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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猪会飞03

    检查的前一天,许颜雨来到每一位同学的桌前。她手上的数学练习册逐渐增多了,慢慢地堆成了一座小山。到了一定程度,她便将这些书转移到凌宇飞手上,露出微笑。凌宇飞也心甘情愿地将它们搬到讲台上,那么听话。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许颜雨出现在了李明楷的桌子前面。他看着搬着一叠书的许颜雨,没有任何举动,似乎本就不打算把书拿出来。

    许颜雨将练习册放在了李明楷的桌子上,问:“你的呢?”

    李明楷摇了摇头:“没有带。”

    许颜雨露出了浅浅的微笑,说:“骗我就没有意思了吧?”

    李明楷看着她,挠了挠头:“可是,你会帮我吗?”

    许颜雨重新搬起了那一叠作业本:“一本作业而已,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且,被发现之后,后果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李明楷低下了头:“可我是真的不想写作业啊,最后半年了,就当是给初中时代一个最刺激的回忆吧。”

    凌宇飞出现了,从许颜雨手上接过了这一叠作业。

    “都齐了。”许颜雨面不改色心不跳——现在的她,越来越像江清月了。

    下午,太阳又落山了,天却没有暗下来,也许余晖还没有散。许颜雨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看着最远的云上依然留存的一点红色的光,这是最后的晚霞。她的双手插在校服的口袋里,想到的是刚才被训斥得很惨的李明楷。他终究还是没有办法成为英雄啊,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想要靠一己之力战胜整个学校,也许真的是一个梦吧。

    可是,如果他有几个盟友呢?

    明天,是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就像李明楷说的,无论成功与否,都是初中时代最美的回忆啊。

    “想什么呢?”凌宇飞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许颜雨依然看着远处越来越少的红色,回答:“你说,明天,李明楷还会行动吗?”

    凌宇飞思考了一下子,回答:“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说不定不会放弃呢。”

    许颜雨点了点头,继续发问:“那么,如果他放弃了,你愿意接替他,成为那个英雄吗?”

    凌宇飞惊讶地看着身边的女生,他当然知道她的言外之意。他说:“可是,我和你,都是写作业很快的人啊,为什么会想着冒这个险呢?”

    许颜雨回答:“就像李明楷说的,结果不重要,重要的体验感。”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终于说出了下一句话:“更何况,我的初中时代,能回忆的东西本来就很少了。”

    远处,红色夕阳最终消失在了云端,黑夜,到来了。也许,那云层上一点红色就是太阳最后的倔强吧,它在告诉这个世界:落山又怎样?来过,便足够了。

    第二天,许颜雨走出了教室,她是跟在周文杰、韩子琴后面走出教室的,可他们很快就分道扬镳了,毕竟有不同的目标。她的身边跟着凌宇飞,这是她最好的战友。她同样注意到了头顶上乌云密布的天空,知道马上就要下雨,可是,她必定不会放弃,她要做自己觉得值得的事情。

    走过天桥,他们来到了办公大楼。那里万分寂静,看不见一个人影。大部分的办公室都是关着,这让许颜雨更加坚定了些,更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她来到了严老师办公室的门口,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对身边的凌宇飞说:“待会儿,我进去把老师引开,你进去,钥匙在桌子右边的第三个抽屉的最里面。”

    凌宇飞认真地听见,认真地点头,却在许颜雨即将上前敲门的时候,率先冲了过去,拍在了门上。许颜雨惊讶地看着他,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许是别无选择——她很快跑向了一边,等待最佳进入办公室的时间。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嘈杂的声音,一转眼,面前走廊上的玻璃已经模糊了——那是很大的雨,是一场可以在一瞬间湿润整个世界的雨。

    许颜雨傻傻地看着外面没有颜色的雨,突然觉得时间停止了。她觉得自己来到了毫无波纹的湖面,她竟可以在上面自由自在地跑,每一步都那样轻盈。四面都是山,那样翠绿的山,是她不曾见过的。她再跑,那山好像也跟着跑了起来,像一个深闺里的含羞的女孩,不想被谁靠近。她跑了很远很远,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疲惫。她想要一直跑下去,哪怕永远也找不到尽头。

    当许颜雨回过神来,雨已经停了。她这才想起一位男生正在为自己拼尽全力地编制一个随时可能被识破的谎言。她重新出现在了办公室的门口,这一次,门是开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她走了进去,最先听见的竟是自己的心怦怦跳。她来到了办公桌前,最后一次看向了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她拉开了抽屉,她清楚地知道那把钥匙在哪里,毕竟,昨天,她是所有搬书活动的组织者。

    她想到了严老师,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对不起严老师。她亲自选择的两位课代表都将背叛她吗?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的手触碰到了那把钥匙,这冰冷的感觉,就像一块不会融化的冰。她把钥匙抽了出来,迅速地走出了办公室,她的下一个目标十分明确:那个储藏室,那个放着全校课外作业的地方。

    她没有任何停留,径直来到了一楼,看见了靠墙坐在地上的李明楷——他还是来了,就像凌宇飞说的,他是一位不一般的人。

    钥匙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李明楷抬起了头,看着许颜雨,满脸的不可思议。

    许颜雨面无表情:“问起来,钥匙是你拿的,与我无关。”

    许颜雨离开了,她没有回教室,而是来到了四楼——严老师办公室的上一楼——来到了走廊的玻璃前面。突然感觉周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雨好像又下了下来,却好像不是单纯的雨,至少绝对不是一般的暴雨。她依然看不清外面的世界,却可以感觉到强大的冲击力。玻璃太响了,不是雨可以发出来的声音,就像随时都要裂开一样。

    难道是冰雹吗?

    身边出现了一个人,一转头,那是凌宇飞。

    他正在对着她笑,她也露出了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