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我有一个梦Ⅱ 09
周文杰很惊讶，他没有想到早读的时间还可以碰到其他的学生；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个男生不是其他的男生，而是刚才推墙的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也认出了周文杰，于是坐到了他的身边。周文杰有点不自在，却完全没有排斥的情绪，因为他知道，坐在身边的就是曾经的自己，至少，他们做过相同的事情，哪怕是一件如此荒谬的事情。
“刚才你看到我推墙了，对吧？”男生问。
周文杰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举报我？”男生继续问。
周文杰思考着，他想找一个理由，却不知为何，真相竟不由自主地从嘴巴里跑了出来：“因为，我曾经做过和你一样的事情。”
“为什么是曾经呢？”男生问了一个让周文杰不知所云的问题。
“曾经就是以前做过，现在没做了啊。”周文杰回答，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情绪。他竟不觉得自己在和一位初中生说话，而是和一位小学生、一位还未长大的孩子说话。
男孩倒是先不耐烦了：“我的意思是，你以前做过，为什么现在不做了呢？”
周文杰一时间找不到回答的话语。他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为什么我们不做了呢？真的是因为我们长大了吗？意识到这是不算道德的事情？可为什么其他的冒险也停止了呢？真的是因为我扭到了脚吗？真的是因为李明楷搬家了吗？这些都是借口，不是吗？
一颗心死了，怎样的补救都无济于事。
周文杰转移了话题：“你不用上早自习吗？”
男孩点了点头：“当然要啊，只不过，我不想上。”
你可真幸福。周文杰在心里想，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有时候，周文杰会幻想：如果我没有在二中零班，不是这个学校所谓的好学生，我会不会更快乐些呢？
短时间的沉默之后，男孩找到了一个全新的话题：“你看，这是我刚抓的蜜蜂。”
周文杰向那边看去，才发现男孩的手上拿着一个矿泉水瓶，里面有花与叶，在那小小的花丛中真的有一只蜜蜂。
“你看，它爬上来了……”
“它又掉下来了……”
“它是不是在采蜜呢……”
“你说，蜜蜂会冷吗？在这样寒冷的冬天……”
……
男孩盯着蜜蜂看，他的眼睛盯着蜜蜂，恨不得自己也变成蜜蜂，钻进去，与它一起舞。他不知道，周文杰根本没有看蜜蜂，而一直看着他，看着他那么纯净的眼神，那还没有被成绩玷污的眼睛。
周文杰突然发现，自己在这位男孩面前居然词穷了。他读过那么多课本，却连拿来形容这蜜蜂的词语都找不到几个，其实，未必是找不到，也许在考试的时候可以想到很多很多，不过是忘记了如何运用、如何说出口罢了。
“对了。”男孩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为什么也在这里呢？难道也是逃自习来抓蜜蜂的吗？”
周文杰笑了一下：“逃自习？我们可逃不了自习。要不是扫地，我才不会出现在这里。我们九年级了，还半年就中考了，每天作业都要写到……”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因为他看见了男孩心疼的眼神，他被一个比自己少两岁的少年心疼了！
“那你们是挺累的。”男孩说，“我以后也会这么累吗？真的每天都在写作业吗？”
周文杰低下了头，后悔自己刚才说出那样的话。他看向了蜜蜂，蜜蜂似乎是累了，歇在了一片小叶上面，不动了，也许连眼睛也闭上了。他故意将眼睛靠近瓶子，因为这样就可以吸引男孩的注意力。果然，男孩看向了这边，又一次突发奇想：“要么，我们给他起个名字吧。”
周文杰愣住了。男孩用的是“我们”，可是，周文杰明明只是一位陌生人啊，真的值得这个“们”字吗？周文杰又词穷了，是啊，应该取一个名字的，可是，应该取怎样的名字呢？是不是应该华丽一点，霸气一点呢？
“你看，他那么小，要么就叫他‘小小’吧？”
周文杰愣住了。最简单的名字不就是最好的名字吗？为什么一定要想那么多复杂的东西呢？这个世界所缺失的本就不是复杂，而是那些最简单、最纯粹、最感性的言语。
