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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东游记之(六)乱葬岗 万魂托梦

    皓明拿过纸,画下了白天在乾厅屋顶横梁上绘制的奇怪花纹,玄门中未曾见过使用这种花纹的,像是一种驱邪震煞的纹路,还有那座墨玉峰,庸凉郡主要震什么煞?驱什么邪?等太子和萧将军回来,或许解了迷团。想到这里,皓明起身回到床上,躺下来,这几天赶路,实再困倦,先小睡一会。

    宵禁更生响过,太子和萧玉穿了黑色夜行衣,蒙了面,悄无声息,飞檐走壁溜出了庸凉府。

    二人小心谨慎的来到大街上,来到一家药铺门口,屋内亮着灯,店主应该还没睡。二人跃上屋顶,来到后院,跳落院中,进到屋中,吓得店家刚要大叫救命,萧玉一声冷喝:“别叫!我们是来救百姓的”听到是救人的,店主不叫了,安静了下来。

    太子殿下坐下来,也让店家坐下来,问到:“你莫怕,我且问你,传闻巨门城瘟疫失控?可有此事?店家看看蒙着面的二人,不敢回答,支支吾吾,萧玉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袋子,扔到店主怀中,店主掂量掂量,走到门边听听外面动静,回到桌前嬉皮笑脸的说到:“当然是真的,你们没看到街上很少有老人和孩子吗?我是开药铺的,救死扶伤为我的本行,疫情爆发时,我在店里看到朝廷来送药的车队,去了府衙。听那边过来的人说,看到朝廷的马车送来了好多的草药和米粮,说是赈灾的,自从这些东西进了府衙,再没见到过了。百姓感染瘟疫不能劳作,没有吃的,也没见府衙开仓放粮。听乡亲议论,米粮和赈灾款全被官家分瓜自己贪了。有进没出啊。”

    太子又问到:“老弱妇孺都去了哪里?为何城中极少见到?”店主又到门边听听外面,确定没有人,回来接着说:“苟延残喘的在南郊树林深处,死了的被拉到北山埋了。北山有个乱葬岗,山下脚下有块石碑,叫义冢。本来啊,这义冢的确是朝廷建的闹瘟疫的时候,埋死了的穷苦百姓的,也没错,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天内拉走了很多人,死的拉走,还有气的也拉走,无论死活,统统扔进了新挖的大坑,埋了,对外宣称隔离,实则早埋了。那里面有死人,可也有活人啊,有妇孺,有老人,还有气息尚存的孩子,真是丧尽天良啊,哎!”

    太子听闻,气得一垂砸在桌子上,震得茶盏都跳了起来,吓得店主也跳起来。太子接着问:“为何城中百姓无人声张无人求救?难道被下了什封口令,心甘情愿的看着亲人被活埋也不奋起抵抗吗?”店主无奈的说道:“谁敢啊,瘟疫爆发时朝廷颁令帖在城门之上,其中有一条就是聚众暴乱者斩,哪个老百姓敢抵抗?当然有求救啊,都想拼死往西逃,可是插翅都难飞出沙漠和戈壁啊,本就是染了病的人,只剩一口气了,半道上死了多少人,无人而知啊。哎,可怜啊!”

    听到诏令那一条:聚众暴乱者斩,太子如鲠在喉,一道诏令,原本是要维持秩序、保护没有感染的百姓,却无形中害死了更多百姓,身为统治者,君临天下,到底该如何做呢?

    太子起身离开,萧玉又给了一袋铢币,让店主不要对旁人提及有人来过,店主点头哈腰的应着。

    睡到子时的时候,皓明进入了梦境。他走在巨门城街上,街上阴森森的,迷雾漂浮,街上整整齐齐排列着民宅,都是漆黑的木屋,与其说是木屋,不如说是一口口棺材,巨大无比,有门有窗。街上空无一人,他走近一间屋子,推开门,霎时一阵阴风扑面,屋内正对门有一张木桌,桌子上放着一个灵牌,两支点燃的蜡烛,他走进去想看看灵牌上主人的名字,可是,灵牌是空的,上面没有一个字,这时耳边想起一位老者的声音“埋了,没有名字,埋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赶紧退出来关上门,继续向前走,推开另一户的门,里面也是正对门放着一张供桌、一个灵牌、两支蜡烛,灵牌上面依旧没有字。皓明道长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他不停的推开一扇扇门,依旧是一张供桌、一个灵牌、两支蜡烛......

    他急得大喊:“人呢?都出来,你们在哪儿?”他快要疯了,一个城的百姓全都不见了,这时,所有的房子瞬间变成了一口口棺材,密密麻麻地排了一地,长长的棺材阵一直排到了北山下,皓明一步步顺着棺材阵走去,此时每走过一口棺材,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哀嚎,凄戾无比,所经过的棺材里传出的,有的是老人的声音,有的是妇女的声音,有的是小儿的声音。

    一直走到山脚下,有块石碑,上面刻着2个大字:义冢。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皓明身体一震,醒了过来,悲痛的感觉如大手扼住喉咙,喘不过气来,心跳不停,此时听得远处有鸡叫声,天快要亮了,这一觉睡得皓明头疼欲裂,坐起身,在床上打座,调息平静内心。

    天亮之前,太子和萧玉悄无声息回到府中,轻敲师父门,皓明忙说:“进!”二人进入道长房内,皓明忙从床上下来,急切的问二人道:“如何?”太子和萧玉互相看了一眼,低头不语,师父慈悲,怕是一时承受不了。皓明看着二人愤怒中带有悲伤的神情,垂下双手,转过身走到窗前,两臂背在身后,看着这瑶池一般的庸凉府,叹了口气,淡淡的说出三个字:“乱葬岗!”太子和萧玉定定看着师父,眼眶红了......