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英雄Ⅱ 10
窗户外面下起了雨，那是很小的雨，小到可以忽略不记。走出门，不知道是否要撑伞，撑起来好像多余、不撑又不太舒适，于是一直在犹豫着。天不算暗，云层也不厚，只是没有太阳而已。老曹坐在校长的办公室里，他看着外面的似阴似雨的天，若有所思。
校长站在窗前，他没有看曹老师，而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很久，终于转了头，看向了老曹，脸上没有笑容。他坐了下来，坐在了老曹面前，他们之间隔着一张办公桌。他说：“这件事情，我觉得先缓一缓吧。”
老曹的情绪好像有点激动，他的眉毛稍微向中间缩了些，向下压的嘴角发出了沉闷的声音：“这件事情怎么可以算了呢？处理不好真的会毁了一个孩子的一生。你知道的，我的孩子是零班的孩子，你真的愿意相信那个小混混的话吗？”
校长笑了一下：“怎么？看不起普通班的学生？”
“不是看不起，这只是个概率问题。”老曹说到这里，同样假笑了一下，“可是，你的心里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校长站了起来，重新走到了窗前，背对着老曹，说：“我知道，你是个好老师，你特别喜欢你的孩子们。可是，我也是老师啊，我不仅是老师，还是一校之长，我要想到的不仅仅是个别学生，而是整个学校的利益。这件事闹下去，如果我们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在舆论面前，我们二中会完蛋的。你看吕老九那样子，他的伤就是滋养舆论最好的饲料。”
老曹知道校长的苦衷，可是，他确实是一位好老师，他也站了起来：“可是，那位被打的孩子怎么办？另外两位同样被打的学生怎么办？这事做不到公平，改变的是三个人的价值观啊。”
校长没有转过身：“还是那句话，我是为了学校的利益着想。当然，这件事情我不会不管，迟早，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老曹走出了办公室，雨好像更小了、好像更大了。他笑了一下，他知道，教育事业的领导同样是政治家，他们要对学校负责、对上级负责、对自己头上的那顶官帽负责。这样的事情，多拖一天，学生便可能多受一天的伤害。可是，老曹想不到任何办法，他没有证据，他不知道怎么制造证据。他来到了天桥上，他向着远处望，那是12班，孩子们还在上课。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突然有了信心，他觉得自己的学生都不是普通的学生，他们一定可以想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也许是自我安慰吧，可是，除了自我安慰，又能如何呢？明天，吕老九受伤的脸就要登上报纸，舆论会引导，谁都无能为力。
晚上，雨停了，月亮竟跑了出来，实在有些不可思议。那天的月亮正好半圆，那是白色的半圆，月光也是惨白的，就像白炽灯一样。
那是一间小饭馆，开在冯鹏村内很偏僻的地方。它的招牌很烂，烂到连店名都看不清晰了。吕老九站在这家店门口，里面是昏暗的灯光，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可是，他走了进去，丝毫没有多想。
老板看见了这个男生，一时半会儿不想搭理，他准备收摊了，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在这个蛮荒地带不会再有什么生意。可是，吕老九坐了下来，他盯着老板看，什么都没说，眼神却表达了一切：我就要在这里吃夜宵。
老板伸了个懒腰，既然有客人，总不可能赶人家走吧？于是便有气无力地问：“想吃什么？”
吕老九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泛黄的菜单，眯起眼，搜寻了一会儿，说：“炒粉吧。”
老板终于动了起来，一碗炒粉而已，根本无需多久。很快，粉摆在了桌子上。
吕老九看着桌子上看着便不好吃的粉，又看向了重新坐在来看手机的老板，叹了口气。他拿起了筷子，夹起一根，放在在嘴里，却难以下咽。他看着外面黑暗的小道，突然觉得有些惆怅。
