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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击汉 第三十一章 鸟阵

    刘邦的八阵,除了中军的十多万人马外其余的三十多万人马被十分平均的分为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八阵。天、地、风为前阵,云、龙为中阵,虎、鸟、蛇为后阵。

    后阵虽然有三阵,位于左侧的虎阵与位于右侧的蛇阵稍稍的靠前,兼顾着云、龙两个中阵,所以真正起殿后作用的为鸟阵,由败军之将周勃率领。

    似乎刘邦早已料定李信军中的骑兵会抄他的后路,所以很有先见之明的给鸟阵配备了‘木拒马’、‘刀车’、‘枪车’、‘强弩’等一系列对骑兵行之有效的装备,并为了防备赵梅骑兵用密集箭阵来破他的鸟阵,更是给鸟阵装备了大量的盾牌。其中有普通的小圆盾,也有既能防守又可利用盾牌周边密布的尖刀利刃伤敌的武装圆盾。当然,最为普遍的还是那种打到兵卒脖间的方盾。

    所谓鸟阵,亦就是平时所说的‘雁形’阵或者‘鹤翼’阵,不过此阵与雁形、鹤翼两阵又略有不同。雁形与鹤翼两阵犹如正在展翅飞翔的鸟儿,鸟阵却如把双翼收起来的鸟儿,看起来没有雁形或者鹤翼那样庞大,似乎也起不了雁形和鹤翼所能起到的包围作用。但他最少有一个好处,不似雁形与鹤翼那样容易被敌所破,要是在万不得已时使将出来,双翼一展还是能起到一定包围的作用的。

    周勃并未完全的按照刘邦所交待的那样,把木拒马、刀车、枪车摆在阵的最前面,后边跟着弓弩箭手,再后边用长柄兵器与短柄兵器组成二三阵。而是在最前边,也就是起阻挡敌军快马冲锋的‘木拒马’、‘刀车’、‘枪车’的前边又安插了几队盾牌兵,只是经过这小小的一个变动,竟把此阵的杀机完全隐藏了起来,阵外之人根本看不到里边的‘刀车’‘枪车’以及弓弩箭手,就好似这个阵完全由一手持盾,一手握短柄兵器的人马组成一般。而如此人马组成的阵,正是骑兵所愿意看到,他们对骑兵来说没有一点的威胁。

    这也是周勃所希望得到的效果!从这次四十多万大军集结,组成八阵互相依托始,他知道敌人那支人数并不甚多的骑兵一定不敢像先前那样对八阵进行冲击。又从骑兵袭挠、断路的特性上分析出这支骑兵一定不甘心于寂寞,会行断路之计,攻击他所把持的后阵。所以他要把锋芒隐蔽起来,让敌人误以为他是一只无牙之虎,对他可以随意的进行攻击,那时他就可以全歼这支骑兵。

    为了战胜这支骑兵挽回不久前所丢的面子,周勃让本该呈外弧状守在他辕车前边的二阵与呈内弧状守在他辕车前边的三阵二分为四。让二阵分左右呈锋矢阵形隐在弓弩手的后边,三阵呈梯形隐在二阵的后边,旗鼓手分列辕车左右一字排开,只待敌骑冲上前来就下令,让二阵与三阵人马从弓箭手与木拒马之间冲出,如鸟儿伸开双翅包围了敌军这支骑兵,一口气吃掉。

    中军跑来了传令使,令周勃跟着中军缓慢前行。周勃传出命令,阵形不变的慢慢跟着中军往前行。大阵一动,人马稍乱,当大阵停下来时没有经过训练的兵卒们往往使阵形稍稍变了样。有那么一刻钟,他们得重新按照主将的意图列阵,并把防御效果很好的木拒马、刀车、枪车重新安置。

