。
那地方是北光城的一面招牌，参与过许多生物学难题的攻克，其在地球生物学研究机构中名列前茅。
放在以前，面前这名研究员也的确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了。
肖允顿时收起自己差点气急败坏暴走的心情——对方这种级别的研究员，不是医生也胜过医生。
“所以，我知道治疗肺裂病的药物该怎么调制。”似乎怕肖允取消交易，对方补充道。
“那就好……”肖允拍拍胸口顺顺气。
却见对方随后露出略有些为难的表情，又紧接着道：“但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是。”
“前天我们实验室遭到了洗劫，很多研究员因此而负伤。那些无法无天的歹徒，破坏了我们的库存，抢走了绝大部分研究材料，导致我就算知道如何制药，也没办法现在就给你弄出来。”
他这话音刚落，肖允便愣住了。
对方斟酌了一下，继续道，“不过这些问题其实也是可以解决的，我们负伤昏迷的研究员中，掌握着地下材料库的钥匙，里面说不定还有一些歹徒没有带走的原材料。”
“所以……如果您提供一些水给我，帮助他们存活，或许……”
“打住。”肖允一伸手，制止了他的蒙骗。
他倒不怀疑对方所说的实验室遭到过攻击，毕竟这年头，在面对死神迫近全球的情况下，要是还能保持各地治安良好、没有违法犯罪，那反而才说不通。
肖允一眼就看穿的是——对方所说的地下材料库，其实压根就不存在的。
这名张姓研究员，之前说话流畅无比，和他诉苦诉到这里的时候，却结结巴巴、支支吾吾，明显是一副撒谎的样子。
看来搞研究的人，大部分天生都比较木讷，撒个谎也会轻易露出马脚。
只可惜，肖允目前却也没别的依仗了。
“先不说你要拿我的水去干什么。”肖允提醒对方道：“你得知道，哪怕只有一盆水，现在它都有其相应的价值。”
“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见谎言被识破，张研究员立刻沉默了，好半天才认命似地点了点头。
肖允不依不饶，“所以，你不可能让我白白把好不容易弄到的干净水给你，帮助你的同事活命，却无法提供给我什么。”
“你的人是命，我的命，莫非就不是命了？”
研究员的脸顿时拉长了来，“我明白你的意思。”
忽然间，他终于忍不住哭丧着哀嚎道：“但是小艾她们，真的快要支撑不住了啊，现在没有了足够的纯水，我已经没办法合成血浆了。”
“如果她们因此而死，我会内疚一辈子的……呜。”
说着说着，好好一个大男人竟哭鼻子抹眼泪弄得像个女人，让通讯这边的肖允都是一愣神。
他忽然又想起了齐风，还有她那在外读书的妹妹。
似乎，最后一次从齐风口中得到其妹妹的消息，就是她考上了北光市的某所高等学府。
“你等会儿。”肖允哪里习惯看一个大老爷们在自己面前这样狼狈，尤其大家还只能算是陌生人。
“你说的小艾是谁，是不是叫齐艾？希望市过去的？”
肖允敲了敲屏幕话筒，对方才惊醒过来。
“咦？您以前认识小艾？”
肖允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
看来，自己曾经没能力去挽救自己最好的朋友。
但冥冥之中，这该死的造化却给了他一个契机去补偿对好友的歉疚。
他不得不说，看来老天爷也不是总闭着眼睛在睡觉。
“认识，不熟。”
肖允给自己留了半个台阶，也怕这个姓张的得知自己和小艾的关系，反而整出些不好的事情来。
所以他犹豫了一下才道，“看在那个小丫头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水，但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肖允捏着下巴，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把你们的药物研究成果，所需要的材料和合成方法都做成一张表格，现在就发给我。”
“只要我确定你说的是真的，这十几升水我可以都给你，只要我没有死的话。”
“如果你敢骗我，那我不管你是谁，也只能请你好自为之了。”
实际上不管怎么样，肖允都决定把水给对方。
反正他现在不缺水，只要他肯花精力，在SI-01星球上可以弄到数不清的淡水，他缺的只是救命药而已。
然而这点水，关系到小艾的存活。
他自然不能眼睁睁看好友遗留的妹妹，在痛苦中也跟她哥哥一样遗憾地死去。
“你说的是真的？！”对方听了肖允的话，有些难以置信，以至于连一直小心维持的尊重都给忘了。
“我马上就把肺裂病的药物研究成果资料发给您，您说话可一定要算数啊！”
看他手忙脚乱拿起旁边的记录仪翻阅资料的样子，显然也是被这惊喜冲昏了头，显得急不可耐。
肖允默默闭上眼睛，不得不掩藏起自己的苦涩笑容。
本以为自己走了天大狗屎运，绝望之际找到了一个能拯救自己的医生。
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巧合演变成这样……
要是真有医生能出手治好他的病，只是付出一些水的话，对他来讲自然是绝对的物超所值。
但很可惜，想要轻松得到现成药物，在当前这种地球局势下，显然是痴心妄想。
一个对于别人来讲，可能是屁用都没有的研究空谈。
反而成为了肖允眼下幸存下去的最后人生机遇。
因为别人即便拿到了这种成果，恐怕也面临没有制药材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地步——就像面前这位张姓研究员，只不过为了搞到纯水，用来合成血浆去救活同事，都不得不得向肖允低声下气。
放以前正常社会，严格说起来，甚至二者这一生过完，可能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危难的厄运，把众人的呼吸连在了一起。
得到合成药方的同时，交易就算完成了一半。
肖允挂断通讯，回头给仿生人那边知会一声，吩咐了把一大缸水定时送过去的交易细则。
明后天就会有机械人工上门来取走这些水，就和以前取走肖允的全部家当时所走的程序一样。
不过现在肖允完全不在意那些过往了。
“吗的，这么复杂！”
通过通讯器的打印端，很快肖允就得到了一份完整的肺裂病特效药合成研究成果报告。
只不过这其中的过程和所需要的原料，让他眼皮猛地一跳，差点忍不住想要跳楼。
因为其中那份材料报告单上，居然有不少有机物。
更要命的是，治疗疾病的最有效成分。
竟是一种抗体导向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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