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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区的天

    鱼老板点点头,把抽完的烟往烟灰缸里一摁,又生出自己的短手朝着艾轻良一伸,“一次给我两根吧,省的我再跟你要是不是?”

    艾轻良把兰州塞进了自己的牛仔裤里,“别他妈蹬鼻子上脸。”

    鱼老板努努嘴缩回了手。

    倒是杨一此刻目光深沉,一言不发。

    那我是那把卢叶枪吗?听起来很猛,应该不会是我吧。

    我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杨一,如果我真的是,他找我干什么,我早就不能上场杀敌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原型,让他拿回家里拿个玻璃柜框着做展览。

    谁知道这个小伙子突然眼眶一红,莽莽的走过来给了我一个大拥抱,死死的勒着我。

    “哎哟,干什么呀这是?啊?”艾轻良要去拉杨一,结果也没拉动,卷帘门被敲响了,杨一还是没有松开我,艾轻良走过去,“谁啊?”

    “我,小金。”外面一个女孩子声音传了进来,我也是才知道鱼老板的妹妹叫小金,难不成鱼老板他们一家是金鱼吗?那鱼老板难不成叫大金?

    “你怎么了?”趁着鱼老板和艾轻良走出去给小金开门,我赶紧问杨一,我总觉得男男这样抱着有失风雅,当然我是没什么风雅,我就是被勒着难受。

    “你肯定受了好多苦吧?”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回答什么,什么叫吃苦?

    卷帘门拉开,外面很暗,小金刚洗完澡,不算多的头发散在肩上,因为她脖子比较短粗显得很奇怪。

    猪妹应该刚送货回来,一脸疲倦的朝着皇家小卖部走过来,看见门口站的三个人打了个招呼,再看见里面相拥的两个男人,她眼睛亮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亮了,可能外面灯光太暗而小卖部的灯光很亮吧,她抬头的一瞬间,那种温柔的笑出现在她的脸上,她当过妈妈吗?这个笑容有点慈祥。

    “黎老板,这是你···嗯···今天说的那个人吗?”她说话都有点磕巴,可能是有些许激动,我不明白,我猛的拉开杨一,小伙正两眼含泪的看着我。

    “哦~我天。”猪妹眼里珠光闪烁。

    艾轻良走进来问她,“看什么呢?一脸高潮样。”

    艾轻良这个猴太黄暴了,一点皇家猴子的样子都没有,猪妹摇摇头,“你不懂,给我拿瓶酱油。”艾轻良让出门口的位置,“我不惜得知道,要什么牌子自己拿吧。”

    猪妹从烟柜旁边的缝隙往里挤,明明门口就放着酱油,她还在往我们这边过来,在看见杨一的脸以后,她嘻嘻笑的有点偷偷摸摸,又不是很偷偷摸摸。

    “真帅啊,这小伙子,多板正。”猪妹对我束起大拇指,我点点头,“是挺帅的。”杨一确实很帅,这个年龄脸上很光滑,都没有青春痘。

    她看了几眼才绕回去,从门口的物架上拿了一瓶酱油,付了钱没走几步,她又回来了,“我说艾老板,过期了这酱油。”

    “我看看怎么可能?”艾轻良气冲冲的拿过酱油,找到生产日期对着保质期一看,他挥了挥手,“去拿后面那几瓶。”

    “真不厚道。”

    “这不是失误吗?忘了扔了,怎么能说我不厚道呢,你别以为你卖猪你就厚道,你别以为你拿冻肉和鲜肉掺着卖我不知道。”

    “怎么回事你艾老板,冻猪肉就不是猪肉拉?”

    “那我过期酱油就不是酱油拉?”

    两人正吵着不可开交,还是鱼老板制止了他们,“艾老板,都过期了,那瓶酱油给我吧,我不怕过期。”

    “拿走!”艾轻良的语气里都是生气,猪妹也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这才看见小金瞪着杨一,喘气喘的很厉害。

    我看了一眼杨一,示意他看看门口的小金,我总觉得这个鱼妹会打他,而他不一定打得过鱼妹,我在艾轻良的电视里面听过解析,说大家最怕脖子粗的人,比浑身都是肌肉的都可怕。

    杨一并没有理会她,只拿着书本几乎用吼的跟我说,“这本书里写的妖怪都想死,你是不是也想死?”