“可是，他一个人是不是很孤独啊，要么，我们再抓一只，给他做个伴吧？”男孩说到这里，看向了周文杰，“你去抓一只吧，就在前面的草丛里面，很简单的。”
这句话让周文杰猝不及防，没有任何准备。而且，他从来没有碰过蜜蜂啊，怎么可能去抓蜜蜂吗？
谁知道，男孩说出了一句让他万分意外的话：“有一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是‘曾经’呢？不要再怀念‘曾经’了啊，很多事情与年龄无关，现在依然可以做。”
可周文杰还是站了起来：“可是我没时间了，我要帮同学拿扫把了，要扫地了。”他害怕自己的眼泪会落下来。
“那好吧，我也回去上自习了，以后有缘再见。”
“对了。”周文杰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蜜蜂玩累了就放了吧，谁都不喜欢‘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
周文杰向着教室里走，一直低着头，一直到余越喊了他的名字，才抬起头，发现自己的援军终于到了。当他们回到“希望之光”下面，那个男孩已经离开了。那以后，周文杰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孩，可他似乎留下了什么——生而为人最宝贵的东西。
中午放学，周文杰故意跟在了冯志康的身后。冯志康也注意到了一直跟在后面的男生，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回了头：“有什么事，直说吧。”
周文杰强行控制着表情，心中却早已波澜起伏。他颤抖着说：“答案是你发的，对吗？”
冯志康却浅浅地笑了，说：“你的心中已经有了确凿的答案，不是吗？”
周文杰依然颤抖着，继续问：“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冯志康依然微笑着，好像这个世界没什么事情可以摧毁他一样：“这不过是我抗争的方法而已，从选择的那一刻起便无所谓成功与否了。班上有点暗了，我不过是想带进一些光。”
冬天的阳光照在冯志康脸上，这才是青春该有的模样啊。
那个男生也认出了周文杰，于是坐到了他的身边。周文杰有点不自在，却完全没有排斥的情绪，因为他知道，坐在身边的就是曾经的自己，至少，他们做过相同的事情，哪怕是一件如此荒谬的事情。
“刚才你看到我推墙了，对吧？”男生问。
周文杰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举报我？”男生继续问。
周文杰思考着，他想找一个理由，却不知为何，真相竟不由自主地从嘴巴里跑了出来：“因为，我曾经做过和你一样的事情。”
“为什么是曾经呢？”男生问了一个让周文杰不知所云的问题。
“曾经就是以前做过，现在没做了啊。”周文杰回答，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情绪。他竟不觉得自己在和一位初中生说话，而是和一位小学生、一位还未长大的孩子说话。
男孩倒是先不耐烦了：“我的意思是，你以前做过，为什么现在不做了呢？”
周文杰一时间找不到回答的话语。他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为什么我们不做了呢？真的是因为我们长大了吗？意识到这是不算道德的事情？可为什么其他的冒险也停止了呢？真的是因为我扭到了脚吗？真的是因为李明楷搬家了吗？这些都是借口，不是吗？
一颗心死了，怎样的补救都无济于事。
周文杰转移了话题：“你不用上早自习吗？”
男孩点了点头：“当然要啊，只不过，我不想上。”
你可真幸福。周文杰在心里想，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有时候，周文杰会幻想：如果我没有在二中零班，不是这个学校所谓的好学生，我会不会更快乐些呢？
短时间的沉默之后，男孩找到了一个全新的话题：“你看，这是我刚抓的蜜蜂。”
周文杰向那边看去，才发现男孩的手上拿着一个矿泉水瓶，里面有花与叶，在那小小的花丛中真的有一只蜜蜂。
“你看，它爬上来了……”
“它又掉下来了……”
“它是不是在采蜜呢……”
