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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三样心情

    1970年代的台北市,氛围与今天迥然不同。市井中,乌央乌央的摩托车流形成了街道上最具标志性的景象。在当时最大的戏院——京华大戏院前,络绎不绝的人流中有很多人为了看一部正在上映的热门电影而来。

    京华大戏院,如同其名,建筑气派非凡,巨大的白色立面,四周镶嵌的霓虹灯,在夜幕降临之后,显得格外的耀眼。大厅内部金碧辉煌,巨型水晶吊灯悬挂在天花板中央,其下是大红地毯铺设的过道,两旁是华贵的布料作为隔断,透出一丝丝神秘与高贵。

    而在影厅的最后一排,坐着一位气质卓越的黑发女子。尽管她的服装试图掩饰她的身材,但那恍如天工雕琢的玲珑曲线仍然不难让人捕捉到。前胸丰满、腰肢纤细,臀部起伏有致,像是艺术家心中的完美雕塑。

    她入迷地观看着大银幕上的电影,《周末夜狂热》。她也喜欢跳舞,早期在歌舞厅唱歌献艺,也为其他更著名的歌手做过伴舞。每当银幕上的舞蹈节奏渐快,她心跳也跟随着节奏,胸前波动明显。尤其是何宝荣与琳达的一次次跳舞,让甄昵仿佛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她的心也跟随舞步飞扬、下沉。

    这个独自看电影的迷人女郎就是甄昵,此时因为何宝荣为她写的一首《我相信》,她终于成为了台湾歌坛的闪耀新星,也因此获得了公司更多的资源。当她在台北街头的巨幅海报上看到何宝荣的身影时,她毫不犹豫地买票进场观看。当大银幕上出现了何宝荣的身影,甄昵眼里不禁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看罢一场,心潮起伏,又在影院前的报刊亭买了关于这部电影的各种报道、专访。甄昵由衷地为何宝荣高兴,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他简直就是个天才!”甄昵心里默默想着。

    回想在香港宝丽金的那唯一一次对话,甄昵心中泛起一股酸涩。何宝荣那个出其不意的拥抱,使她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但看到报刊上他和琳达的亲密照片,她心中的自信也遭到了打击。对于何宝荣的无音无息,她感到不解,甚至有些沮丧。

    她给了对方号码几个月,却丝毫没有消息。甄昵第一次对自己的美貌和吸引力产生了怀疑,尤其是在报刊上看到何宝荣和琳达连篇累牍的报道。“也许,只是我一厢情愿吧。”甄昵沮丧地想到,可是越是如此,心里越是苦涩、不甘。

    说起来奇怪,甄昵从来没有这么在乎一个男人。在娱乐圈打拼多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穷的富的,帅的挫的,绅士的猥琐的,林林总总。甄昵从不觉得自己会爱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她也告诉自己,她并不是爱上了何宝荣,只不过是好奇。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很多爱情,都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开始的。

    1970年代的香港,丽声戏院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坐落于市中心,每晚都吸引着成群结队的电影爱好者前来观影。影院内部华丽的装潢与布局使得每一个进入的观众都为之心醉。红色天鹅绒的座椅、古典的金边装饰,以及那流动的金色灯光为观众营造了一种完美的电影观赏环境。

    同样是《周末夜狂热》上映的第一天,在影厅的最后一排,一个身材苗条、容颜绝世的女子正凝神观影。她的五官如同上帝雕琢的杰作,犹如天使降临人间,皮肤白如雪、眼睛大而有神,每一个表情和微笑都是如此的纯真与迷人。

    电影里有些浪荡、又有些执拗的男主角,在她的眼中,与生活中她认识的那个何宝荣是那么像。电影里,他拉过女主角的手、挽过她的腰肢、拂过她的面庞、拥抱她入怀,所有这些事情,何宝荣也一样对她做过。这个女子,就是邓俪君,亚洲的歌坛巨星。

    影片中,男主角拉过女主角的手,紧紧地将她搂入怀中,那深情的眼神,那深沉的吻,都仿佛在重现何宝荣与她的曾经。邓俪君的心跳加速,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每一幕都好像是在回忆那段已经过去的浪漫时光。

    电影进程中,邓俪君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何宝荣的情感比任何时候都深沉。她可以从电影中看到他们之前的点点滴滴,但同时,她也从电影中看到了自己可能已经失去的未来。

    花边新闻上,何宝荣与琳达的照片被大肆渲染,两人手挽手,眼神中充满了深情与热情。邓俪君看到那眼神,心如刀绞,因为那曾是何宝荣对她的眼神。

    “他真的忘记了我吗?”她的心中满是疑问。邓俪君想起那段与何宝荣共度的时光,那段美好的、甜蜜的、纯粹的爱情,心中的难过与失落使她几乎无法自持。

    电影结束,邓俪君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步出了影院,香港的夜色将她包围。她一遍又一遍地回顾自己与何宝荣相处的几天,加起来不过月余,却好像已经过了半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鬼迷了心窍,怎么样都还要再跳回林振发的大坑里。

