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彩虹05
记者：“那么，听说你和云如烟的关系十分亲密，是真的吗？”
周文杰：“那当然，她以后肯定是我的女朋友。”
记者：“那么，你觉得她笛子吹得怎么样呢？”
周文杰：“当然动听啊。”
记者：“她有没有和你说过自己是否会坚持竹笛？”
周文杰：“她说她一定会的，这是她的梦想。”
记者：“那么，请你送给这个朋友一段话吧。”
周文杰：“云如烟，加油，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体育课，希望之光旁边的树下，周文杰将一张报纸平静地塞到了语文书里，却突然爆发了，将那本书扔了出去，扔在了阳光下。他低下了头，有一点想哭，主要还是因为愤怒。
余越走了过来，捡起了地上的书和报纸，坐到了他的身边，说：“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报纸上又没有你的照片，没有人知道你就是周文杰。”
周文杰没有说话，干脆躺了下来，躺在了水泥地上。他闭上了眼睛，不是因为刺眼，由于这棵树的存在，他本来就无法直视太阳。他知道余越是来安慰他的，可是，他最担心的不是这些。余越会相信他，因为余越不是当事人，因为他可以和余越解释无数遍。但是，云如烟呢？秦淮呢？他们会相信他吗？还是更相信报纸上的文字呢？
有人说，白纸黑字是最好的证据，可是，有些时候，白纸黑字也是瞎编的，因为，人并不是全都可信。
“他们会相信吗？”周文杰没头没脑问出的这句话，余越居然回答了。
“他们当然会信啦，都是朋友，肯定要相信你啦。而且，凌宇飞不是说，你被采访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吗？有一个证人，他们怎么可能不信呢？”
余越口中的“他们”和周文杰口中的“他们”不一样。凌宇飞可以和李明楷、曾铭伟、蒋四海他们解释，可他要怎么和秦淮、云如烟解释呢？
其实，云如烟也在想，她应该怎么和爸爸妈妈解释呢？应该怎么和同班同学解释呢？
她坐在自己的桌子上，看看桌上的作业、看看窗外的风、偶尔也会回过头，看看客厅里面疲惫的爸爸妈妈。有时候觉得，都是自己连累了他们，要是当时没有去参加那场比赛，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呢？
前几天，妈妈曾对云如烟说：“你和那个叫做周文杰的究竟有没有关系？那个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知道吗？这几天，不下五十个亲戚或者同事问过我这个问题，我真的好累啊。”
可是，你以为我不累吗？我也不是每天都要面对同学们的冷嘲热讽吗？那么多男生女生，成群结队地议论着，等我走过去，却还要假惺惺地说上一句：我相信你。其实，我早就已经不相信你们了。
云如烟心里清楚，要是把周文杰换成秦淮，她也许还会半信半疑，但周文杰不可能。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就算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这一点，她相信他。
客厅传来了父母的对话，云如烟听得很清晰。
妈妈：“你不是警察吗？为什么不把那些造谣的人抓起来？”
爸爸：“你真以为这么容易吗？我们抓人是要讲证据的。”
就在这时，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声音总是让云如烟不安，因为她知道，他们又来了。
“我知道你们在家，可以开个门吗？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父母都没有做任何回应，他们都不愿意打开这一扇门，因为他们知道，打开之后，换来的不是光明，而是变本加厉。
“听说你们家云如烟和周文杰是娃娃亲，是真的吗？”
云如烟放下了手中的笔，她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而且，他们在小学阶段就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是真的吗？”
怎么越来越离谱了？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就是早恋呢？”
妈妈终于站了起来，走向了门外。
这种时候又怎么可以不解释呢？在这样一个时代，清者自清就是最大的谎言。
“云如烟和那个男生一点关系都没有，这都是你们这些无良记者造谣的结果。”妈妈打开了门，直面的却是一个个如炮台一般的摄像机。
“可是，我们都已经采访到那个男生了，这你总不可能否认吧？”那个记者脸上露出了笑容。本来是很友善的，可这友善之中却带着杀意，带着人间最黑暗的东西。