    我下意识的挺想跟他说,确实是挺想死的,但是我不能残害祖国的花朵啊,这么小不应该接受这么丧的精神教育。

    我本来就嘴笨,一瞬间被我制止的话想换个说法怎么也换不出来。

    最后一众人的注视中,我缓缓点了头。

    “你为什么要去死,死了你就开心了吗?”

    死了哪还有开心不开心,谁能继承我的家禽场我都不知道,还有可能我的那些鸡鸭兔最后因为智力没有开化,全都死在里面了,谁又知道呢,又不归我管。

    我突然有些累了,这个小伙不讲武德,情绪太不稳定了,让我这个多年心如死水的人生升腾了一点希望,说不定能送我上西天的只有他了。

    这么想想我又可以留下来了,本来没什么人的地方逐渐又一个两个的往上凑,艾轻良一看这种人类发现妖怪的史诗时刻绝壁不能让这帮子脑袋愚钝的人看到,不然还不知道出什么乱子。

    小金看人多起来,气的一跺脚,“我再也不买烟给你抽了!”转头走了,鱼老板看了一眼杨一,“卧槽,我就说是你个逼崽子,你还狡辩。”

    “哎哎哎,去看着点你妹吧,别一个想不开把自己淹死了。”艾轻良推了推鱼老板,鱼老板咬着一口全是烟渍的牙指了指杨一,随后一甩手走了。

    艾轻良赶紧驱散了想来看热闹的人,拉上了卷帘门,把杨一按到椅子上,“小朋友,我们冷静一点嘛,你竟然都知道我们是妖拉,你就心平气和的跟我们说话,不然保不齐我们之中谁有些不为人知的超能力,你就回不去了是不是?”

    杨一猛的甩开了艾轻良的手,“我看书了,你们妖怪都是废物,啥也不会,还会带一些终身的残疾。”

    艾轻良转头看我,那一眼里都是责怪,之前来的急,没有给艾轻良解释杨一为什么会找上我。

    杨一掏出《废妖传》,递给艾轻良,“你看看吧。”

    艾轻良看见名字的瞬间有些抗拒,他一直觉得是自己还没有能力觉醒,并不是天生麻瓜。

    杨一继续催促到,“你翻啊,你翻开看看,这是我祖父留给我的,他认识了好多妖怪。”

    艾轻良看了我一眼打开了数,坐到地上的小板凳上看了起来。

    我不识字,只能走过去,“艾老板,能麻烦你给我念念吗?”

    “你不识字啊,我都忘了,怎么还有你这样没文化的妖,扫文盲的时候你没去参加吗?我参加的时候拿着连队里面的介绍函就行了,那时候队长是我铁哥们,二话不说就给我开了,哎哟,那时候的知青老师,都可有文化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一次啊我··”

    “艾老板,先给我念念吧。”不打断他今晚我们都得挑灯夜战,艾轻良那冗长的历史底蕴,一个月也不一定能说完。

    “好好好,”艾轻良翻开,第一页就是一张图画着一把长刀,“遇刀妖,我在天津当一个江湖郎中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好朋友,他说他是刀妖,他人生的很健壮,肥头大耳,以宰羊卖肉为生,他说他在战国时期就成精了,一直到现在,活的年岁久的吓人。嘿,这老爷子些东西怎么跟口水仗似的,一点也没有文人墨客的那种风雅劲。”

    “我爷爷说我太祖就是个江湖郎中,郎中能有什么风雅劲。”杨一打断他,就我听的津津有味。

    “黎老板,我不给你念了,这横竖没有几个字,我就看一个给你讲一个哈,你等等我。”

    我点点头,确实,念的话太慢了。

    “于CD市,遇一猴妖,嘿!刚翻开就是跟我一样的。”艾轻良两眼发光的看着我,“我们相处十三年,他容貌未变,酒后百般追问,他才承认他是妖,我俩喝大了,我去,这人这么写故事这么书面。”