    八阵本不该有此破绽的,所以会有只因兵卒没有训练过才使此破绽突显。虽然这个破绽的时间极短仅一刻钟而以,但只要敌人能抓住这一刻钟的时间就可以破了八阵中的一阵。八阵少了一阵,破绽将会更多,会更容易被敌军所破。所以刘邦想了一个办法,以弥补这个破绽。其一,他让大军行动时一步一步的行动,先由前军亦就是‘天阵’先行,等天阵安稳阵脚后两个偏军——‘地阵’与‘风阵’再行,依此类推直到周勃的后阵也前行到位为止。这样做可以保证八阵不会被敌军一鼓作气而破,敌军若要破之,每次只能破一阵。其二,为了争得稍乱的一刻钟时间,他把劲弩强弓全都安排在一线,众多的各式战车更安排在阵前,如此精心的安排在他看来足可以拖住敌军一刻钟时间,可以把露出的破绽弥补。

    赵梅硬是被周勃布的局所迷惑,误以为周勃掌管的鸟阵真如眼前看到的那么虚弱。按照事前安排好的,赵梅应该把骑兵带到敌人阵前,用密集的箭把敌阵撕开一道口子来,然后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率队离去,以同样的方法去对付敌人的其他阵。可当赵梅把骑兵拉到周勃面前,见到周勃的防守极弱,又因鸟阵刚刚前行一里,阵内兵卒还处于混乱之中,她突然下了个决心,要大破周勃的阵。

    此时乃是辰时末巳时初,太阳的光芒已经足够刺眼但还未完全升起来,阳光斜打下来晃的人睁不开眼,对于面前稍远的地方就看不清东西。赵梅顺着阳光照下来的方向率队朝周勃的大军而去,擦着旁边的蛇阵呈四十五度角直击鸟阵。

    不去正面攻击敌人而要从斜面攻击敌人是赵梅在冲击陈平、夏候婴、周勃三路大军时发现的一个败敌之技。起初,她只是在心里隐隐有一点感觉,觉得骑兵正面冲击敌人时往往会死伤巨大,而在侧面及两翼攻击敌人时会容易许多,死伤也小。她很困惑,在等李信率军赶来‘五龙’的当口询问韩信,韩信一句话便给她解决了这个困惑。

    韩信说:“对付有准备的敌人当然比对付无准备的敌人难!”接着又给赵梅详细的解释了一番,道:“正面的敌人弓弩在手羽箭上弦,你率队冲击,他们只需把手抬一抬,扣下弩机便可。对付侧面及两翼的敌人则不同,你飞马上前,他们是侧面对着你,来不及转身瞄准,你已将他们杀了,因此破阵极易。就算他们有时间转身,可没有主将的命令谁又敢转身去对付你,不怕大阵被带动的大乱吗?你们骑兵营的马快,正可以利用此点攻击敌阵。步兵不行,就算看到此中破绽,等赶上前去时敌阵已经变阵成功,到头来还是与敌正面对决……”

    既知道如何攻击敌人对己有利,赵梅当然用有利的击敌方式,哪会在正面冲击敌阵。之所以没有在更为有利的两翼对敌展开攻击,是因为鸟阵的两翼已被蛇阵与虎阵给弥补的严严实实,根本不可能从两翼对敌发动冲击。

    冲击前,李敢曾劝赵梅,道:“周勃如此示弱,其阵中估计有诈。”然而,赵梅曾经狂破周勃大军,对于这个手下败将哪会放在眼里,并不理会,率领着大军冲了出去。

    一切都很顺利,借着刺目阳光的隐蔽,赵梅军很快就突到了鸟阵的前沿。她并未如李信安排的那样对敌阵急射箭矢破出一道口子随即快速离开战场,而是挺镗执戈不顾一切的冲杀了进去。前面的盾牌兵很容易就被破了,突然一道道的金光迷了赵梅骑兵的人眼同时也迷了跨下战马的马眼。骑兵一阵的慌乱,本来两马之间前后左右相隔很远的战马在乱中挤撞到一起,顿时人仰马翻更加的混乱起来。

    赵梅轻轻抖拽马缰,让倒于地上的马儿站起,这时才发现刚才的万道金光是一排手持铜镜的兵卒所反射打下来的阳光所致。兵卒们已收了铜镜,后边的马绕过摔倒在地的战马与骑士继续往前冲,敌军把覆盖在战车上的藏青色布匹拉开,露出里边一道道木拒马、刀车、枪车等物。