“为什么不能否认？”爸爸也站了起来，同样走到了门口，“你并没有留下录像带，也没有得到当事人的亲笔签名，我们完全有理由说这是伪造的。”
记者却突然笑了两声，说：“可是，你觉得那群毫不知情的人，是愿意相信刺激的，还是平淡的呢？”
云如烟默默地听着，眼泪却再一次出现在了眼眶中。眼前的天空好像没有那么蓝了，朦胧地诉说着什么大的悲伤。几只鸟儿盘旋在树上，它们是喜鹊吗？可为什么带来的是悲催的讯息呢？
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小说呢？因为小说中的剧情，往往是现实无法模仿的。他们希望看到精彩的故事，因为他们的生活平淡无奇。所以，当遇到这样狗血的剧情时，他们更愿意当做一种唯我独知的资本，口口相传，谎言与否，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说得开心就行了。
“我听说你是警察吧？怪不得可以说出这样的话。”那个记者继续说，“那么，正直的警察叔叔，我想问问你，报纸上的这件事情，你又要做何解释呢？”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爸爸大吼了一句：“胡扯！”可是，这声音为什么这么虚呢？是不自信了吗？
一张报纸飘进了云如烟的房间，她捡起来，上面最大的字迹却是——警察也走后门！云如烟能读二中次零班，原因居然是……
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可居然鼓起勇气将它看完了。她知道，自己能够来到二中，确实是爸爸找的关系，可是，次零班是她自己考的，为什么再一次把我的努力埋没在流言蜚语之中呢？
“请你们别再来烦我们了，云如烟不想当明星了。”
“可是，竹笛不是她的梦想吗？”
“竹笛确实是她的梦想，可明星不是。”
记者终于走了，这一次，云如烟支持她的妈妈。
爸爸瘫坐在沙发上，手扶着额头，他也累了，主要是没有想到记者真的会把这件事挖出来。
“不要放在心上，那些记者就这样……”
“是啊，云如烟在我们心中就是永远的明星……”
“她以后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让那些傻记者高攀不起……”
云如烟却只是冷笑了一下，因为她听出来了，那是邻居们的声音，那是那群在背后辱骂自己的邻居们的声音。
抬起头，太阳依然高高地挂着，天是不会为悲伤的人转换阴晴的。
云如烟总算明白了：原来，这才是世界原本的样子。
周文杰：“那当然，她以后肯定是我的女朋友。”
记者：“那么，你觉得她笛子吹得怎么样呢？”
周文杰：“当然动听啊。”
记者：“她有没有和你说过自己是否会坚持竹笛？”
周文杰：“她说她一定会的，这是她的梦想。”
记者：“那么，请你送给这个朋友一段话吧。”
周文杰：“云如烟，加油，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体育课，希望之光旁边的树下，周文杰将一张报纸平静地塞到了语文书里，却突然爆发了，将那本书扔了出去，扔在了阳光下。他低下了头，有一点想哭，主要还是因为愤怒。
余越走了过来，捡起了地上的书和报纸，坐到了他的身边，说：“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报纸上又没有你的照片，没有人知道你就是周文杰。”
周文杰没有说话，干脆躺了下来，躺在了水泥地上。他闭上了眼睛，不是因为刺眼，由于这棵树的存在，他本来就无法直视太阳。他知道余越是来安慰他的，可是，他最担心的不是这些。余越会相信他，因为余越不是当事人，因为他可以和余越解释无数遍。但是，云如烟呢？秦淮呢？他们会相信他吗？还是更相信报纸上的文字呢？
有人说，白纸黑字是最好的证据，可是，有些时候，白纸黑字也是瞎编的，因为，人并不是全都可信。
“他们会相信吗？”周文杰没头没脑问出的这句话，余越居然回答了。
“他们当然会信啦，都是朋友，肯定要相信你啦。而且，凌宇飞不是说，你被采访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吗？有一个证人，他们怎么可能不信呢？”
余越口中的“他们”和周文杰口中的“他们”不一样。凌宇飞可以和李明楷、曾铭伟、蒋四海他们解释，可他要怎么和秦淮、云如烟解释呢？
其实，云如烟也在想，她应该怎么和爸爸妈妈解释呢？应该怎么和同班同学解释呢？
她坐在自己的桌子上，看看桌上的作业、看看窗外的风、偶尔也会回过头，看看客厅里面疲惫的爸爸妈妈。有时候觉得，都是自己连累了他们，要是当时没有去参加那场比赛，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呢？
前几天，妈妈曾对云如烟说：“你和那个叫做周文杰的究竟有没有关系？那个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知道吗？这几天，不下五十个亲戚或者同事问过我这个问题，我真的好累啊。”