“你说，蜜蜂会冷吗？在这样寒冷的冬天……”
……
男孩盯着蜜蜂看，他的眼睛盯着蜜蜂，恨不得自己也变成蜜蜂，钻进去，与它一起舞。他不知道，周文杰根本没有看蜜蜂，而一直看着他，看着他那么纯净的眼神，那还没有被成绩玷污的眼睛。
周文杰突然发现，自己在这位男孩面前居然词穷了。他读过那么多课本，却连拿来形容这蜜蜂的词语都找不到几个，其实，未必是找不到，也许在考试的时候可以想到很多很多，不过是忘记了如何运用、如何说出口罢了。
“对了。”男孩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为什么也在这里呢？难道也是逃自习来抓蜜蜂的吗？”
周文杰笑了一下：“逃自习？我们可逃不了自习。要不是扫地，我才不会出现在这里。我们九年级了，还半年就中考了，每天作业都要写到……”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因为他看见了男孩心疼的眼神，他被一个比自己少两岁的少年心疼了！
“那你们是挺累的。”男孩说，“我以后也会这么累吗？真的每天都在写作业吗？”
周文杰低下了头，后悔自己刚才说出那样的话。他看向了蜜蜂，蜜蜂似乎是累了，歇在了一片小叶上面，不动了，也许连眼睛也闭上了。他故意将眼睛靠近瓶子，因为这样就可以吸引男孩的注意力。果然，男孩看向了这边，又一次突发奇想：“要么，我们给他起个名字吧。”
周文杰愣住了。男孩用的是“我们”，可是，周文杰明明只是一位陌生人啊，真的值得这个“们”字吗？周文杰又词穷了，是啊，应该取一个名字的，可是，应该取怎样的名字呢？是不是应该华丽一点，霸气一点呢？
“你看，他那么小，要么就叫他‘小小’吧？”
周文杰愣住了。最简单的名字不就是最好的名字吗？为什么一定要想那么多复杂的东西呢？这个世界所缺失的本就不是复杂，而是那些最简单、最纯粹、最感性的言语。
“可是，他一个人是不是很孤独啊，要么，我们再抓一只，给他做个伴吧？”男孩说到这里，看向了周文杰，“你去抓一只吧，就在前面的草丛里面，很简单的。”
这句话让周文杰猝不及防，没有任何准备。而且，他从来没有碰过蜜蜂啊，怎么可能去抓蜜蜂吗？
谁知道，男孩说出了一句让他万分意外的话：“有一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是‘曾经’呢？不要再怀念‘曾经’了啊，很多事情与年龄无关，现在依然可以做。”
可周文杰还是站了起来：“可是我没时间了，我要帮同学拿扫把了，要扫地了。”他害怕自己的眼泪会落下来。
“那好吧，我也回去上自习了，以后有缘再见。”
“对了。”周文杰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蜜蜂玩累了就放了吧，谁都不喜欢‘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
周文杰向着教室里走，一直低着头，一直到余越喊了他的名字，才抬起头，发现自己的援军终于到了。当他们回到“希望之光”下面，那个男孩已经离开了。那以后，周文杰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孩，可他似乎留下了什么——生而为人最宝贵的东西。
中午放学，周文杰故意跟在了冯志康的身后。冯志康也注意到了一直跟在后面的男生，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回了头：“有什么事，直说吧。”
周文杰强行控制着表情，心中却早已波澜起伏。他颤抖着说：“答案是你发的，对吗？”
冯志康却浅浅地笑了，说：“你的心中已经有了确凿的答案，不是吗？”
周文杰依然颤抖着，继续问：“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冯志康依然微笑着，好像这个世界没什么事情可以摧毁他一样：“这不过是我抗争的方法而已，从选择的那一刻起便无所谓成功与否了。班上有点暗了，我不过是想带进一些光。”
冬天的阳光照在冯志康脸上，这才是青春该有的模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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