他何尝没想过生命的意义呢？可想过又如何呢？人生之事，本就不是想想就能明白的。现在，他觉得最轻松的事情便是当小混混，独霸二中。每当抓住一个可怜的人，他总是可以感受到无尽的快感，这种快感可以麻痹他整整一天，甚至一个星期。他为什么盯着林梦不放？为什么总是找曾铭伟的麻烦？为什么要将周文杰约出来和大个儿打架？不就是为了快感吗？这是他现在生命中唯一的意义。
这时，从老板那边传来了声音，那是微信的语音，一句向阳方言：“对面那户人家又吵起来了，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凶。”
吕老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这是他感兴趣的话题。
“怎么天天吵架啊？今天又是因为什么？”老板问。
吕老九静静地听着，可是，平时的他可不是如此八卦的人。
手机里传来了语音：“不知道啊，可是，什么事情可以让对方这么气愤呢？”
吕老九也在想：究竟什么事情可以让对方这么气愤呢？
老板笑了一下，按下了手机上的语音按键：“还能是什么？不就是男人和别的女人上床被发现了吗？”
吕老九吃到一半，却突然停住了。他放下了筷子，双手握紧了拳。他看向了老板，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只可惜身边没有小弟，不然已经开始动手了。
手机又发出了声音：“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什么叫不无道理？这不就是以讹传讹吗？吕老九太了解这种人了，他们会到处宣讲，仿佛自己掌握了最新的真相。
可是，老板说出了更加过分的话：“照我看，他们快点离婚算了，不要坏了我们的心情。”
吕老九站了起来，吓了老板一跳，他疑惑地看着那个这个肿着脸的男孩。吕老九重新坐了下来，深吸了两口气，重新开始吃碗中的炒粉。
老板也没有在意，点开了下一条语音：“我的姐姐到了，就在路口，你去接一下，接完之后就关店回来睡觉。”老板看了一眼还在吃粉的吕老九，走出了门，很快消失了。
吕老九站了起来，他看着这家店，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的愤怒再也没办法抑制了，他撕开了抽纸，散落得到处都是，然后露出了邪恶的微笑……
吕老九走到了楼下，看着唯一亮着灯，叹了口气。
看来，我的父母已经吵完了，我可以回家睡觉了。
校长站在窗前，他没有看曹老师，而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很久，终于转了头，看向了老曹，脸上没有笑容。他坐了下来，坐在了老曹面前，他们之间隔着一张办公桌。他说：“这件事情，我觉得先缓一缓吧。”
老曹的情绪好像有点激动，他的眉毛稍微向中间缩了些，向下压的嘴角发出了沉闷的声音：“这件事情怎么可以算了呢？处理不好真的会毁了一个孩子的一生。你知道的，我的孩子是零班的孩子，你真的愿意相信那个小混混的话吗？”
校长笑了一下：“怎么？看不起普通班的学生？”
“不是看不起，这只是个概率问题。”老曹说到这里，同样假笑了一下，“可是，你的心里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校长站了起来，重新走到了窗前，背对着老曹，说：“我知道，你是个好老师，你特别喜欢你的孩子们。可是，我也是老师啊，我不仅是老师，还是一校之长，我要想到的不仅仅是个别学生，而是整个学校的利益。这件事闹下去，如果我们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在舆论面前，我们二中会完蛋的。你看吕老九那样子，他的伤就是滋养舆论最好的饲料。”
老曹知道校长的苦衷，可是，他确实是一位好老师，他也站了起来：“可是，那位被打的孩子怎么办？另外两位同样被打的学生怎么办？这事做不到公平，改变的是三个人的价值观啊。”
校长没有转过身：“还是那句话，我是为了学校的利益着想。当然，这件事情我不会不管，迟早，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老曹走出了办公室，雨好像更小了、好像更大了。他笑了一下，他知道，教育事业的领导同样是政治家，他们要对学校负责、对上级负责、对自己头上的那顶官帽负责。这样的事情，多拖一天，学生便可能多受一天的伤害。可是，老曹想不到任何办法，他没有证据，他不知道怎么制造证据。他来到了天桥上，他向着远处望，那是12班，孩子们还在上课。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突然有了信心，他觉得自己的学生都不是普通的学生，他们一定可以想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也许是自我安慰吧，可是，除了自我安慰，又能如何呢？明天，吕老九受伤的脸就要登上报纸，舆论会引导，谁都无能为力。
