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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那是涟漪?

    毕渊到底还是不敢忤逆父皇的。

    立刻一付手令,命司小爷即刻全军撤回。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这话是用来安慰当权者的,不听话的将领在北央一向是先斩后奏。

    六皇子两付手令下去,没有听到半丝骑兵回城的消息。

    一瞬间就急了!

    这个司幻莲,难道要枉顾军令么?

    是死罪呀!

    明月眼眸一转,意识到情形不妙。

    司小爷是要报私仇。

    他撩起袍子就往外跑。

    “明月,你又去哪儿!”

    “我帮你去把司将领给抓回来——”

    ……

    明月径直跑到了凡音休息的别院。

    一踏进门,一双冷冷的目光注视着他。

    心里不由得颤抖了一阵。

    但百里明月可不是胆小鬼。

    “小音——”他也不通报,直接喊了一嗓子。

    玄鹤凭空出现,都不知道前一瞬间他人立在哪儿。

    “什么人?”

    “哟,这不是玄鹤大哥嘛。是我,是我,明月呀。”

    “讴公子。”

    明月讪讪的摸了摸鼻尖。

    自从在马车上误导他们自己姓讴之后。

    这帮人,见面解释几回了?还在那讴公子讴公子的。

    “找我家主子什么事?”

    “小爷出兵,追查刺杀六皇子一事……”

    “嗯?”

    “如今央帝下令停止追查,让老六死守苍筑不出关。”

    “嗯。”

    怎么尽“嗯”啊!

    “我说,你们不会不知道吧?这司幻莲出去根本就是给筑南王报仇的,他这是要挑起北央与西荒之间的全面大战了。我现在都怀疑,来刺杀老六的人到底是不是西荒部落的,也未免太巧了。”

    “……”

    玄鹤继续面无表情的瞪着明月。

    瞪得他都有点燥起来。

    瞪瞪瞪!你是眼睛大还是怎么的?

    “恕在下,不太明白讴公子的意思。”

    “唉我说!司幻莲是沐隐娘的亲儿子呀,你们难道真不顾他死活了?”

    玄鹤面色一凌。

    “百里公子!请注意言辞。”

    终于算是喊对了一回,但那神情和语调,简直像要杀人。

    与非门下纵琴阁,那是央帝的直属,任何人都不得僭越,不得私用。

    皇子贵戚亦在此列。

    “那个、那个……小音呢?”

    “我家主子伤重未愈,不便见客。”

    “你……”

    赶客咯?

    百里明月暗自琢磨着,难道真要自己追出关?

    这也太危险了吧!

    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身无扛刀之势。

    万一不巧,遇上鬼面黑煞部落这类强势的部落,根本不给北央面子,自己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嘛。

    越想越觉得怄气,太惨了!

    堂堂百里太师府的长孙,自己到底怎么想的,连个护卫都没带,就跑出来了?

    司小爷,阿莲,你别怪我啊!

    要怪就怪你自己太意气用事,怎么能跟十三部落硬拼呢。

    十三部落自从长成之后,没少骚扰北央边境。

    央帝这么一个负气的人,不都还忍了。

    你怎么就忍不了呢?

    玄鹤那头看着百里明月终于走远了,隐隐叹了口气。

    “堂主?”

    “你继续守着。非我师门,任何人都不得进。”

    “堂主,阁主到底去哪儿了?”

    “阁主有阁主自己的想法。岂是容你来多嘴的!”

    “是。堂主!属下知错了。”

    小师妹呀小师妹,师哥就只能帮你到这。

    我也知道司小爷是师父唯一的遗孤,容不得出事。

    可,纵琴阁门徒千万,也需要一条活路的。

    ……

    ……

    凡音委身伏在马背上飞奔。

    后脊上的伤口撕裂般的疼。

    她的脸色一分一分的苍白下去。

    好在西荒风沙极大,需以薄纱蒙面。

    乔风没瞧着她的脸色,愈发的惨白如雪。

    她一路朝着西荒的腹地赶去。

    按着先前的记忆,泊涯就是带着他们在此处找着鬼部的军营的。

    西荒十三部,各个都是游牧部落。

    虽然分属各自的领地,军帐大营却是游走的。

    她害怕,先叫莲小爷遇上了鬼面黑煞部落的百鬼夜骑。

    她犹记得那双银色的瞳眸。

    那样的阴暗、幽深,仿佛是能够吞噬人骨的深渊。

    见不到底。

    乔风随着凡音一路向西,却忽然坠下马背。

    只见他的黑马疯了似的扬蹄四奔。

    “乔风——”

    她勒紧缰绳,纵身而下来到乔风身边。

    “怎么了?”

    “不知道啊!像是马匹突然受惊了。”

    怎么会……!!!

    四顾而望,周围根本连个鬼影都没有。

    是什么东西能够让马匹受惊呢?

    何况,为何只有乔风一人的马匹。

    她的坐骑却好好的。

    “那个、那个、姑娘啊!那个是什么东西?”

    乔风的声音颤抖。

    啊!

    是人呢。

    是个屈腿盘坐在犀牛角上的女子。

    紫色的薄纱迎风而立,袅袅婷婷,带着浓浓的西域风情。

    是……

    涟漪。

    是涟漪!

    就算距离再远一些,凡音也不至于认错的。

    纵琴阁的涟漪师姐。

    她,活着?

    不可能的!

    当时泊涯和玄鹤都在场。

    就算玄鹤心神俱损,看差了。

    泊涯不会看差的。

    她死了。

    她是个药人。

    是个不完整的拼凑起来的骸骨。

    庞大而笨重的犀牛一步一步的靠近,女子换了个坐姿,一足垂落在犀牛的侧腹。

    凡音看到,她的足上有可怖的疤痕。

    盘旋而上,就像是盘符在人腿上的荆棘。

    恐怖的扭曲着。

    “咦——?涟漪师姑。”

    不是,回来说死了么?

    都死了。

    臧婆师父,大阁主,涟漪师姑,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她是什么东西……?!”

    姑娘呀,纵琴阁都是出什么妖怪的吗?

    “是涟漪……师姐。”

    师姐那两个字,她呢喃着,很轻。

    是涟漪,却可能已经不是师姐了吧。

    叮铃——

    叮铃——

    叮铃——

    风声中,夹杂着若有似无的铃铛的声音。

    犀牛的脖子上套着黑铁打造的枷锁,枷锁悬着的一头挂着一只清脆的铃铛。

    “小音呐……”

    “涟漪?”

    “很惊讶吧,我居然没死?”

    “为什么?”

    “因为死掉的,是你的养母,你的师父啊。”

    “不可能的!那时候明明泊涯和玄鹤都确认过了,你……”

    “那个是药人呐。”

    “啊……”

    那个是药人。

    那个不是涟漪。

    眼前这个,才是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