    或者何宝荣才是她心底的鬼吧,如此让她痴迷。可是又怎么样呢,他提前一个月离开了香港,没有信守留港三个月的誓言。但也许是自己先破了誓言吧,说希望他留下来、希望他陪伴,却又事与愿违。香港夏日的夜不冷,邓俪君却觉得心里很凉。

    此时心态最放松的反而是赵蕥芝。她刚刚从香港飞洛杉矶的飞机落地,20小时的空姐服务让她精疲力尽。她在航空公司安排的酒店沉沉睡了十二个小时,终于在第二天中午醒来,拨通了何宝荣新家的电话。

    此时的何宝荣,因为一夜成名,没法像以前那样随便让琳达住在家里,因为随时有相机会录下他俩约会的证据。这是电影上映的重要时刻,保持神秘感显得尤为重要。

    这也苦了何宝荣和琳达这对鸳鸯,本来夜夜笙歌、快乐似神仙,现在连一起吃饭都要防着不能让记者拍到两人拉手。倒不是何宝荣的化妆手艺出了问题,而是他发现自己的手艺好想只能易容亚洲人的脸,琳达的脸棱角分明,美则美矣,就是怎么易容也很容易被一眼看穿。

    赵蕥芝那如瓷般的肌肤依旧保持着自然的红润,与之相得益彰的是那一头乌黑的秀发,自然地散落在她的肩头。她穿着一身简约的睡衣,轻薄的材质虽然遮住了她的身体,但却无法掩盖她那令人窒息的曼妙身段。在柔和的酒店灯光下,她的身影显得尤为妩媚,宛如一位古典的女神。

    拨通电话的一刹那,何宝荣听到赵蕥芝那甜美的声音,他心中的纠结与压抑顿时消散无踪。何宝荣接起电话,这才知道赵蕥芝来找他实现承诺了,那就是带她去看自己的新片。

    美女相邀,何宝荣自然是乐意之至。为了防止被门口的记者抓到,何宝荣和赵蕥芝约了一个日落后的时间,并且安排罗伯特给自己留辆车,停在自家门口一个街区的地方。

    晚上,易容后的何宝荣悄悄从自家后院翻出,穿过一小片树林,又绕回罗伯特的停车处,在车轮下找到藏着的钥匙。此时,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两人选择在洛杉矶的“新金山酒家”见面,这家在1970年代非常有名的中餐馆以其经典的广东菜系和独特的装潢吸引着许多名人和明星。酒家内部,红木桌椅、古色古香的灯饰,再加上那些穿着传统旗袍的服务员,为客人们营造了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当何宝荣走入酒家时,他立刻被眼前的赵蕥芝所震撼。她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紧身旗袍,深蓝色的面料上绣着精美的凤凰,旗袍恰好展现了她的优雅身段。一双红色的细高跟鞋衬托着她修长的双腿,使她显得更加高挑。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正含羞地张望着,仿佛有无数的故事等待分享。

    赵蕥芝感到一个直勾勾的目光正盯着她,顿时心里产生了警惕。她连忙选择了一个角落的座位,希望能够躲避那侵扰的目光。然而,就在她安心的瞬间,一个陌生男人却坐到了她的身旁,与她的距离近到令她感到有些不自在。

    “美丽的小姐,你在等人啊?”何宝荣用一种故作陌生的语气说道。

    赵蕥芝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警戒,她疏离地移动了下身体,尝试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她回应:“这位先生,请你自重,离我远些好吗?”

    “哦?看来是等男朋友,怕他不高兴啊?”何宝荣故意继续挑衅。

    赵蕥芝皱了皱眉:“知道还不让开点,我男朋友马上就到了,他的功夫可厉害得很。”

    何宝荣故意打趣地说:“这我就不相信了,我倒要听听他有什么特别。比我还帅,比我还强?”

    “那是当然。他年轻帅气多金,文武双全,而且温柔体贴。比你?你连提鞋都不配。”赵蕥芝的语气里满是不悦。

    何宝荣突然用力拉住赵蕥芝的手,这出乎了她的意料,情急之下她狠狠咬了何宝荣深处的手。

    “Angie,你疯啦?真要谋杀亲夫啊!”何宝荣疼得大叫。

    “去你的谋杀亲夫,你以为你是谁啊?”赵蕥芝嘴角扬起,但她突然察觉何宝荣的声音有些熟悉。她定睛一看,震惊道:“你是何宝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