晚上，雨停了，月亮竟跑了出来，实在有些不可思议。那天的月亮正好半圆，那是白色的半圆，月光也是惨白的，就像白炽灯一样。
那是一间小饭馆，开在冯鹏村内很偏僻的地方。它的招牌很烂，烂到连店名都看不清晰了。吕老九站在这家店门口，里面是昏暗的灯光，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可是，他走了进去，丝毫没有多想。
老板看见了这个男生，一时半会儿不想搭理，他准备收摊了，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在这个蛮荒地带不会再有什么生意。可是，吕老九坐了下来，他盯着老板看，什么都没说，眼神却表达了一切：我就要在这里吃夜宵。
老板伸了个懒腰，既然有客人，总不可能赶人家走吧？于是便有气无力地问：“想吃什么？”
吕老九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泛黄的菜单，眯起眼，搜寻了一会儿，说：“炒粉吧。”
老板终于动了起来，一碗炒粉而已，根本无需多久。很快，粉摆在了桌子上。
吕老九看着桌子上看着便不好吃的粉，又看向了重新坐在来看手机的老板，叹了口气。他拿起了筷子，夹起一根，放在在嘴里，却难以下咽。他看着外面黑暗的小道，突然觉得有些惆怅。
他何尝没想过生命的意义呢？可想过又如何呢？人生之事，本就不是想想就能明白的。现在，他觉得最轻松的事情便是当小混混，独霸二中。每当抓住一个可怜的人，他总是可以感受到无尽的快感，这种快感可以麻痹他整整一天，甚至一个星期。他为什么盯着林梦不放？为什么总是找曾铭伟的麻烦？为什么要将周文杰约出来和大个儿打架？不就是为了快感吗？这是他现在生命中唯一的意义。
这时，从老板那边传来了声音，那是微信的语音，一句向阳方言：“对面那户人家又吵起来了，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凶。”
吕老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这是他感兴趣的话题。
“怎么天天吵架啊？今天又是因为什么？”老板问。
吕老九静静地听着，可是，平时的他可不是如此八卦的人。
手机里传来了语音：“不知道啊，可是，什么事情可以让对方这么气愤呢？”
吕老九也在想：究竟什么事情可以让对方这么气愤呢？
老板笑了一下，按下了手机上的语音按键：“还能是什么？不就是男人和别的女人上床被发现了吗？”
吕老九吃到一半，却突然停住了。他放下了筷子，双手握紧了拳。他看向了老板，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只可惜身边没有小弟，不然已经开始动手了。
手机又发出了声音：“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什么叫不无道理？这不就是以讹传讹吗？吕老九太了解这种人了，他们会到处宣讲，仿佛自己掌握了最新的真相。
可是，老板说出了更加过分的话：“照我看，他们快点离婚算了，不要坏了我们的心情。”
吕老九站了起来，吓了老板一跳，他疑惑地看着那个这个肿着脸的男孩。吕老九重新坐了下来，深吸了两口气，重新开始吃碗中的炒粉。
老板也没有在意，点开了下一条语音：“我的姐姐到了，就在路口，你去接一下，接完之后就关店回来睡觉。”老板看了一眼还在吃粉的吕老九，走出了门，很快消失了。
吕老九站了起来，他看着这家店，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的愤怒再也没办法抑制了，他撕开了抽纸，散落得到处都是，然后露出了邪恶的微笑……
吕老九走到了楼下，看着唯一亮着灯，叹了口气。
看来，我的父母已经吵完了，我可以回家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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