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我有一个梦Ⅱ 06
11月底，寒风还没有现在这么刺骨，却依然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冯志康走在走廊上，他的左边是九年级的教室，没有哪个班级关了灯，总有人没有离开；右边是寂静的校园，听不见雨声，却早已经湿漉漉；前面是冗长的走廊，好像再也看不见尽头一样；更远的地方是街灯，是不热闹的街市和焦急地等待自己孩子下课的家长，他们定撑着伞，声声叹。
冯志康的心情很低落，就在刚才，他被叫到了严老师的办公室，被训了那些他已经完全听腻的话语，而原因仅仅是今天的随堂练习多写了一句不太标准的转折句。
“上课的时候，我明明讲了怎样写是正确的，你为什么还是错？是不是上课没认真听讲？这就是你成绩退步的原因！你可是我的课代表，连你都不听了，谁还会听课？”
可是，我上课的时候明明听得很认真啊，只有这一句话没有听到啊？人本来就不可能保证连续四十分钟的高度专注啊！连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我不是神，就算是数学课代表，也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和他们一样的人啊！而且，为什么要用标准话的语言啊？标准答案上的一定是最标准的吗？
冯志康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看见了办公桌上另一份随堂练习，那是凌宇飞的，那句话，他也写的并不标准，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严老师的办公室里呢？冯志康已经已经受够了这一切，他决定好了，这个课代表，不当也罢。
如何能不当这个课代表呢？他思考着，很快想要了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五天之后就要月考了，月考之后，如果我考出了很坏的成绩，严老师一定会更加气愤。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这是他辞掉课代表一职的第一步。
教室已经关了等，门没有锁，这是他和曾铭伟说好了的。推开门，那样昏暗，他竟然喜欢上了这种黑暗，可是又不得不开灯，不得不假装自己喜欢光明，因为他不是夜视动物，在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清。
整理完了书包，看着教室里的一切，觉得他们都变得不一样了，变得那么简单。他走到了门口，正准备关灯，却突然觉得有些不甘心。他在想：我只能当最后五天的数学课代表了，这五天，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将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那一串钥匙，突然灵光一闪，因为，这一串钥匙里面，有一把是柜子的钥匙。而柜子里面，除了答案，什么也没有。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来到了书柜前面，没有看窗外、没有任何的犹豫，因为他无所畏惧。“咔擦”一声，锁开了，柜子开了，里面有教材、有课外书、有优秀班级的旌旗，可他都没有看见，只看见了那一叠连着一叠的答案。
现在的他，没有任何感情，机械地重复着拿出、翻开、撕下、放回这四个动作。十多本作业，七八套试卷，他很快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连监控也不怕，因为这最重要的地方居然是监控的死角。他觉得这很荒谬、他感谢这荒谬。
他走出了教室，心情一片大好，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生命的意义，他为自己欢呼，为成功雀跃。
可是，事情并没有向着他所意料的方向发展。他通过自己的实力，成功压低了分数，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全班都考得那么差，以至于他的排名并没有很低。这张试卷真有这么难吗？他很怀疑。
下午，他静静地坐着，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早知道会失败，我就不压分了啊，本来，稳稳的班级前五的啊。他很迷茫，可他不想就这样放弃了，他要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想要的那份自由。
偶然，他看见了自己的书包，想到了那一叠厚厚的答案。他想用答案做诱饵，可他不忍心，哪怕这几天几乎没有拉开过那一条拉链。突然，他想到了另一间事，想到了半个月前，自己将作业借给了李明楷，被发现后，严老师是那么生气。那么，如果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呢？
