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猪会飞01
“在那之前，我不可能想到，九年级下册、中考前的这半年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就像乌托邦，那是一个本以为只会在想象中出现的世界。没有作业堆成的堡垒，我们有无数的时间体会一切；没有疲惫拉扯的牵绊，我们可以在阳光下跑到很远很远。那样的雨、那样的山、那样的夜、那样的星空，定格在了每个人的心中，一直到很久以后。”——周文杰《时间启示录》
那时候，世界还是一片黑暗。数学没有再分组了，过了个年，严老师终于将一切都遗忘了。周文杰还是和以前一样，看着窗外的风、窗外的雨、窗外的阳光、窗外的鸟。他有时候也会希望自己是一只鸟，这样便可以在蓝天上自由翱翔，可惜他不是，只能够坐在教室里，一边打瞌睡、一边做着无聊的数学题。
直到凌宇飞出现了，他告诉了周文杰看上去像是希望的希望：“你知道刚才我在办公室听见了什么有意思的消息吗？”
周文杰对此似乎并不感冒，只觉得自己的上下眼皮在打架，想要在这课间好好地休息一下。
凌宇飞见自己的同桌如此冷淡，于是继续吊他胃口：“这件事情说不定直接影响到你以后可以睡多少个小时！”
周文杰依然没有什么激动的，只是浅浅地说：“有屁快放可以吗？”
凌宇飞彻底丧失热情，准备将消息说出来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老曹从外面闯了进来，教室在一瞬间变得安静了。周文杰也强行睁开了眼睛，看着讲台上。
“今天，我来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老曹的表情很严肃——虽然他无论什么时候都很严肃——好像真的有什么大事，“今天，所有的课代表将不是学校发的作业全部收上来，一本也不能少。明天，要是有人问你们关于作业的事情，只能说作业不多，懂了没有？这都是为你们的中考成绩着想……”
听着老曹的话，周文杰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他看向了旁边的凌宇飞，凌宇飞点了点头，低声说：“上面来检查了，是关于学生压力的，是不是很震撼？”
周文杰没有说话，重新看向了讲台，老曹还在说着苦口婆心的话。不知为何，周文杰突然想到了小学时候，也是最后一个学期吧？也是领导来检查吧？可是，抗议还会不会发生呢？周文杰看着桌子上的书本，上面有七成是课外书籍，只要留下来一本便可以制造一场更加震撼的革命。但他怎么可能能够留下来一本呢？这么大的事情，老师们怎么可能不严查呢？
下课后，课代表们轮流来到了学生的桌前，学生们老老实实地教出了作业。他们的脸上都是笑容，因为他们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今天晚上必定不会有多少作业了。人总是应该知足常乐、总是应该看向美好的一面，不是吗？
放学，所有的作业一叠又一叠地摆放在教室门口的地面上，略显凌乱，却好像乱中有序。老曹出现了，因为这些书必定是需要处理的，它们需要被带到一个安静的角落里。
周文杰收拾完书包。他的桌子上已经没有书本了，他第一次觉得视野这么空旷。他看向了窗外，太阳还没有落山，因为离夏至，也不过最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周文杰看着讲台上的作业，好像很安详，却在安详中透露无限悲伤。周文杰多么希望，领导们可以来一个突击检查，这样才可以看见最真实的情况。可是，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提前通知呢？难道没有被夹道欢迎的检查就不能被称为检查了吗？
周文杰向着门外走，他要快点离开了，因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老曹一定会抓教室里现存的壮丁帮忙搬书的。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老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走不了了。
周文杰站在一边，看着老曹十分认真地清点作业。严老师也出现了，开始查看数学作业的数量。周文杰无聊地站在一边，看着教室里的学生越来越少，一直到只剩下被迫搬书的兄弟们。
徐老师也进来了，跟着她一起进来的还有李明楷。李明楷向着讲台上看了一眼，迅速地向着自己的座位上走，好像有什么很急的事情一般。