可是，你以为我不累吗？我也不是每天都要面对同学们的冷嘲热讽吗？那么多男生女生，成群结队地议论着，等我走过去，却还要假惺惺地说上一句：我相信你。其实，我早就已经不相信你们了。
云如烟心里清楚，要是把周文杰换成秦淮，她也许还会半信半疑，但周文杰不可能。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就算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这一点，她相信他。
客厅传来了父母的对话，云如烟听得很清晰。
妈妈：“你不是警察吗？为什么不把那些造谣的人抓起来？”
爸爸：“你真以为这么容易吗？我们抓人是要讲证据的。”
就在这时，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声音总是让云如烟不安，因为她知道，他们又来了。
“我知道你们在家，可以开个门吗？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父母都没有做任何回应，他们都不愿意打开这一扇门，因为他们知道，打开之后，换来的不是光明，而是变本加厉。
“听说你们家云如烟和周文杰是娃娃亲，是真的吗？”
云如烟放下了手中的笔，她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而且，他们在小学阶段就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是真的吗？”
怎么越来越离谱了？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就是早恋呢？”
妈妈终于站了起来，走向了门外。
这种时候又怎么可以不解释呢？在这样一个时代，清者自清就是最大的谎言。
“云如烟和那个男生一点关系都没有，这都是你们这些无良记者造谣的结果。”妈妈打开了门，直面的却是一个个如炮台一般的摄像机。
“可是，我们都已经采访到那个男生了，这你总不可能否认吧？”那个记者脸上露出了笑容。本来是很友善的，可这友善之中却带着杀意，带着人间最黑暗的东西。
“为什么不能否认？”爸爸也站了起来，同样走到了门口，“你并没有留下录像带，也没有得到当事人的亲笔签名，我们完全有理由说这是伪造的。”
记者却突然笑了两声，说：“可是，你觉得那群毫不知情的人，是愿意相信刺激的，还是平淡的呢？”
云如烟默默地听着，眼泪却再一次出现在了眼眶中。眼前的天空好像没有那么蓝了，朦胧地诉说着什么大的悲伤。几只鸟儿盘旋在树上，它们是喜鹊吗？可为什么带来的是悲催的讯息呢？
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小说呢？因为小说中的剧情，往往是现实无法模仿的。他们希望看到精彩的故事，因为他们的生活平淡无奇。所以，当遇到这样狗血的剧情时，他们更愿意当做一种唯我独知的资本，口口相传，谎言与否，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说得开心就行了。
“我听说你是警察吧？怪不得可以说出这样的话。”那个记者继续说，“那么，正直的警察叔叔，我想问问你，报纸上的这件事情，你又要做何解释呢？”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爸爸大吼了一句：“胡扯！”可是，这声音为什么这么虚呢？是不自信了吗？
一张报纸飘进了云如烟的房间，她捡起来，上面最大的字迹却是——警察也走后门！云如烟能读二中次零班，原因居然是……
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可居然鼓起勇气将它看完了。她知道，自己能够来到二中，确实是爸爸找的关系，可是，次零班是她自己考的，为什么再一次把我的努力埋没在流言蜚语之中呢？
“请你们别再来烦我们了，云如烟不想当明星了。”
“可是，竹笛不是她的梦想吗？”
“竹笛确实是她的梦想，可明星不是。”
记者终于走了，这一次，云如烟支持她的妈妈。
爸爸瘫坐在沙发上，手扶着额头，他也累了，主要是没有想到记者真的会把这件事挖出来。
“不要放在心上，那些记者就这样……”
“是啊，云如烟在我们心中就是永远的明星……”
“她以后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让那些傻记者高攀不起……”
云如烟却只是冷笑了一下，因为她听出来了，那是邻居们的声音，那是那群在背后辱骂自己的邻居们的声音。
抬起头，太阳依然高高地挂着，天是不会为悲伤的人转换阴晴的。
云如烟总算明白了：原来，这才是世界原本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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