后排只有李明楷、周文杰、曾铭伟、余越没有走。他不可能选李明楷，不然李明楷同样要被痛骂，毕竟是第二次了；不可以找周文杰，因为周文杰很少有抄作业的习惯；不能找曾铭伟，早恋的事情已经让他很头疼了；只剩下余越了，对不住了。
曾铭伟正好出去，冯志康跟在他的身后。
“帮我个忙。”冯志康喊住了曾铭伟。
曾铭伟回过头来。
“你知道的，严老师今天一定会在楼下的办公室坐班，上来只需要半分钟的时间。待会儿，我会把作业给余越抄，请你帮我举报我。”
曾铭伟万分疑惑。
冯志康却笑了：“无非是不想当课代表了，没什么好惊讶的。”
曾铭伟总算释怀了，只多问了一句：“那余越怎么办？”
冯志康回答：“事成之后，我请他和奶茶，够大气了吧？”
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行云流水。这一次，冯志康成功了，那样完美，看不出一点儿破绽。
七天之后，雨划破了天，今年冬天，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这雨，想要吞没整个世界，不留下一丝怜悯。
老曹站在讲台上，面前是一叠数学试卷这一幕似曾相识。冯志康看着讲台，想起，一年以前，那个冬月，就是他将那一叠代表着绝望的数学试卷放到了讲台上。这一次，不过是换了个收试卷的人，仅此而已。
“一年了，我没想到你们还是死性不改。上课写作业、下课抄答案，这也叫学生吗？而且，这次收到的试卷比上次还要多，你们这么喜欢写，还要学校、还要老师干什么？”
试卷飘洒在了地上，等待可怜的孩子们将它拾起。冯志康的眼神居然朦胧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朦胧。这确实不是学生该有的样子啊，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啊？我们有什么办法啊？
他想要改变些什么，却又那样的无能为力。他看着窗外的雨、看不清窗外的雨。他想到了些什么，不知道正确与否，不知道路在何方。
下课了，冯志康看见站在走廊上看雨的李明楷，走了过去。
“老曹说了，明天语文考试，紧张吗？”
李明楷叹了口气：“以前语文考试都是先在答案软件上找答案的，现在软件没了，只能抄凌宇飞的咯。”
冯志康再一次露出了微笑：“谁说答案没有了？”
李明楷惊讶地看着他。
冯志康转过身，向着教室里走，留下了一句话：“今天晚上，我发给你一个账号，我一个朋友创的，有你想要的东西。”
一声雷将向阳劈成了两半，一半天堂、一半地狱。
冯志康的心情很低落，就在刚才，他被叫到了严老师的办公室，被训了那些他已经完全听腻的话语，而原因仅仅是今天的随堂练习多写了一句不太标准的转折句。
“上课的时候，我明明讲了怎样写是正确的，你为什么还是错？是不是上课没认真听讲？这就是你成绩退步的原因！你可是我的课代表，连你都不听了，谁还会听课？”
可是，我上课的时候明明听得很认真啊，只有这一句话没有听到啊？人本来就不可能保证连续四十分钟的高度专注啊！连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我不是神，就算是数学课代表，也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和他们一样的人啊！而且，为什么要用标准话的语言啊？标准答案上的一定是最标准的吗？
冯志康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看见了办公桌上另一份随堂练习，那是凌宇飞的，那句话，他也写的并不标准，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严老师的办公室里呢？冯志康已经已经受够了这一切，他决定好了，这个课代表，不当也罢。
如何能不当这个课代表呢？他思考着，很快想要了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五天之后就要月考了，月考之后，如果我考出了很坏的成绩，严老师一定会更加气愤。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这是他辞掉课代表一职的第一步。
教室已经关了等，门没有锁，这是他和曾铭伟说好了的。推开门，那样昏暗，他竟然喜欢上了这种黑暗，可是又不得不开灯，不得不假装自己喜欢光明，因为他不是夜视动物，在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清。