“这叠书是不是少了一本？”严老师指着一叠作业，问站在一边的许颜雨。
许颜雨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少了一本吗？再数数吧，我应该不会数错的。”
周文杰没有看出任何破绽，因为他没有看见许颜雨不算自然的表情、没有看见许颜雨偶尔向着李明楷那边瞟的眼神、没有看见李明楷越来越快的整理动作。
严老师又数了一遍，依然少了一本。她和许严雨开始一本一本检查，可这又谈何容易呢？
突然，讲台下发出巨响，所有人向着讲台下面看，那是李明楷发出来的声音，他正用恐惧的眼神看着讲台上发生的一切。周文杰这时候注意到了，李明楷真的紧张了，那一声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巨响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他究竟为什么紧张呢？周文杰猜不到。
李明楷拖着刚才差点把桌子敲倒的书包，向着门外走。老曹却打断了李明楷的动作：“你也留下来搬书吧，我们人不够的。”
李明楷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没有回头，只是磕磕绊绊地说：“啊？可、可、可我家里还、还有点事，我必须现在走了。”
周文杰更加怀疑了：他一定是心里有事吧？可究竟是什么事呢？忽然间，周文杰看见了还在清点数学作业的严老师和旁边蹲着的心不在焉的许颜雨，明白了些什么。
不会，李明楷又想要革命吧？
李明楷走出了教室。就在周文杰以为他就要成功的时候，严老师站了起来，对着外面喊：“你等一下！”
李明楷停下了脚步。他必须停下来，他没有胆大到可以和老师对着干。毕竟，这一次检查真的很重要，关乎到二中的未来。
严老师也走出了教室，声音不大，却听得清晰：“那个没有上交作业的，是你吧？”
李明楷一直低着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许颜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没有看向门口，而是看向了站在周文杰旁边的凌宇飞。
凌宇飞皱了皱眉、许颜雨点了点头。
老曹走了出去，将李明楷的书包脱了下来。
拉链被拉开了，几本书被倒了过来，那本数学作业果然出现在了夜色中。
李明楷握紧了拳头，却再也没有办法了。
春风掠过，依然伴着阵阵凉意。
那时候，世界还是一片黑暗。数学没有再分组了，过了个年，严老师终于将一切都遗忘了。周文杰还是和以前一样，看着窗外的风、窗外的雨、窗外的阳光、窗外的鸟。他有时候也会希望自己是一只鸟，这样便可以在蓝天上自由翱翔，可惜他不是，只能够坐在教室里，一边打瞌睡、一边做着无聊的数学题。
直到凌宇飞出现了，他告诉了周文杰看上去像是希望的希望：“你知道刚才我在办公室听见了什么有意思的消息吗？”
周文杰对此似乎并不感冒，只觉得自己的上下眼皮在打架，想要在这课间好好地休息一下。
凌宇飞见自己的同桌如此冷淡，于是继续吊他胃口：“这件事情说不定直接影响到你以后可以睡多少个小时！”
周文杰依然没有什么激动的，只是浅浅地说：“有屁快放可以吗？”
凌宇飞彻底丧失热情，准备将消息说出来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老曹从外面闯了进来，教室在一瞬间变得安静了。周文杰也强行睁开了眼睛，看着讲台上。
“今天，我来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老曹的表情很严肃——虽然他无论什么时候都很严肃——好像真的有什么大事，“今天，所有的课代表将不是学校发的作业全部收上来，一本也不能少。明天，要是有人问你们关于作业的事情，只能说作业不多，懂了没有？这都是为你们的中考成绩着想……”
听着老曹的话，周文杰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他看向了旁边的凌宇飞，凌宇飞点了点头，低声说：“上面来检查了，是关于学生压力的，是不是很震撼？”
周文杰没有说话，重新看向了讲台，老曹还在说着苦口婆心的话。不知为何，周文杰突然想到了小学时候，也是最后一个学期吧？也是领导来检查吧？可是，抗议还会不会发生呢？周文杰看着桌子上的书本，上面有七成是课外书籍，只要留下来一本便可以制造一场更加震撼的革命。但他怎么可能能够留下来一本呢？这么大的事情，老师们怎么可能不严查呢？
