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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徒游忆事

    低垂的夜幕下奇形怪状的枯枝间飞舞着萤火虫,尾随的光点落在地上,瞬间,油绿的叶子长满了枝干,一支枯树一夜间变得枝繁叶茂。

    他背着琴弦,抬头仰望着那棵被复活的枯树:“若非是残月,兄台也不会如此吧?”

    一提及残月,后忙不迭地吐出嘴里的桃仁来,此番上山而来是为了消除姐姐额尖上的那块印记,没想到竟给他一言道破。

    后暗想道,为了找到使者,他一不小心闯入机关,连累了他的兄弟,万一他们知道自己的意图,会不会将他视为背信弃义之人。后一下子两眼直瞪,寻思着怎么才打消徒游的怀疑:“什么残月,满月的,我可不知道!”

    “况且!我们都在这儿等了足足三天,东野怎么还没来?”后坐在地上叫苦连天,吃了三日的桃子,直觉自己和那树上的猴子相差无几。

    徒游侧过脸颊,一贯的面色苍白:“你姐姐可还好?”

    “什么?”后听的云里雾里,眼前的徒游像是一支纯白无瑕的莲花,若不是因为是个男儿,怕是早已倾心相许了。只是方才还在为徒游的一番风姿而暗自神魂颠倒,一提及姐姐,后的面色黑的像锅底灰:“何来的姐姐?徒游兄若是为了老相识,这可就难为我了!”

    “见笑了,我与你姐姐儿时就相识……”途游望着那轮皎月不禁有些触目伤怀。

    南荒少主自幼父母双亡,境内封他为君,自幼起,便骑着战马纵横荒野,杀敌无数。

    十一岁,南荒君追击北羌余孽,被人设下圈套,误入埋伏中难以脱身,他趁机放跑了战马,独自一人硬生生斩杀掉数十围兵。

    正当自诩为战神之时,望见奄奄一息的士兵朝着他一遍遍地喊:“孩…孩子…”,他像是被闪电击中一样,举起占满鲜血双手,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孩童,而气息早已不存在的士兵,却在这世上还有多少放不下的人。

    南荒君扇了自己一巴掌,双膝落地,顷刻间无数个念想涌上心头,他突然冷冷一笑:“我不是小孩儿——!”泪水夺眶而出。

    他失声痛哭道:“你们这肮脏的血!“

    可事实总是事与愿违,攻打算计南荒境的人实在太多,以为南荒君主尚且年幼全然不放在眼里,但他们也万万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这个孩童既然奇迹般地维护住了南荒境。

    年纪轻轻的南荒君一己之力使得南荒境安然度过朝夕。

    可也自从那次血战,南荒君时常呆呆望着自己的双手,后来他安排宫人将屋内所有的红色换成了白色,就连饭菜也不能沾丝毫的红点,他换上白色的衣裳,宫人见他也从为换过别的颜色,就算是重大的祭祀也只是朴素纯白的白色单衣。

    他挑了一个月圆之夜,在一颗歪脖子树下剥开泥土,将陪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长剑埋了下去。

    许是过于伤心欲绝,他身体逐渐虚弱,常常泛起了各种疾病,第二天宫人们将他从歪脖子树下抬回了的殿内。

    北羌的也有一个通天高塔,塔内是酿酒的地方,北羌酿的美酒最富盛名,且取材多为珍贵的灵芝人参,一坛即可医治百病,甚至增强功力。

    因此,许多盗贼慕名前来偷盗,月君派人修建高塔,以防止别有用心之人盗取酒坛。塔一旦修建,再也没人能偷盗酒坛子,可是日子久了,北羌将数以万计的酒坛子堆列其中,却又无计可施。

    南荒君由南望北,见到月下那处高塔,里面似乎散发出浓烈的酒香,正好自己身体虚弱,那就试试那酒是否是空穴来风。于是望着高塔浅浅一笑,当即趁着夜色骑马来到高塔。

    驻起的高塔被一块块黑砖砌的天衣无缝,连入口在哪里都不知道。南荒君骑着马转了好几圈,最后从身上的包袱里取出绳子和挂钩,从马背上一跃而上,一步步顺着绳子攀岩而上,最后双脚稳稳落地。

    他擦去头上的豆大的汗珠,筋疲力竭地坐在地上。正着他准备取下腰间水袋的空隙,几个飞针从他耳边擦过。

    “怎么全偏了!”他用手指接住一支飞针,迎面又袭来六枚梅花针,他手无寸铁,只得挥起绳子上的挂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飞针弹进那阴暗的角落里,一会儿再也没了动静,却传来嘤嘤哭泣声,听泉水一般声音:“好像是个女的!”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根蜡烛点燃,走了过去,一个年纪与之相仿身着蓝色裙裾的少女蹲在角落里,散乱的头发如瀑倾泻身侧,满脸的鲜血混合着泪水流下,额头上不大不小的伤口仿佛禁锢住她的四肢,使她动弹不得。

    “我没猜错的话针里有毒?”

    他将火烛凑近女孩的脸颊,刚从额间上划开的伤口中,还在不停地流着鲜血,鲜血沾染在他的白色的衣襟上,血液如同透骨钢针扎进他的记忆,迫使他想不下去。

    他寒声道:“你们北羌的酒不是可以用来医治百病的吗?我去取一坛,我走后,你要是敢苦哭,我就取了你的性命!”

    女孩柳眉倒竖,咬着牙道:“用得着你管!”

    走之前他蹲下来,撇开女孩的头发,看了看额头上的伤口,摇了摇头:“只是个小伤而已!”

    女孩的面孔已然变得狰狞,狠狠道:“臭盗贼,想偷酒喝,休想!”

    说还未说完,直觉脖子上一记猛捶的重力,女孩无力地将头靠在墙上,脸颊碰触到冰凉的墙面,刺骨的冷犹如哪道逐渐模糊的背影。

    南荒君走了进去,发现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正中央隐约有一潭明澈如镜的湖水,尚且微微倒映出窗外的月亮。

    循着淡淡的月光走到湖潭水边,一股浓浓的酒香味窜进肺腑,莫非这湖水中都是酒水?

    南荒君从泉水中捧了一点水喝了一口,不觉感叹池中的琼浆玉液,余韵无穷。不仅如此,突然感觉自己原本的伤势痊愈了,他忍不住用破酒坛一饮而尽,突然面色红润了起来,他想到外面还有个误伤的女孩儿,于是举步踉跄,从泉水边上的破坛子里盛了一些的酒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