整理完了书包，看着教室里的一切，觉得他们都变得不一样了，变得那么简单。他走到了门口，正准备关灯，却突然觉得有些不甘心。他在想：我只能当最后五天的数学课代表了，这五天，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将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那一串钥匙，突然灵光一闪，因为，这一串钥匙里面，有一把是柜子的钥匙。而柜子里面，除了答案，什么也没有。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来到了书柜前面，没有看窗外、没有任何的犹豫，因为他无所畏惧。“咔擦”一声，锁开了，柜子开了，里面有教材、有课外书、有优秀班级的旌旗，可他都没有看见，只看见了那一叠连着一叠的答案。
现在的他，没有任何感情，机械地重复着拿出、翻开、撕下、放回这四个动作。十多本作业，七八套试卷，他很快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连监控也不怕，因为这最重要的地方居然是监控的死角。他觉得这很荒谬、他感谢这荒谬。
他走出了教室，心情一片大好，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生命的意义，他为自己欢呼，为成功雀跃。
可是，事情并没有向着他所意料的方向发展。他通过自己的实力，成功压低了分数，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全班都考得那么差，以至于他的排名并没有很低。这张试卷真有这么难吗？他很怀疑。
下午，他静静地坐着，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早知道会失败，我就不压分了啊，本来，稳稳的班级前五的啊。他很迷茫，可他不想就这样放弃了，他要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想要的那份自由。
偶然，他看见了自己的书包，想到了那一叠厚厚的答案。他想用答案做诱饵，可他不忍心，哪怕这几天几乎没有拉开过那一条拉链。突然，他想到了另一间事，想到了半个月前，自己将作业借给了李明楷，被发现后，严老师是那么生气。那么，如果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呢？
后排只有李明楷、周文杰、曾铭伟、余越没有走。他不可能选李明楷，不然李明楷同样要被痛骂，毕竟是第二次了；不可以找周文杰，因为周文杰很少有抄作业的习惯；不能找曾铭伟，早恋的事情已经让他很头疼了；只剩下余越了，对不住了。
曾铭伟正好出去，冯志康跟在他的身后。
“帮我个忙。”冯志康喊住了曾铭伟。
曾铭伟回过头来。
“你知道的，严老师今天一定会在楼下的办公室坐班，上来只需要半分钟的时间。待会儿，我会把作业给余越抄，请你帮我举报我。”
曾铭伟万分疑惑。
冯志康却笑了：“无非是不想当课代表了，没什么好惊讶的。”
曾铭伟总算释怀了，只多问了一句：“那余越怎么办？”
冯志康回答：“事成之后，我请他和奶茶，够大气了吧？”
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行云流水。这一次，冯志康成功了，那样完美，看不出一点儿破绽。
七天之后，雨划破了天，今年冬天，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这雨，想要吞没整个世界，不留下一丝怜悯。
老曹站在讲台上，面前是一叠数学试卷这一幕似曾相识。冯志康看着讲台，想起，一年以前，那个冬月，就是他将那一叠代表着绝望的数学试卷放到了讲台上。这一次，不过是换了个收试卷的人，仅此而已。
“一年了，我没想到你们还是死性不改。上课写作业、下课抄答案，这也叫学生吗？而且，这次收到的试卷比上次还要多，你们这么喜欢写，还要学校、还要老师干什么？”
试卷飘洒在了地上，等待可怜的孩子们将它拾起。冯志康的眼神居然朦胧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朦胧。这确实不是学生该有的样子啊，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啊？我们有什么办法啊？
他想要改变些什么，却又那样的无能为力。他看着窗外的雨、看不清窗外的雨。他想到了些什么，不知道正确与否，不知道路在何方。
下课了，冯志康看见站在走廊上看雨的李明楷，走了过去。
“老曹说了，明天语文考试，紧张吗？”
李明楷叹了口气：“以前语文考试都是先在答案软件上找答案的，现在软件没了，只能抄凌宇飞的咯。”
冯志康再一次露出了微笑：“谁说答案没有了？”
李明楷惊讶地看着他。
冯志康转过身，向着教室里走，留下了一句话：“今天晚上，我发给你一个账号，我一个朋友创的，有你想要的东西。”
一声雷将向阳劈成了两半，一半天堂、一半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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