下课后，课代表们轮流来到了学生的桌前，学生们老老实实地教出了作业。他们的脸上都是笑容，因为他们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今天晚上必定不会有多少作业了。人总是应该知足常乐、总是应该看向美好的一面，不是吗？
放学，所有的作业一叠又一叠地摆放在教室门口的地面上，略显凌乱，却好像乱中有序。老曹出现了，因为这些书必定是需要处理的，它们需要被带到一个安静的角落里。
周文杰收拾完书包。他的桌子上已经没有书本了，他第一次觉得视野这么空旷。他看向了窗外，太阳还没有落山，因为离夏至，也不过最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周文杰看着讲台上的作业，好像很安详，却在安详中透露无限悲伤。周文杰多么希望，领导们可以来一个突击检查，这样才可以看见最真实的情况。可是，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提前通知呢？难道没有被夹道欢迎的检查就不能被称为检查了吗？
周文杰向着门外走，他要快点离开了，因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老曹一定会抓教室里现存的壮丁帮忙搬书的。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老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走不了了。
周文杰站在一边，看着老曹十分认真地清点作业。严老师也出现了，开始查看数学作业的数量。周文杰无聊地站在一边，看着教室里的学生越来越少，一直到只剩下被迫搬书的兄弟们。
徐老师也进来了，跟着她一起进来的还有李明楷。李明楷向着讲台上看了一眼，迅速地向着自己的座位上走，好像有什么很急的事情一般。
“这叠书是不是少了一本？”严老师指着一叠作业，问站在一边的许颜雨。
许颜雨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少了一本吗？再数数吧，我应该不会数错的。”
周文杰没有看出任何破绽，因为他没有看见许颜雨不算自然的表情、没有看见许颜雨偶尔向着李明楷那边瞟的眼神、没有看见李明楷越来越快的整理动作。
严老师又数了一遍，依然少了一本。她和许严雨开始一本一本检查，可这又谈何容易呢？
突然，讲台下发出巨响，所有人向着讲台下面看，那是李明楷发出来的声音，他正用恐惧的眼神看着讲台上发生的一切。周文杰这时候注意到了，李明楷真的紧张了，那一声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巨响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他究竟为什么紧张呢？周文杰猜不到。
李明楷拖着刚才差点把桌子敲倒的书包，向着门外走。老曹却打断了李明楷的动作：“你也留下来搬书吧，我们人不够的。”
李明楷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没有回头，只是磕磕绊绊地说：“啊？可、可、可我家里还、还有点事，我必须现在走了。”
周文杰更加怀疑了：他一定是心里有事吧？可究竟是什么事呢？忽然间，周文杰看见了还在清点数学作业的严老师和旁边蹲着的心不在焉的许颜雨，明白了些什么。
不会，李明楷又想要革命吧？
李明楷走出了教室。就在周文杰以为他就要成功的时候，严老师站了起来，对着外面喊：“你等一下！”
李明楷停下了脚步。他必须停下来，他没有胆大到可以和老师对着干。毕竟，这一次检查真的很重要，关乎到二中的未来。
严老师也走出了教室，声音不大，却听得清晰：“那个没有上交作业的，是你吧？”
李明楷一直低着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许颜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没有看向门口，而是看向了站在周文杰旁边的凌宇飞。
凌宇飞皱了皱眉、许颜雨点了点头。
老曹走了出去，将李明楷的书包脱了下来。
拉链被拉开了，几本书被倒了过来，那本数学作业果然出现在了夜色中。
李明楷握紧了拳头，却再也没有办法了。
春风掠过，依然伴着阵阵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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