    我今天听个完整的故事太难了,要不然还是先让他在这看,我想回去了。

    下一秒我站起身子,艾老板本能反应的抓住了我,“别走啊,这才几点,刚天黑,坐着听会。”

    “还说那个人呢,我看你更加啰嗦。”杨一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不会拒绝人,又坐了回去。

    艾轻良白了杨一一眼,还是书里的东西更吸引他,“先人砍树,野林子里猴子栖息的地方都秃了,砍树的时候他老婆被电锯声音吓到,把他孩子扔下了树,他气不过,要来找这些人理论,结果走着走着就成了妖?”艾轻良越念脸上的离谱表情就越狰狞,念到最后声音都变尖了。

    “不是我啰嗦啊朋友们,我这必须得说一句,咱这个不会是环保宣传片吧?第二篇。”他猛的翻了页,“猴妖名为艾发火,只因下山期间他是因为火气过大成了妖,就取名艾发火,哎呀,卧槽了,什么玩意,跟我取一姓就算了,这个名就他妈离谱!”

    杨一冲过来直接从艾轻良手上抢走了那本小书,力道大的差点我的侧脸就遭了秧。

    “我来念,你这个人怎么对别人那么多意见。”

    “哎,来,黎老板,您来说说,您来给说说,就说这取名这故事离不离谱?”他抓着我的衣袖,我觉得我脑袋给我传达的尴尬信号有点让我窒息,我低眼一看,喔,是艾轻良扯我袖子衣领勒到我了,我伸出手把衣服往原位扯了扯,“我觉得都是一样的。”

    艾轻良恨铁不成钢的松了手,很不礼貌的又指了指杨一,“你别以为这黎老板三竿子打不出个屁来你就以为这数没问题啊,我都怀疑是你这个初中生编的,我告诉你啊,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黎老板好骗,我不好骗,爷我就是被骗大的,不差你这小屁孩一次,你要是他妈要干什么你就去干,我们几个妖怪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一句话被骂了不知道几次,我用手指数了数,没数明白。

    “你看了吗,这艾发火的所有妖精朋友都说,妖活着很折磨,死又死不了,我就是想。要是我祖宗那把枪活得这么折磨了,我就要送走他,我要了却他的遗愿。”杨一反驳的满脸通红。

    遗愿?送走我?

    我脑子疯狂的滚了几百遍这几个字,身体不受控制的走向他。

    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瘦的骨节梗的我这幅不太好的身体有点疼,我还是用力的握住了他。

    “我可以努力努力。”

    不知道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光,突然有了希望,希望之光就普照在我脸上。

    我阻止了艾轻良的阻止。

    我把杨一带到门口,我应该是八百年没有笑过了吧,八百不是一个形容词,是我实实在在的有限的生命时光,对,是有限的生命时光。

    “我送你回家吧,这个手机我先留下,我们在从长计议,千万不可操之过急,首先你明天上课吗?”

    杨一惊讶于我突然的态度转变,摇摇头,“明天周末。”

    “好,太好了!这样,你明天起床就给我打电话,对了,”我掏出手机,“你教教我怎么设置闹钟,这样我们约好时间我就能知道了。”

    我借了鱼老板的二八大杠自行车,驮着杨一送他回家,他的脸色很复杂,但是我依然很愿意送他回家,我从来没有出过市场,此时正是夏天,风吹的我很是凉快。

    改革开放的春风原来是这么吹的?

    我以前在生产队的时候,为了苦公分挣口饭吃,我就去参加合唱团,为什么参加合唱团,因为我独唱能力不是很优秀,甚至有一些脱俗,在合唱团里混,身高优势我一直能站在最后一排,那时候我不叫黎弦,我叫黎建国,一个合唱团里有张建国卫建国,但是我们并没有因为名字一样成为兄弟。

    合唱团天天改革的春风,解放区的天,我一直不明白是怎么样的天能被歌唱,我活了这么长时间,这天也就这样,风雨雷电没有什么新鲜的。

    我今天突然有那种感觉了。

    “你腰挺得太直了,像个傻b似的。”杨一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在我独自陶醉的时候。

    我才发现我的五五分身材挺直了骑自行车确实有点奇怪。

    “稍微弯弯腰。”

    我压了压腰,杨一没有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