    最前沿的骑士收不住脚,马儿想越过拒马、刀车、枪车,然而这些东西的高度已经超过它们所能逾越的高度,最少有几百匹战马和骑士被钉死在刀车与枪车之上。这些刀车、枪车并非密密麻麻的排列,中间都有一定的距离,足够两匹马同时穿,因此还有上千匹的战马从这些空隙之间穿进敌阵,弯弯曲曲的前行,有的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刀车、枪车刺死,有的则被隐藏在战车身后的敌军用枪戈刺死。

    就在亮出铜镜反射阳光的同时,周勃让严守以待的二阵三阵出击,同时又让守在前边的弓弩手射箭。李敢挥舞着手中短箭,挡开朝赵梅射过来的箭,道:“将军,我们中计,快撤!”

    被刀车、枪车刺死的骑士,深入敌阵被杀的骑士,再加上被漫天箭雨所射死的骑士,已经死伤过三千人。赵梅似也被吓的愣在当场,苍白着脸一言不发。李敢果断的拉住赵梅马匹的缰绳,令掌旗手扛着大旗跟在身后,在周勃鸟阵伸出两翼,旁边的虎阵蛇阵蠢蠢欲动之际,领着剩下的人马突围而出,向后撤了五里多地。

    日已升至中天,捧着黑陶大碗赵梅却没有一点的食欲,两只眼睛一红把碗搁于地上对李敢道:“没有你,这次一定会全军覆灭的。”

    “将军……”李敢欲劝,赵梅拦道:“一直以来我都知道自己不是当将军的料,为了给哥哥报仇才占着猛虎营统帅的位置。我时常想,如果这支人马由哥哥带领会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如果从一开始我就听你的话,按照你的想法出击,还会有这么大的伤亡吗?”

    “将军,此战乃一小败,只要行事妥当,大王交给我们的挠敌任务还是能完成的。”李敢指着远处大旗飘扬的敌阵道:“敌人使八阵之法,把中军牢牢的护在中间,看似我们不管从哪个方向袭击,敌人都可以正面以对。其实不然,他们各阵与各阵之间的连接并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严丝合缝,这是敌人的一道软肋,我们完全可以朝这道软肋猛击,以达到大王所交待下来的任务。”李敢道。

    “真能达到?”赵梅迷茫的问道。

    “肯定能!”李敢十分有信心的点头道。

    “可这是你的主意,并非是我想出来的。试问身为一个主将却时常拿不出主意来,还连累兵马多有损伤,我这个主将还能干下去吗?”

    “将军!”李敢脑子飞快的转着主意,过了一会道:“天下的名将又有哪个只胜不败?将军只是暂败,以后打胜仗的机会多的是,万不可因为一次的失利而心生退意。”

    “你别在劝说了,我主意已定!”赵梅伸出一手,按在李敢的手背上,道:“我会跟大王说的,让他命你为猛虎骑兵营的主将!”

    “万万不可!”李敢连连摆手道:“末将位卑身贱,岂能为主将?将军如此说真是折煞末将了……”

    “我们的大王与别人不同,他既敢任命我为主将,又岂在乎你位卑而不敢任命你为主将?只要你有本事,大王一定敢力排众议任你为主将的。”

    “就算大王擢升末将,末将军功甚微又如何服众?”李敢道。

    “你在军中的能耐,诸位将士又有哪个不清楚?你为主将又有哪个敢不服!”赵梅顿了顿,道:“再说我已经累了,无心再带领骑兵营,就算你不愿为猛虎营的主将,我也是再不愿率领骑兵营了!”

    赵梅把头仰起,望着天上的太阳,道:“在我还末禀明大王,大王亦没任命你为统帅之前,你暂且代行将令。等这场仗打完了,我也该离开军营了。”

    “将军意欲何去?”李敢问道。

    “我总觉得我哥哥还没有死,我要去匈奴地找寻他!”赵梅把头垂下,直视李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